为了防止喝到冬天的第一口西北风,这只作者开了防盗。他在内心咆哮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说啊!!你不是蝙蝠家的崽吗!!布鲁斯的口不对心和拐弯抹角在哪里!!不要!!再!!!直球了!!!!
“你其实可以直接问我的,哥哥。”黑发蓝眼的女孩子眉眼柔软,在迪克哽住的目光里露出了蜜糖一样甜的表情,那是完全天真而不设防的笑意盈盈。
“哥哥又不是外人。”
……居然还可以更直球……
迪克忍不住闭了闭眼。
………可倒也不是不喜欢。
而是太喜欢了。
谁不想被完全信赖着呢,又有谁抵挡得住这样强烈的直球攻势呢。听听,名贵貌美的小猫咪在甜蜜的咪咪叫,好会主动给你吸肉乎乎的爪爪,笃信你不会伤害她,你对她没有恶意——蝙蝠侠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下,但至少迪克迅速沦陷了。彻底的。
他开始感到血条过低的虚弱。
“好女孩儿。”迪克温和道,斟酌了一会,“什么叫三天前这个世界……?”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大厦顶端,天台门被锁了,我下不去。然后蜘蛛侠救了我,我就知道,这里不是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了。”
“为什么?”
希斯莉的碎发划过脸颊,她伸手别了回去,眸光坦然。
“我长大的地方是没有超级英雄的,直到三天前,我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一个超级英雄。”
包间隔音效果很好,迪克在近来后就检查过角角落落,没有异常。侍应生过来敲门,带来他们的前菜,迪克就没有再问,他明白希斯莉不知道更多了。更何况他不想打扰到她吃饭,从出门到现在,她的眼睛一直亮亮的,看得出来有多期待今天的晚餐。
夜色更深,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这家餐厅的法式面包居然也不错,抹上南瓜泥和黄油之后变得香浓可口起来;奶酪土豆片搭配西冷牛排是绝配,甜点更是讨人喜欢,蓝莓慕斯被装在冰淇淋薄壳里,一敲就碎,甜得冰凉而扎实。
到了后半程,希斯莉眼见着就吃不动了,她开始散发出微妙的气场,类似于难为情。
“吃饱了?”迪克笑着问她。
希斯莉小幅度点点头,像矜持猫猫。“我想去洗手间。”她小声说。
“去吧,我等着你。”
这家餐厅安全系数至少不差,让希斯莉去他还是放心的。希斯莉觉得撑到不行的热量对超英来说其实是正常操作,像他这种老老实实格斗的就算了,闪电侠那种高热食品仿佛粘手上了的才是真的恐怖。
迪克把希斯莉没碰几口的土豆沙拉拖过来,继续吃。
被猫猫俘虏的人类会介意吃猫猫吃过的食物吗?答案是当然不介意。
希斯莉则在冲进洗手间的那一刻开始干呕。
她难受到浑身颤抖,还要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真的吐出来,眼圈憋得红通通的,鼻尖也是,可怜极了。她的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针扎似的痛楚涌上来。
希斯莉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血涌出一点,收效甚微。痛苦,那么多的痛苦,她临死前铺天盖地般的绝望,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她以为她可以做到不去在乎。
迪克想错了一点。
她不期待晚餐,也不会再期待任何一顿晚餐了,她只是期待着,能和自己的哥哥出来呆一会。
希斯莉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胃,不去想食物和餐厅,而镜子里的女孩儿依然在时不时发抖。
深呼吸,她告诉自己,深呼吸。不要呆太久,迪克还在等你。
有人推门进来。
“晚上好。”希斯莉听到了熟悉的沙哑女声,脸是她没能认出来的另一张美人面孔,但希斯莉一共才见过几个超英。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擅长伪装的特工,但一旦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就不会再错认她的模样。
“罗曼诺夫女士?”她回过头想说些什么,又因为一刹那的晕眩差点倒下去。等希斯莉再回过神,女人已经近在咫尺,她的手臂牢牢的扶住了希斯莉,有力而沉稳。
希斯莉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黑寡妇会让人闻到的香味也只是一种伪装,但希斯莉还是联想到了雪地里的玫瑰,很适合她。
“小心点,小女孩儿。”
她的声音里像藏着钩子,风情万种也只是万般形容中的其中一个,听的希斯莉耳朵发烫。
“又在生病了?纽约的晚上很冷。”
娜塔莉现在的眼睛是浅蓝色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在身,但在暖黄的灯光下,希斯莉觉得自己恍惚中看见她碧眸闪烁。
“我还好。”希斯莉说,“我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在撑着洗手池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双腿一软。娜塔莉又扶了她一下。“我得走了。”
“去吧。”黑寡妇冲她微笑,那是一种危险和美丽兼具的笑容。
女孩子纤细的背影闪过门,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外面的走廊,娜塔莉的笑容又迅速消融了,她把手伸进链条包,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开得很平稳,不知不觉中,希斯莉渐渐觉得自己在下沉,意识在模糊——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靠着车窗合上眼帘,把爱意关进一个人的黑暗。
“希斯莉。”
谁在喊她的名字?
雾浓到只剩感官仍在运作,希斯莉浑身僵直,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
贪婪的目光追随着她,她是这个世界里衣不蔽体的幽灵,大地深灰,如同死去。
这里没有风,希斯莉本能地要逃,先是跑,然后飞奔起来,她对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躯体运用的无比熟练,仿佛在此之前尝试过千万次。
直到希思莉意识到,她还停留在原地。
荆棘拔地而起,刺穿她的太阳穴,她无助地踢蹬,依旧被身后的影子捂住了一声声尖叫。
秃鹫在她头顶盘旋,雾气里逼近一只只急不可耐的食客。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响,讨论她的身躯和意识,瓜分她,吞噬她的全部,直到希思莉成为虚无,成为呆板的除了呼吸什么都不剩的物件。
她被制成名叫“绝望”的一道甜点。
一滴泪珠顺着希思莉的脸颊滑落,随即被粘腻的雾气舐的一干二净。
她无法逃脱。
树影婆娑,路灯的光漏进车窗里。
车里很安静,天色晚了,司机把车开得十分平稳。挡板被提姆升了上去,他闭着眼睛假寐,希斯莉安静地靠着另一边,垂着纤细的脖颈,滑落的碎发遮住半边脸,俨然熟睡。
直到一声低泣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希斯莉?”
没有回答。
提姆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挪过去查看希斯莉。
说是啜泣都很牵强,那只是一点痛苦、细小的呜咽。希斯莉的面孔毫无血色,她双眼紧闭,眼泪顺着颤抖的睫毛滑落,碎发黏在脸颊上,在路灯一闪即逝的暖光里,光润又可怜。
“希斯莉,醒醒!”提姆试图推醒希斯莉,这并不管用。女孩子又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忽然惊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
他连忙把她一扯,用手护住她的头,希斯莉就软绵绵的倒回他的腿上,这一下磕得很重,两个人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吗?
他低头,刚好和希斯莉的眼睛对上。
她好像还没能从那个梦魇里醒过神来,在看他,又没能从视线里聚焦上他。提姆被这种反差惊呆了:希斯莉在一整个白天里都显得那么天真和甜蜜,鲜花盛开也不过如此。
但现在,她仿佛随时都能枯萎,从身体到灵魂,一碰即碎。
那样的表情提姆也只见过几次,濒死的人,眼神里才会有那么深重的凄惶。
“只是一个恶梦,别怕,那只是一个梦。”他忍不住轻轻搭上希斯莉的手,语调柔和地安抚她,一下一下拍她的背,直到希斯莉眨了眨眼,真正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你梦到什么了?”提姆问。
希斯莉没有说话。
关于梦的一切潮水般褪去,像啤酒杯边的泡沫一样消失,短短几秒内,梦的记忆变得平板而淡薄。
“噩梦。”提姆听见她轻声道,“我记得那是一个噩梦,但我没办法想起来梦里有什么。”
说这话时,她的眼泪还停留在睫毛上,提姆的第一反应是她在说谎。
但带着满腹疑虑观察她的微表情后,提姆只读到了很大程度上的茫然。
——虽然这听上去像个古怪的烂借口,但希思莉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她开始揉眼睛了,用的是越揉越红的那种手法。
——哦不。
手比脑子更快,提姆连忙截住她作践自己那张绝世好脸的小爪子,好说歹说,在抵达韦恩庄园时,把忽然精神起来的希斯莉塞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我觉得我对新家庭成员‘不要搞事’的期待又落空了。”
回到蝙蝠洞时,提姆总结道。
布鲁斯脸色黑到可怕,低气压可以令哥谭小儿瞬间止啼;提姆揉着已经开始泛青的手背,坐回超级电脑前,长长叹息一声。
“她说她不记得了。”
布鲁斯在他背后低声道。
“我觉得她没在隐瞒什么。”提姆耸了耸肩,他想故作轻松,眼睛里却有回忆的阴影。
布鲁斯也没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希斯莉好读得像白纸上的印刷体,她是韦恩家未经过失败教育的野生猫猫,直球一流选手,需要a就绝不会绕着圈把b推出来。
他只是在脑海中反复回想,跟提姆出去的这一天,希斯莉提到的那些可怕的字眼,她说的“那些人”,洁白的实验室,无休止的昏迷和疼痛。,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