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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发五五章
槐花盛放的季节,段冽率领的大威军告捷,成功从???种卸峄蒯槌恰
至此,被敌国强占百年的定、衢两城回归大威怀抱。
段冽率兵入城那日,被奴役百年之久的百姓自发相迎。
他们把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无数百姓哭着笑着,欢欣着、雀跃着。还把采摘的鲜花,纷纷抛向为首的段冽,以及那些可爱英勇的将士们。
整片晴朗天空,响彻高亢激昂的叫喊声,经久不息。
“肃王威武!大威军威武!肃王威武!大威军威武,肃王威武……”
段冽驱逐契族,并先后收复定、衢两座城郭的荣耀,使之声名空前鼎盛。
四海百姓,无不尊崇感激这位肃王殿下。
但凡提及段冽,人们的眼睛瞬间点亮。
他们侃侃而谈,毫不吝啬用各种言辞,来称赞溢美这位神勇无双的肃王殿下。
战争结束,诸般善后工作,徐徐展开。
段冽带着丹卿等人,搬进衢城。
他们暂住的,是????卦诖私ㄔ斓母?
春暖花开,段冽坐在书案前,隐约能嗅到淡淡花香。
丹卿清早从花园里剪了几枝芍药月季,斜插在墙角雪白的瓷瓶里。
段冽视线微抬,像是在看那些粉粉娇娇的花,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他粗糙的右手掌心,转动着小小一盒药膏。
这是西雍常用的止血生肌膏,西雍将士,几乎人人皆有。
数月前,林行交给他几盒。
段冽一直都在用。
月前,丹卿初次检查他药品时,这盒止血生肌膏便经了他手。
并没发现什么问题。
思绪飞远之际,檐下传来轻浅脚步声。
丹卿端着几碟菜肴,沿窗而来。
他手里捧的,都是当地有名特色菜。譬如黄芪煨羊肉、酱梅肉荷叶饼,还有半炉鸡等。
段冽不动声色地把药盒收入袖中,起身,与丹卿面对面用膳。
美食在前,丹卿吃得津津有味,他一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难得的是,今儿段冽也分外安静。
待吃饱喝足,丹卿心满意足地落箸,望向段冽:“你给我列的食物单子,还有最近用药,我都细细核对检查过,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你还有遗漏的药品需要补充吗?”
段冽蹙眉,似乎又开始走神。
丹卿等待片刻,然后在段冽眼前晃了晃手,好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
段冽目光落在丹卿脸上,回以一笑:“在想你刚刚提的问题。”
丹卿最近心情不错,加之段冽脉象并无大问题,他便松口道:“算了,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等衢城的事处理完,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往常鲜少在人间走动,五湖四海的许多稀奇药物或病症,我都不太了解。过几日,我们去找民间大夫,让他再为你诊诊脉。”
段冽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晌午天儿热。丹卿陪段冽喝了杯茶,便回房间歇息。
四下静寂,段冽重新拿出那盒药膏,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眉心拧起。
若是药膏里有毒,想必瞒不过丹卿的眼睛。所以,它里面的猫腻,是什么?
其实这些日子,段冽身体倒没有旁的不适,只是情绪不稳定,入睡便做噩梦,偏偏又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与林行虽相处多年,但林行是西雍人,在他与段封珏之间,他选择段封珏并不奇怪。
假如药膏当真有问题,段封珏究竟想要做什么?
段冽苦思冥想,始终无法寻找出正确答案。
他的命?亦或是,他们想控制他?
段冽忽地扯扯唇,一个人,如何才能控制住另个人?
这世上应该并无这样的邪术。
而且,段冽不信,有谁能够掌控他的心与意志。
下午,段冽召林行过来谈话。
绚烂阳光里,段冽坐在翘脚凉亭下,似在闭目养神。
林行垂着头,沿小径疾走。
将至凉亭,林行抬眸望去。葳蕤草木后,隐约可见那抹熟悉的玄色。
林行怔了怔,脚步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陡然闪现出许多画面。
被帝王召回京城的那一年,肃王还是个青葱少年。他眼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恨,以及年少的意气。
林行那会儿比段冽大不了多少,他听从封珏公子吩咐,与暗卫们从西雍到长安,跟随在肃王身边。明面看似保护,实则更像监视。
这六七年来,大多时候,林行都伴随肃王身侧。肃王从不当他是暗卫、是仆从,他待他更似朋友。
但他林行,从来都不配做肃王的朋友。
西雍才是他的家。
封珏公子,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林行闭眼酝酿片刻,终是拔步向前,来到段冽身旁。
“你来了,”听见脚步声,段冽睁开漆黑的眸,他没看林行,只淡淡道,“我与段璧的君子协议已完成,待此事了却,我与西雍,与大威朝廷,再没任何关系。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让你转告给段封珏。”
“殿下,您可以亲自同封珏公子说,”林行忍住难堪,低声道,“封珏公子上午已经抵达衢城,稍作休整,就会来到这里。”
短暂的意外之后,段冽唇中蓦地溢出一声轻笑。
林行埋低脑袋,臊得脸颊通红。他能听出,肃王语气里的讥诮。
段冽斜睨了眼林行,扯扯唇角,不咸不淡的口吻:“行,那便让他来见我。”
夕阳橙红,洒在段冽散漫却自负的脸上。他深邃眸子里,仿佛含着几缕嘲弄。
却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段封珏。
林行动了动唇,眼神悲哀。
此时此刻,他不知肃王若远走高飞,是否还能飞得出这座城。
但封珏公子所言不虚,肃王并不会走。
哪怕他明知他们可能对他不利,他依然没有防备。
除了肃王骄傲到骨子里的性格,剩下还能有什么原因呢!大抵是他对西雍、对老凉王的感情。
在肃王心底,他从没把封珏公子当作过敌人。
哪怕封珏公子从小到大,一次次地捉弄他、欺辱他。
有时候,林行会想,值得么?
老凉王的那些付出,真的值得肃王殿下不遗余力的回报吗?迄今为止,肃王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随便换个人,大概都很难做到这步。
或许,这也正是封珏公子有恃无恐的原因!
太阳西斜,厢房榻上,丹卿仍睡得香甜。
半时辰前,丹卿醒来过一次。
许是春季容易犯困,丹卿辗转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竟又睡了过去。
寂静中,似乎有人推门而入,随即关门落锁。
那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丹卿听到动静,挣扎片刻,终于睁开惺忪的眼。
原来是段冽。
拥被起身,丹卿懒懒望向窗外,有些讶异道:“怎么都近黄昏了?”
许是睡过头,丹卿脑袋昏沉,一点儿都不清醒。
段冽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进门,他便匆匆打开衣柜,给丹卿打包衣物。
“我们要走了么?”丹卿满脸疑惑,他趿拉着拖鞋起身,小尾巴般跟在段冽身后。
段冽一回眸,便看见这位月白睡袍的小公子。
他墨发睡得凌乱,几根睫毛也翘了起来,显得呆呆的,特别可爱。
若非时机不合适,段冽真想俯首亲亲他。
“是你先走。”把包袱和啁啁塞到丹卿怀里,段冽牵住丹卿,快步走到博古架旁。
伸手握住小小的麒麟雕刻品,段冽驱使它,左右分别转动三五次。
然后,嵌在墙壁壁面的一扇暗门,陡然朝两侧开启。
丹卿看得目瞪口呆。
段冽笑道:“我当日杀进府邸时,就发现了这条暗道,所以安排你住进这间房。”
丹卿意识瞬间清醒,他抓住段冽衣袖,神色肃穆:“你是不是有危险?”
“算不上危险,是段封珏来了,我想让你先走。”
“既然如此,那我与你一起。”丹卿望着段冽,眼也不眨,语气笃定,“你不同意,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段冽摁了摁眉心,不知该喜悦还是该烦恼。
他知“楚之钦”素来聪慧,有些事根本瞒不住,索性坦诚道:“阿钦,你听我说,这条暗道直通关西街,那儿有家名叫来瑞的客栈,你在里面等我。等我处理完事情,定然去找你。”
丹卿固执地仰着下巴,定定凝视他:“我们不可以一起走么?”
段冽摇了摇头。
他与丹卿同行,能不能平安离开衢城,尚且是个问题。
再者,他与西雍、与段封珏,有着难以言说的纠葛与宿命。
无论段封珏心底憋着什么主意,段冽都没办法决绝转身。
面对段封珏,段冽似乎已经习惯忍让、包容。
段封珏对他的恶意,并非没有缘由。
或许他的存在,夺走了本该属于段封珏的很多东西。甚至于老凉王的死,被段封珏算在他头上,也不是毫无逻辑。
当年,如果小段冽死在前去西雍的路上,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不会发生。
都怪少年段冽年轻不知藏拙,以为凭自己一手之力,便能扭转乾坤。
结果呢?西雍百姓非但没能安居乐业,反倒让帝王注意到西雍,进而生出杀心,间接害老凉王与将士们战死沙场。
那一条条英魂,都是段冽背在自己身上的债。
所以段冽比任何人都希望,西雍好,段封珏也好。
思绪复杂,段冽在心中默默叹了声气。
俯首望着丹卿,段冽亲昵地捏了捏他鼻尖:“就这么不信我?阿钦,我实话同你说,让你先走,并非事情有多危急。而是我不敢让你冒一丁点儿的凶险,只有你安安全全的,我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丹卿脑子有些乱,他紧紧抓住段冽衣袖的手,并没松开。
事情果然太顺利了。
从攻打契族,到夺回定、衢两城,一切顺利得如有神助。
段冽的命格,不是注定多舛吗?会不会他所有的厄难,都将在此时揭开序幕?
“阿钦,若真遇到事,你留在这里,只会是我的负担累赘,”看着丹卿茫然无措的眼睛,段冽狠下心道,“你能帮我什么?”
丹卿明知段冽故意激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凡间这个“楚之钦”,能帮忙的地方,确实少之又少。不拖累段冽,或许就算是帮了大忙。
“殿下,封珏公子正在花厅等您。”寂静中,林行颇为复杂的嗓音,赫然从门外传来。
段冽拧眉望了眼木门,迅速捂住丹卿的唇。随即轻笑一声,他在丹卿耳畔温柔低语道:“别怕,只要我没死,就算是爬,我也会爬着去见你。”
言罢,不给丹卿反应时间,段冽把人推入暗门中,马上关闭机关。
暗门关闭的速度很快,丹卿抱着啁啁,只来得及看段冽最后一眼。
待墙面恢复如初,段冽理了理袖摆,若无其事般,开门走出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只是刚好写到那里qaq,并不是fg
今天没能多写点,随机发66个小红包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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