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假山里长出的爪子,比高仁的腰都粗,好像干枯的树皮一样遍布褶皱,直接踩在地上,高仁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微微一颤。
“什么东西!”
惊呼中,高仁连连后退,吓得面无血色,白易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动都没动。
巨爪探出之后,在假山的四周又同时伸出了另外三只怪爪,而后整座假山被缓缓撑起。
“你们是哪来的弟子,怎么如此莽撞!”
沿着远处的一条小径跑来了一个小道童,提着个大号儿的方盒,一边跑一边喊,显得十分焦急。
等来到近前,小道童气喘吁吁地说道:“惊扰了龟祖,你们不怕长老惩治,我还怕被骂呢,快些退开。”
小道童不容分说,把白易与高仁推到了池塘的一边,离着那座假山远远的,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龟祖?”高仁惊奇地望着假山,问道:“难道那假山是一只大乌龟?”
小道童一听高仁说大乌龟,顿时怒容满面,喝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敢妄论龟祖,这要让执事长老听到,非骂你个狗血淋头不可。”
小道童看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生得唇红齿白,声音清脆,大眼睛乌黑灵动,显得十分秀气。
高仁挠了挠头,看对方年纪太小,也不知如何称呼,嘿嘿一笑,道:“小哥儿,我们是入云谷的外门弟子,刚进宗门,不是有意惊扰这位龟祖,对了,这龟祖这么大,一定养了好多年吧。”
“我叫童灵,不是小哥儿,哼!”
小道童显得十分生气,嘟着小嘴儿,不在理会二人,转身来到巨龟的近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施礼,而后放下大方盒,从盒中取出鲜活乱蹦的小鱼小虾,倒在池塘边。
闻到鱼虾的鲜味儿,小山般的巨龟探出了脑袋,张开大嘴,几口就把身边的鱼虾吃光,又仰头闻了闻,懒洋洋地挪动了几步,将半边身子都侵在池塘里,最后看了看喂食的小道童,龟眼里显得有些无神,重新趴伏了下去,又形成了一座假山。
巨龟进食,小道童一直在远处静立,显得十分恭敬,等到巨龟趴在池塘里,小道童眨了眨一双乌黑的眼睛,蹙眉自语:“龟祖好像还是没什么精神,难道靖水河的鱼虾不鲜?不应该呀,执事堂每次采购的鱼虾都是挑活蹦乱跳,不可能有死鱼死虾的。”
听到小道童的自语,高仁插口道:“会不会它不喜欢吃鱼,喜欢吃肉?”
“龟祖才不喜欢吃肉。”小道童撇了眼高仁,十分肯定地说道:“执事长老说过,龟祖只吃鱼虾。”
见小道童神态认真,白易微微一笑,道:“或许,它喜欢吃的不是河鱼河虾,而是海鱼海虾。”
这话一出,小道童还没觉得如何,但那只缩回了头的巨龟居然再度伸出了头颅,无神的龟眼里显出一股异样的神采,静静地望着白易,好像终于寻到了知己。
被龟祖的异象震惊,小道童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她喂食龟祖好几年了,今天第一次看到龟祖的眼睛中出现神采,而且进食之后,还能再次探出头来。
“难道龟祖喜食的真是海鱼海虾!”小道童低声轻呼,声音里充满惊喜:“明天让执事堂的采买买些海鱼海虾回来!”
不久后,龟祖好像微微点了点头,再度缩回了脑袋,白易则淡然一笑。
“你们不是内门弟子?”童灵这时候仔细打量了一番二人,现两人穿着外门弟子的灰色道袍,恍然道:“听说入云谷被袭,你们是入云谷的外门弟子吧。”
“我们是入云谷的外门弟子,几天前才迁来宗门,你又是何人呢。”高仁好奇地说道:“我都感觉不到你有灵气,难道你是个凡人?”
“我是执事堂的杂役,本来就是个凡人。”小道童如实说道,并没有因为身份低微而显得自卑,反而十分大方。
“原来苍云宗内还有凡人杂役。”高仁终于在宗内遇到个不如自己的,挺了挺胸膛,道:“我叫高仁,你可以叫我高师兄,这位是我大哥,白易。”
小道童一听师兄两个字,显得有些落寞了起来,道:“杂役并非苍云门人,不能称呼师兄的,我只是个负责喂食龟祖的杂役仆人而已。”
看到小道童的天真性情,白易笑道:“栖灵脉得以养人,喂灵龟得以静心,凡人未必都能成为修真者,可修真者,却全都从凡人中来。”
听到这番话,小道童若有所思,好像懂些,又好像听不懂,一旁的高仁却连连称赞:“还是白兄这种读书人会讲大道理,一听到那些之乎者也,我脑袋都疼,杂役怎么了,你还小,早晚有一天,你也能和我们一样成为修真者。”
小道童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口小小的白牙,笑了起来。
“对了童灵,这龟祖到底是什么来头,它活了多少年了,我看至少得有上百年了吧。”高仁好奇地盯着巨龟问道。
“苍云宗开宗以来,龟祖就一直存在,都已经活了近五千年了。”童灵恢复了灵动,解释道。
“五千年,天呐!”高仁惊呼道:“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原来龟真能活这么久啊。”
“龟祖可不是普通的龟,而是真正的妖兽。”童灵显得有些自豪,道:“执事长老说过,龟祖是苍云宗开宗祖师身边的灵兽,叫做岩甲龟,境界达到了五级妖兽的程度,连元婴强者都不敢轻易招惹,就是宗主大人见了龟祖都得恭敬三分。”
“苍云宗祖师果然不凡,竟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兽。”白易点头说道,看似是在敬仰着苍云开宗祖师的强大,可那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池塘边的五级妖兽龟祖,别人不知道底细,白易可最清楚不过了。
当年逍遥仙君寻到苍云火脉之后,就在火脉上方的山体中开出洞府,而后随手在山外抓来一只巨龟妖兽,用来当洞府的大门。
其实这只被苍云宗敬为龟祖的岩甲龟,就是白易当初抓来当门的龟妖,没想到苍云老祖建立苍云宗后,居然一直养着这只大龟,如今还成了龟祖。
龟类妖兽,大多性格温和,不会轻易攻击修真者,也算是妖兽界的一种特殊妖物,白易并不知道苍云老祖将没将这只大龟收为灵兽,不过就算无主,这只岩甲龟只要没人招惹,就不会对苍云宗造成什么威胁。
童灵抬头望着白易,认真地问道:“易哥哥,你怎么知道龟祖喜食海鱼海虾呢?”
“我猜的。”白易笑着说道:“反正都是鱼虾,你明天让执事堂的人买来试试不就知道它爱吃哪种了么。”
“嗯!”童灵重重地点了下头,挥手道:“我得去后山了,我真笨,天天给龟祖吃河鱼河虾,从没想过买些海鱼海虾,谢谢易哥哥的提醒!”
摆了摆手,白易与小道童道别,等对方走远,这才望着池塘边的龟祖轻语道:“这只老龟几百年不吃不喝都死不了,那丫头倒是有趣,每天都来喂它。”
高仁在一边先是点头,而后一愣,问道:“丫头?那个小道童是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