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熙对他的叫喊充耳不闻,只是径自往后面而去。
那年轻大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执着的样子,喊道:”唉,老师不住在后面啊,你去也没...“
用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忽然转头凌厉的目光吓住:”那么她住在哪里!“
年轻大夫摇头:”不知道啊!“
看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也不会说的!
而文管事一直住在后面,此时还没有睡。在听到前面大厅一直不平静的动静以后,又听到门被踹的巨大动静,就忍不住往前来看个究竟。
可是,在看到那个男人一身的黑,还有那凌厉的气势之后,竟然忍不住的缩了缩身子。
文管事还是脸上堆起了如常的笑容:”这位公子找谁啊?“
李容熙就那么撇了他一眼,语气冷冽如刀:”本王找那女大夫!她住在哪里!“
女大夫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恨不得要嚼碎的感觉。
文管事听到本王俩字,倒吸一口气:难道这是王妃的王爷?
所以,王爷终究是知道了王妃在这里的事情,今晚这是上门询问了?尽管在他看来,是质问更为恰当一些。
也是,哪个男人会放任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更何况是王妃?
不光是关系着王爷的面子,真是皇室的面子都被王妃抹黑了。
而他更是相信,王爷也许只是给匆忙赶来的缘故,要不然,王妃现在的住处,不到一刻钟就会出现在王爷的手中。
而就在他思索迟疑的当空,他只觉得整个人猛然被一个力道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很快的窒息,不能呼吸,疼痛随之而来。
而他对上的就是定王,那阴森而充满杀气的眼神!
而他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开一合,那薄唇如刀,泄出无数的杀意:“说!”
这样的煞神,就是他不说有什么好处?
而且如果要是他主动告诉王爷王妃的住处的话,王爷会不会等会儿因为坦白对王妃不这么发怒呢?
所以,他痛苦而艰难状的点了点头:“是,我,不,是奴...奴才知道王妃.....”
李容熙松开他的脖子,直接摔门而出。
文管事自然知道王妃住在何处,当时还是他给王妃找的地方还有他找人负责装修的。他本来以为是王妃偶尔在此处小憩的,哪曾想到,王妃晚上竟然还住在这里啊!
文管事觉得自己的嗓子都疼,颤抖着声音:“奴才马上带您过去....不远....”
虽然路程不远,就隔了两条街,但是文管事还是坐上了铺子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是给病人出诊使用的。
而李容熙则是脸色冷冷的让马车在前面带路,他则是跟在后面。
那年轻大夫此时还呆愣不已,整个表情都木然不已:他刚刚听到了是本王和王妃几个字?
他没有听错或者幻听吧!而文管事竟然就这么狼狈的领着人去了?
王妃?意思是他的老师身份是王妃?刚刚来的王爷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个可能,这个年轻的大夫呵了一下,嘴巴整成了一个圆形,能够塞进一个鸡蛋:他的......,他的老师不是谢夫人么?不是寡妇么?
没听过是王妃啊!
要是真的如此,想到刚刚那王爷还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王妃是寡妇的话,他真的是想要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了。
再看看那小朱,那货倒是个机灵的,早就躲在了那高大的柜台后面,抱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虾米团子。
文管事觉得自己也就刚坐上马上,还没坐热屁股的功夫,王妃住的地方就到了。也只不过就是隔着两条街的距离而已。
走到胡同口马车停下,文管事从里面出来,看到定王已经从马上下来站立在寒风中了。
文管事战战兢兢颤抖着嘴唇指着定王站着的胡同口:“里面就是王妃住的胡同,只不过因为毕竟窄的关系,马车进不去....”
李容熙看了他两眼,眼神薄凉而冷漠。
吓得他又是心头跳的厉害,连忙在前面带路。
这胡同里的门户并不多,所以邵洵美的门口很好找。
文管事站定在主子那狭窄又低矮的门口面前,拍门,声音不小:“主子,王爷,来找您了!”
王妃,王爷来找您了,赶紧开门吧!
奴才可是冒着危险给你提醒了,您赶紧的想好做好给王爷赔礼道歉,伏小做低的姿态啊!
王爷那样说不定会怒气小一些,会原谅您的!
佩兰正好端着铜盆出来倒水呢!
正好听到这话,手中连盆带水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面色变得惨白:王爷,王爷竟然找到了这里!怎么办!
所以,她没有给王爷开门,反而飞快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屋子里跑去,冒冒失失的推开门对着里面正在看书的女子,花容失色,紧张不已:“王...王妃,王爷来了。就,就在....门外面呢!”
怎么办!佩兰剧烈的喘气,仿佛跑了很长一段距离似的。
幸好,陛下没有过来。不是,应该是说陛下还没有提前过来,一般陛下过来的时候都不早了。要不然才就是真的完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而邵洵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紧张到不行的佩兰点头:“哦,知道了!”
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反正两人已经和离了。而且她也没有打算会有瞒着定王的意思。其实这事情他是早晚都会知道的。
只不过能瞒了这么长时间,或者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已经算是不错了。
邵洵美素手把手中的书放下,就这么起身,没有一丝紧张的往外走去。
佩兰跟在后面简直就是佩服到王妃到了骨子里。被王爷抓住了,王妃难道您不应该紧张么!
可是,看看,王妃甚至连迈出的步子都如往常一般不快不慢的。
整个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丫头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照明。
而邵洵美还有空对佩兰说教:“去把盆子捡起来,扔在那里干什么?”
佩兰简直想要死了好么:王妃,您怎么还能看到一个盆子躺在路中间呢?
李容熙在外面自然听到了邵洵美的说话声,并且判断出了她此时的表情,手,在一边不禁攥起。
邵洵美把门亲自打开,一身的素淡单薄的站在那里。
而她在看到李容熙那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的时候,不用别人说,也知道是,只能是李容熙。
那倨傲,那种气势,只能是王爷,只能是李容熙拥有的,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而她眉眼就那么从容淡定,如一株素色的海棠立在门口,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惊讶随之就是处事不惊的从容淡定,语气中没有一点被发现的惊慌失措,仿佛这些日子的分离完全没有任何的痕迹,就那么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你过来了?有什么事么?”
有什么事需要他竟然这个时候过来?明日派个人来不是一样么?
李容熙听到她这话,那来的时候复杂,起伏不定的情绪就那么慢慢沉淀下来,甚至连语气都是沉静如同以往两人的语气:“有事。”
看这个女人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吧!还是装糊涂?
而且看她的样子,要是说他没事的话,估计她都能含蓄的以天晚了不方便的理由把他留在门外!
他相信,这种事情,这个女人真的能做的出来!
反正,这次错误的是她!他为何要上来就发脾气的问她!
没得失了自己王爷的风度!这次他占据在有理的一方,所以有亏的应该是她才对。
而在一边看着这状况的文管事,简直是目瞪口呆。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王妃不是应该出来给王爷下跪,痛哭流涕,期期艾艾,手足无措,慌张不已的承认自己的错误,等着王爷原谅么?
这不是才是正常的步骤么?
而王爷,不是应该冷着脸教训王妃么?
可是呢,王妃您语气这么的随意是怎么回事?还有王爷。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疼痛的感觉,现在犹在啊。
那会儿王爷凶神恶煞什么似的。
怎么,现在王爷竟然还平静的说话了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平静。
平静的他觉得有些诡异。
文管事赶紧的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行礼:“王爷,王妃,既然没事了,奴才.....先退下了.....”
邵洵美挑起眉这才注意到隐藏黑暗中的这个影子。
点了点头:“嗯,文管事你先回去吧!”
文管事这才站起身来转过身子去,腿都软了,支持努力的走到了马车上,成了一团泥似的摊在马车里,催促:“赶紧的回去.......”
邵洵美把人让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温暖如春,明亮的烛火照耀着,温馨不已。
邵洵美随手接过李容熙的披风挂在衣架上,招呼他:“随便坐。你吃饭了么?”
那口气真的仿佛是两人没有任何的距离。
让李容熙有些恍然她还在原地的感觉。
而邵洵美这种态度,真的只是在招呼客人或者是朋友,陌生人之类友好的态度。
而李容熙就那么的开口道:“本王去了你的庄子发现你不在,又找到了这里来。”
难道你不应该为你的擅自离开和隐瞒给本王一个说法么!
可是,邵洵美却是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想法,一点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哦,那你肯定饿了,你先吃饭吧!”
李容熙只觉得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女人可真是心大的不得了!
邵洵美岂能不明白李容熙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在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猜到了。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好说的或者好解释的。
一切都如他所看到的那样不是么?
再说,她不觉得这个人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吧。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吧。
如果要是李容熙知道她此时的想法真的是掐死她的想法都有了!
原来在她的眼中她出来大半年的事情竟然不算回事?甚至连好说的或者好解释的都算不上?那么他这个定王在她眼里算什么?
所以,有时候邵洵美这个人还真是不知好歹,两人在某件事的想法上真的是南辕北辙。她的反应更是木然的很,没有眼色的很。
那厨房很是给力,没多久就上来三菜一汤。
都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怡人的香气。由于是晚上,即使是荤菜也很是淡雅,而那汤更是一点荤腥也不见,飘着几粒红红的枸杞。色泽清雅到了极致。
邵洵美拿过碗来给他添了一碗汤递给他,语气真是拿捏到了极致:“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难为您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
邵洵美算了算距离和路程,这人至少得四个时辰没有吃饭了吧。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他找到这里来说?
不过,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吧。
要是李容熙知道了她此时的想法,不知道还吃不吃得下饭去?
不过,李容熙实在是饿了,而且这菜色虽然素淡,但是却是看起来很是精致,而且味道也不错,竟然比起王府的厨子毫不逊色。
李容熙吃饭的速度很快,但是吃相却很是优雅,没有一点粗鲁的样子,果然是皇室的典型。
其实,皇室中拿出任何一个来,都是典型。
吃完饭之后,佩兰把碗筷收拾了,其中因为紧张,差一点就把碗打碎。
还得了邵洵美温吞的“小心点”一句话。
佩兰又战战兢兢的给王爷上了一杯茶,很快的退到了王妃的跟前。
要是王爷等会发脾气要打王妃的话,她可以拦在前面,替王妃挡着。
要是李容熙知道被一个丫头知道他还有动不动就有打人的暴力倾向,不知道会不会把佩兰给扔出去?
李容熙手中端着茶水,眉眼没有一丝冷硬的菱角,似乎是被屋子里的温度融化了一般。
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首先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你的品味不错,摆设很有格调。看来这半年来你没有委屈了自己。”
这话表示,他知道了,全知道了!
知道她已经如此“逍遥”半年了!
即使是现在和离了,但是你就不应该和本王解释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