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深蓝,月亮如钩,光辉洒在大地上,远处东山犹如一只怪兽。近处知了在叫,还有些不知名的虫儿在附近黑暗中“嘀儿嘀儿”的长鸣。
阿林屏住呼吸,凝神静气,滤去一切多余的声响,隐隐约约的听到库房里窃窃私语。偶尔听到东院、富贵阁等词语。虽能听到些许,不甚详。阿林只好悄悄上前,窜到走廊里。见月亮光辉并不曾照到窗户,暗喜。忙蹑手蹑脚探身到窗边,指头沾些口水,轻轻溶破窗户纸,将耳附过去。如此里面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秋儿,你甚得大少夫人看重,在富贵阁可谓是一人之下,还有什么难的?”李勋周有些愠怒了,说道:“就算钥匙是在大少夫人身上,我就不信它从不离身。”
“公子有所不知,大少夫人视这钥匙为命根子,还真是片刻不曾离身。”秋儿说道:“就算大少夫人沐浴,也是将钥匙挂在她身前的屏风上。”
“竟有这等事?”李勋周不禁一愣,说道:“她竟看得如此紧,那还真是怪你不得。”
“虽然一切外事都是秋儿张罗,可秋儿却不能随侍在大少夫人左右,尤其是夜间。”秋儿有些失落,虽然在外面看起来风光,可在富贵阁里,她还比不上大少夫人身边的几个侍女,听说她们是大公子从京城带回来的,个个都会拳脚,不过她从未看见她们耍过。
李勋周倒没想到嫂夫人如此厉害,难道就此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何况自己在秋儿身上投入那么多,不榨出四两油来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钥匙偷不出来,就算了。”李勋周思虑了一下,说道:“总能帮我拓印出来吧?”
秋儿心里非常不安,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不答应是不行的,何况自己把后半生的幸福都押在这个男人身上,说不得只好搏一下了。她点了点头,望着李勋周那张兴奋的脸,不禁觉得有些陌生。
看到秋儿那张忐忑不安的脸,李勋周收起脸上的笑意,叹了一口气,说道:“秋儿,这其实也是为了我们的前途,若是没有扳倒大公子,你知道的,绝没有好曰子给我的,到那时你也别想跟着我了。”
秋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公子。你先走吧,我随后离去。”
李勋周点了点头,说道:“别忘了拓印钥匙。”他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声。
望着李勋周消失的身影,秋儿默默的向东院那边走去。
树影里闪出阿林,望着秋儿的背影,思虑片刻,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虽然没有风,可这夜间也比白天凉爽多了。秋儿快步向东院那边走去,刚走到中院东边那夹道里,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到他的前面。她吓了一跳,要不是在李府里面,又因为她心中有鬼,定会吓得尖叫起来。待看清是一个下人,她顿时大怒,问道:“你是哪院的下人,竟敢深夜到处乱窜?”
来人并不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秋儿不禁有些心慌,这个人要干什么?莫非知道了自己与二公子的事情?
“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有事相求。”见来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秋儿不禁松了一口气。见他说话语气客气,她心里更是大定。
秋儿用倨傲的口气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夜间说?这夜间孤男寡女的,别人看见还不得蜚短流长的。”虽然倨傲,却也不敢过分表现。
“这是还得姑娘实言相告。”
秋儿不禁有些生气,有话就说,何必深夜还要掉书袋子。“有什么你就说吧,我要回东院了。”
“我是大老爷家过来的阿林,大老爷曾表示要收八公子做义子。大老爷家遭遇不幸,我逃到二老爷家,可我毕竟是大老爷家的家奴,既然知道八公子在这里,我当去服侍八公子。请问姑娘,八公子是否住在东院?可知住在东院何处?”
深夜拦住自己就问这事?一个小p孩,居然令他如此忠心耿耿。秋儿心中很不舒服。她故作思考的说道:“你说的那个牛八,确实在后院。不过那次后院起火,他和他那干娘都被烧死了。”
“唔?”阿林不禁一愣,说道:“烦请姑娘以实相告。”
“这就是实话。”
“他若是被烧死,前段时间又是谁打伤了德爷?”
“一个小小的下人,居然知道这些被老太爷下封口令的事,阿林,你好大的胆子啊!”秋儿被人当面揭穿,不禁气冲冲的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烦着就这样。让开,本姑娘要走了。”
阿林不愠不怒,慢慢腾腾的说道:“只是向你打听一件事,何必如此动怒。倘若在下把刚才在库房里看到的,禀告给老太爷,不知老太爷作何处置?”
一听这话,秋儿登时傻眼了。原来这家伙是有恃无恐的要挟自己来了。牛八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怎么样就怎样吧。“牛八的确在东院,就在东院的北角遂山。”
“东院遂山的位置?”阿林忙问道。
秋儿说道:“你进不了后院,那就更去不了东院遂山。”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东院遂山在东院什么位置?”阿林顿了顿,说道:“只要知道公子在东院遂山,知道他的位置,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好护他周全。”
秋儿翻了翻白眼。护他周全?听你这话倒似要寻他晦气,哪点儿像要护他周全的意思。
“还请姑娘实情相告。”阿林又道:“只要姑娘说实话,库房一事定当烂在我的肚子里。”
秋儿有些不信似的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只要姑娘说的是实情。”
“好,我告诉你。进东院大门后,顺着花苑鹅卵石路往北边走,遇到岔路走最左边的路就是了。”
阿林盯着秋儿,见她不似说谎,便客气的说道:“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在下决不食言,当让今晚所见彻底忘却。姑娘如听闻风声,可找在下寻求说法,在下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秋儿一听,心中大定,忙道:“只望你能守信,现在本姑娘是否可以回东院?”
“姑娘请吧。”阿林忙撤身让道。
秋儿忙急步离去,路上再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