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天那老郎中来为木儿看了伤之后,童航一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一大清早起来,就坐在院中那亭子里的石凳上发呆。
憨子从木儿房里出来,甩甩手臂舒了一口气。他虽然昨晚也守在木儿房里,可他坐在椅子上,却是鼾声雷动。他见童航坐在亭子里,忙走过去,说道:“公子,你歇会吧。”
“憨子,你累不累?”
憨子不禁一愣,自己累么?说不累,不对啊,自己昨晚在木管家房里啊,累?更不对,自己好像睡着了哇。憨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尴尬的站在那儿。
“肯定累啊,你先去休息吧,叫小凤去照看木儿哥。”
憨子又一愣,叫小凤去伺候木管家?公子莫非……要把妹妹许给木管家?
“去啊。”瞪着一双牛眼干什么?让你妹照看照看病号,又不是让她去嫁人,磨蹭个鸟哇!
憨子连忙向西四间跑去。这事得先去找爹商量商量。公子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之前也不跟人商量一下。
钱叔已经起床了,正准备出房门去打扫院子。见憨子满脸通红跑来,不禁一愣,问道:“做什么,这么急?”
“爹,不得了,不得了。”憨子急急的叫道。
“又咋了?”钱叔不禁也急了,耳畔响起公子公子要找怡园算账的话语,连忙问道:“公子去怡园了?你咋还在这呢?”
“不是,不是。”
一听不是那事,钱叔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别急别急,喘口气儿再说。”
“公子……公子要把小凤许给木管家。”憨子嚷道:“不是说夫人的丫鬟都会变成通房丫头会做妾的么?”
亭子里的童航听到憨子的叫嚷一愣,把小凤许给木儿哥?我啥时这样吩咐过?丫鬟做妾?一听这话,还真是哭笑不得了,自己如果对他们说没想把小凤许给木儿哥,倒成了自己要留小凤做妾似的……
钱叔一听憨子的话,一下子也不知说什么好。当初,木管家把小凤送到主母身边,他们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最后看到主母与公子都没圆房,他们虽然住在一间房,可后来公子却又让憨子搬了一张床进去,那小凤的通房丫头身份也就遥遥无期了。谁知现在又闹这一出,看来小凤入不了公子的眼啊。既然公子要把小凤配给木管家,就木管家吧,我们还能怎样?好歹还是个管家呢。以前连个主事都不敢想呢。虽然现在这房不大,家小业小,以后还是会大起来的,木管家也就是这房初主家外最大的了。贪心不足会害死人的,就木管家,挺好的!
看到憨子那一副憨相,钱叔怒道:“不要瞎说,谁说夫人的丫鬟就一定是通房丫头了?”
“集子里‘太白游’张老板家的杏儿不是也成了妾么?”那杏儿就是他家夫人娘家带来的丫头。
“那是张老板收了她,收了才是!”钱叔在憨子头上崩了一个“栗花”,怒道:“用死脑子想想,许了别人还是么?”
“许了别人……那肯定不是。”
“木管家不好么?”
“木管家很好啊,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这是公子许的!”
看着暴跳的老爹,憨子一缩脖子,低声嘟囔道:“公子让小凤去照看木管家。”
“那叫她去啊。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憨子一听,忙撒腿就跑。房里却没人,嗯?到小翠夫人那里去了?憨子掉头朝正房那边奔去。
来到正房廊下,却见小凤满脸通红从夫人房里跑出。
“小凤,公子让你去照看木管家!”
小凤却理都不理,低头从憨子身边奔过。憨子笨手笨脚的闪到一边,却见小凤往东四间木管家那边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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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从东院侧后门潜入,在东院这边暗地里寻了老半天,才在东院东南角找到一处小院子。这小院子果然有蹊跷,悄无声息似无人居住,可他明显感觉到这里森森杀气。他攀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冠里,偷偷打量那处小宅院。
小宅院一进三重,仔细查看,还是能看到防卫的蛛丝马迹。这里是李府大公子手下的藏身之所,自己接到绝杀令,需清洗此处。
他如幽灵般溜下来,偷偷向那小宅院溜去。没办法了,有防卫自己也得去。绝杀令上手,要么敌死,要么我亡!绝无后退之理!
阿斯从墙外翻入,脚刚落地,便听到脑后风声,忙低头让过,手中长剑向后刺出。只听“噗嗤”一声,身后之人闷哼一声便向前扑倒。他脚一勾,慢慢放下敌人尸体。
几个腾挪,窜到第二重正房,却没有看到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转身背靠墙,提剑护住胸口。六七个人,从三面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
来人中有手拿朴刀,有手提小驽的,手拿长剑的居多。他们打量着阿斯,其中一个主事模样的低声喝问道:“谁派你来的?”
阿斯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其实当他接到绝杀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是飞蛾扑火了。绝杀!嘿嘿,果真是绝杀!只不过是绝杀自己!
“何需废话!看剑!”阿斯腾身而起,挥剑向那主事模样的刺去。
旁边有人身形一动,挥刀向他扑来。刀比剑短却比剑沉,阿斯不敢拿剑去磕那砍来的朴刀,手腕一抖,挽起一道剑花,向那握刀柄的手腕刺去,攻敌之必救!
谁知对方突然撒手,那朴刀直朝自己飞来,那手却已缩回。
阿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刀法?哪有临敌之际抛刀的。自己招式已用老,回剑已不可能。他只好临机缩手,用剑柄倒击那飞来的朴刀刀侧面。
险险避过朴刀,那人已挥着抽出的匕首,随后刺来。阿斯大怒,哪有如此流氓的招数!转剑刺去,同时身子向前扑去,左手向对方腰眼探去。
对方也没想到阿斯反应这么迅速,堪堪避过长剑,却不料腰眼却被对方扣住,上身一阵麻痹,胸口一疼,长剑已刺入。
众人一声大喝,各种武器同时向阿斯攻来。“噗嗤”几声,除正面的一柄长剑被阿斯架住,其余的兵器齐齐刺入他的身体。一阵巨疼,他不禁抬起头
一柄小手斧挥过,阿斯的头颅飞起,他艰难的微微一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蓝天白云悠悠,渐渐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