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路一关,终是在第二日傍晚时分,告一段落。
一万名弟子中,也仅有一千多人惨遭淘汰,余下九千多人,其中有不少勉强渡过者,却也沾沾自喜,尤为得意。
枯木长老临走之时,沉默的看了毕宇半晌,他的视线毫不掩饰,毕宇能够感受得到,心中虽有疑惑,但双方都不曾点破什么,相安无事,各自离去。
大比第三关,却是生死考验,此关名为跃龙台,将在次日,于天龙峰展开。
其中,九千多通关弟子,有资格挑战精英弟子,若胜,则顺利晋升为精英,地位一跃千丈,成为阁内核心。
而凡是败于通关弟子之手的精英弟子,其精英身份便会被剥夺,重新贬为内门,需十年之后才有资格再闯阁内大比,夺回地位。
这是残酷的生存法则,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星云阁的确势力庞大,各种修炼资源丰富,但这些资源的供给,也是按照每一人的地位、实力、潜力来划分。
若新人胜旧人,后来者居上,那也是无可争议的。
人有多大本事,就能占据多少资源,在星云阁,唯强者尊崇,唯弱者趋附。
这一届的阁内大比,其中便有数十人曾是往届精英。
这数十人的实力,是得到整个星云阁内门弟子的认同的,如毕宇这种突然崛起的黑马,终究是少之又少,大多数强者,都是往昔名望,慢慢积累沉淀。
返回紫竹苑,叶芳却不知何时出门,寻不到她的踪迹。
毕宇也不以为意,在院中席地而坐,沉浸于忘我与本我之间,熟悉心变境界。
天地寒风呼啸,今夜星月暗淡,有一片片雪花自天空降落,落于大地的刹那,消失于夜色的黑暗当中。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
毕宇的双眼迷离,望着这天空雪花,望着那夜幕后无尽的星空,他的心空荡荡的,忘记了太多,但忘不了十几年来,在这同样的雪夜,父母在身旁的陪伴。
而现在,这一年,他即将成.人,从十七岁的稚.嫩,走向十八岁后的成熟,可却已是孤身一人。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他的肩,飘落在他的长。
将他的黑染白,透着疲惫与沧桑,将他的视线阻隔,望不见那无尽夜空后,哪怕一丝一缕的星光。
“有些经历,需付出痛的代价......有些幸福,失去后已难再挽回......”
眼神渐渐清明中,毕宇缓缓闭上了双目,在这凛冬寒夜,他的身影渐渐被大雪掩埋,刺骨的寒冷,无法比他现在的心,还要冷。
叶芳一宿未归,毕宇也在这庭院中,安静的坐了一宿。
跃龙台一关,将要开始,此时已值清晨时分,再不动身,便是迟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悠长的气息如一支云箭,刺破了纷飞雪花,却听院外一阵轻快的脚步,踩在厚厚积雪上的嗤嗤声。
毕宇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叶芳带着笑颜推开院门的身影。
“师兄......”叶芳唤着,欠身一礼,洁白的小棉袄,绣着片片碎花,衬着周遭雪景,显得明媚可人。
毕宇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没有问对方去了哪里,这些问题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缓缓起身之时,不少覆盖在身上的积雪落地。
运气一震,这积雪飞洒,白茫茫一片,隔着雪花,他看着叶芳,似迟疑了片刻,终究道:“天冷,回房去吧。”
叶芳一怔,脸上的笑意也微微僵住,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毕宇略显关怀的话语,一时愣住,再想开口时,却现毕宇的身影飘忽,已经离去。
转身时,只有一道飘逸的影子,消失在那紫竹林的尽头,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师兄!”
...............
天龙峰之巅,星云殿前的小广场上,不知何时,这广场上已摆下了十座擂台。
每座擂台方圆三十余丈,由上好的石料堆砌,坚固厚实。
在这十座擂台上,有十名身着紫青劲服的气狂境武者卓然而立,各个英姿飒爽,于漫天雪花中身影不动分毫,似在等待。
于擂台下道路两旁,分别有一排蓝甲卫士肃穆而立,狼顾鹰视间,颇有一分煞气,更远处的偏殿内,还有不少长老护法的身影安坐其中,目光时而扫来,隐含关注之意。
嗖嗖嗖嗖!
数道急促的破风声突然自蜿蜒山路处传来,震散了天空飘舞的如絮雪花,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眼前一花间,已有四道人影踏雪而来,各个脚不沾地,身法玄妙,到了山巅之后更是度不减分毫,直奔广场中央的十座擂台而去。
这四人气势沉凝,目光锐利,来到擂台之前,度骤然一缓,稳当当的落地,收放自如。
却见其彼此间也不作声,向着那擂台上十名精英弟子一抱拳后,又纷纷盘膝坐地。
雪花依旧,寒风呜咽。
偌大的天龙峰之巅,除了那偏殿中时而有些许声响传出,就再无一丝的声音扩散,显得极为安静。
这种安静,随着时间流逝,形成了一股颇为压抑的气氛,透着风雪掩埋下的肃杀之势。
更是在随着这四人之后,又有五人到来,同样盘膝而坐中,继续等待了良久后,这种压抑的气氛,变得更为强烈。
没有人说话,只闻寒风在耳旁呼啸,没有人走动,只见白雪飘飘随风而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这风雪之势不见削弱,反倒愈演愈烈,大雪茫茫遮天蔽日,寒风呼啸若龙吟虎咆。
那偏殿当中,已隐隐听到了少数长老护法不悦的话语,被这风雪之声阻隔后,变作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那毕宇......还未来吗?可是放弃?”
终有一名长老似难以忍耐,皱眉中,缓缓睁开了双目,视线看向偏殿之外,看向那于茫茫白雪中,不怎么清晰的蜿蜒山路。
随着他这一看,却见那白茫茫的山路间,隐约中,忽有一道人影模糊出现。
这人影开始时尚还并不清晰,但却在刹那忽然临近,如生生的从一个极远之处,挤入了眼中瞳孔一般,身影彻底凝实。
一身破损战甲,一条连着天际,随风猎猎的血红披风,黑色的长缠绕着纷扬的白雪,眉心一点殷.红,尤为瞩目。
“他,来了。”
白绫儿的声音,清脆空灵,在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