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疾奔,从道上飞而过,马蹄声隆隆作响,尘土飞扬,势如星火,行不多时,见到前方火光照耀,借着火光,众人见到在黑夜之中,三十多位蒙面匪众正围着一辆马车,马车外有七位护卫,手持刀棍,与众蒙面人厮杀在一块儿,四周鲜血四溅,不少人横尸就地,惨叫之声,刀剑鸣响,不绝于耳。
苗成喝道:“放箭!”众士兵训练有素,习得蒙古人马上骑射之术,纷纷从背上取下弩弓,嗖嗖连射。虽然夜深晦暗,不易取准,但众人射术了得,登时将数人从马上击落。而且众将士修习周行天传授的“扬名洲海功”已有小成,皆有以一当十之勇,土匪人数虽多,却如何是苗成他们的对手?
一匪模样的大汉叫道:“放火烧了李庭芝的车!咱们这就走吧!”
苍鹰心中一动,想到:“他们知道这是李大人的车!这并非一般拦道打劫,而是早有预谋之事!”他举起弩弓,顷刻间填装弩箭,箭矢如流星赶月,急飞出,将手持火把的贼人击毙,趁着众土匪惊慌,他一马当先,冲入土匪阵中,一抖缰绳,马儿穿花绕步,手中长剑急刺,将车子周围的土匪全数迫退。
常海赞道:“苍师弟,好功夫!”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解下腰带,朝匪卷出,腰带瞬间化作长棍,绑住匪腰腹,一牵一引,匪大喊道:“什么古怪?”被常海扯上了天,常海如大雁般飞至,一掌将匪打的脑袋迸裂,借着这一掌之力,他在空中飘行数丈,一路挥舞长索,招式灵动雄浑,兼而有之,每一招皆能将一位山贼击倒。
苗成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铜马五将,果然名不虚传,常大人的功夫,只怕比巍山与铁盐统领更高。”
众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此时遭遇夹攻,早就吓破了胆,而匪身死,更是士气全无,纷纷喊道:“饶命,饶命!”想要突围,却被苗成率领众将士围堵,不多时便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再无一战之力。
6遥快步上前,打开车门,见到李庭芝安然无恙,放心下来,喊道:“李大人没事!”
李庭芝见到6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6兄弟,许久不见...”
李夫人怀里抱着个年幼的女娃娃,那是他们的二女儿,小名阿秀,正惊恐的望着6遥。李夫人浑身抖,神智不清,突然哭道:“他们....他们劫走云和,他们买通了下人,把云和劫走了!”
迫雨一听,瞬间如遭雷亟,他冲上前来,喊道:“爹爹,娘,这....云和姐姐?怎么会?”
李夫人泪如雨下,颤声道:“李吉,李吉他被土匪买通,通风报信,趁着云和下车透气的时候,抱着她跑到土匪当中去了!”
苍鹰突然现身,勃然大怒,喊道:“那李吉呢?”
李夫人嘟嘟囔囔,说话不知所云,阿秀也受了惊吓,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庭芝强自镇定,说道:“他被土匪杀了。”
苗成说道:“‘枭帮’人数众多,咱们不可怠慢,先护着大人逃离此处再说。”
迫雨神情冰冷,走到被俘虏的土匪前,手中陡然出现长剑,抵住土匪咽喉,怒道:“说!他们为什么要捉走云和?”
土匪似乎颇有身份,他瑟瑟抖,喊道:“回...回好汉的话,蒙古大人们说.....要截住李庭芝,不让他与他们对着干,所以先绑了他的女儿,让他缩手缩脚的,若是他肯归降,就封他做个大官....”
轻衫一声惊呼,说道:“是鞑子密谋的好事?他们怎地知道李大人要回扬州?”
常海说道:“汉奸走狗,朝廷中难道还少的了吗?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迫雨又问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土匪嘴唇哆嗦,正想回话,霎时间,只听山坡上响起凄凉胡琴之声,吱吱呀呀,极为刺耳,宛若垂死野兽在嘶鸣。那土匪脸陡然涨得通红,喉咙咕咕作响,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众人一瞧,之间他居然将自己的肠子都呕了出来,血肉中有无数长虫蠕动,异常恶心恐怖。
苍鹰脸色惨白,失声喊道:“血死虫!是血死虫!是云南蛊毒教的人!”
只见高坡上,出现了一个窈窕身影,借着月光,苍鹰见到那是一位异族少女,她戴着银色头冠,冠上珠帘垂落,穿着赤红长衫,手握胡琴,肤色雪白,容貌颇美,但脸上带着残忍笑意,身后跟着三位身穿彩袍的男子,模样恭敬,当是她的下属。
而在她周围,另有四人负手而立,缓缓现身,都有下属跟从,打扮各异,神色得意,皆非汉族人士。
那女子将胡琴递给下属,用怪异的汉语说道:“哪位小哥如此见多识广,竟能知道我用的血龙名字?”
常海知道敌人厉害,踏上一步,挡在苍鹰前头,说道:“姑娘是谁?我瞧你身份不凡,为何要与这些土匪为伍,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那女子娇笑起来,说道:“卑鄙无耻?我们苗人,可没你们汉人那么多规矩,我只知道,蒙古人带给咱们厚礼,让咱们帮忙对付中原武林高手,我见他们恭恭敬敬的,心里欢喜,便答应下来啦。”这女子声音天真无邪,却又有一股甜腻之意,苍鹰听在耳中,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厌恶万分,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巴。
常海沉吟片刻,说道:“姑娘和.....蛊毒教的石楠圣女,如何称呼?”
女子捂住嘴巴,惊呼道:“这位哥哥听过我的名字?啊呀,这可多难为情?”她嘴上说难为情,可神色欢喜,眉宇间满是勾·魂之态。
迫雨小声问苍鹰:“石楠圣女?可是蛊毒教的头目么?”
苍鹰低声答道:“不是头目,可也差不多了,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培育少女,熟悉种种奇毒,以期她成为下一代教主。这女子年纪和咱们相仿,可你看他身后那些人奴才一般,她在蛊毒教中地位可不低呢。”他混迹军中,最喜听闻武林轶事,是以见识渊博,所闻颇广。
常海走上一步,拱手道:“石楠圣女,我们逍遥宫与你们蛊毒教一向互无仇怨,相处甚安,可否卖我常海一个面子,将那位被捉去的女孩儿放回?”
石楠面露惊讶之色,说道:“逍遥宫?你们是逍遥宫的人?你们为什么和扬州的将军混在一块儿啦?”
常海说道:“蒙古人凶残霸道,残害天下,我们汉人保家卫国,原是义不容辞,无论是逍遥宫,还是少林寺,皆是如此。”
石楠哈哈一笑,说道:“可惜,可惜,那你们可只有死路一条啦。”
常海蓦然动怒,手掌朝旁一挥,掌力呼啸,三丈之外,一棵大树,刹那间被他打得断成两截。
坡上敌人见状大惊,万料不到常海武功如此惊人。他们更料不到,常海这一掌,并非示威,也非泄恨,而是声东击西之计。
就在他们注视别处之时,轻衫、6遥、迫雨、苍鹰同时冲上山坡,转眼来到近处,6遥从怀中掏出飞蝗石,迫雨摸出金钱镖,苍鹰甩出袖箭,轻衫抛出金针,种种暗器,急闪过,朝敌人飞去,那五人毫无防范,登时乱作一团,趁着他们慌乱之际,四人冲入人群,与敌人拼斗起来。
除了蛊毒教的石楠圣女之外,余人也全是异族人士,黑袍汉子是蒙古蓝水河的高手,青面汉子是藏边五灵山的洞主,短衣胖子是湛江游龟帮的帮主,光头和尚是远佛寺的一位护法罗汉,这四人虽都是成名高手,但武功不过跻身二流,非但远不是6遥、轻衫的对手,便是对上迫雨,几招之内,也被打的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石楠怒道:“好个逍遥宫,这般狡猾!”她拍了拍手,双掌登时变成青紫之色,身后那三位汉子一齐跪倒在地,大声念诵经文,声音虔诚至极。
苍鹰瞧得好笑,喊道:“喂,喂,原来这三人不是帮你打架来的,而是替你这些脓包朋友念经度来啦。”
石楠恨恨说道:“你这狗贼,胆敢侮辱我们蛊毒教的毒经,看我不毒死你们!”
她蓦然扑上,双掌四处飘忽,不知将击向何处,苍鹰心想:“招式虽妙,但毕竟范围有限。”他算准距离,一剑朝石楠刺去,谁知石楠忽然双掌一合,夹住苍鹰长剑,剑刃变蓝,雾气缠绕,沿着剑身朝苍鹰冲来。
苍鹰惊呼一声,不及撒手,手掌立时被这雾气沾染,他站立不定,在原地一转,一头栽倒在地。
迫雨大惊,正想上前扑救,但四位和尚围着他攻得正急,一时无法脱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6遥身形一晃,顷刻间来到石楠身后,短枪直刺石楠脖颈,同时喝道:“躺下吧!”
石楠轻笑一声,晃了晃脑袋,丝飞舞,一股蓝烟弥漫而至,6遥心头大震,稍稍一触,立即倒纵退开,只觉手掌麻痒,兵刃拿捏不住,短枪落地,铿锵作响。他抬手一看,只见手掌上颜色鲜艳,竟仿佛剧毒蘑菇一般,他急运内力,抵御毒物上行。
石楠笑道:“乖乖投降吧,不然这蛊毒的滋味儿,我也不必多说了,你已经见过血龙的厉害啦,这毒·药·毒·性更猛烈呢。”
6遥大怒欲狂,只想上前与石楠相拼,谁知一时分心,真气不继,腿一软,居然跪倒在石楠面前。
石楠故作惊讶,叹道:“唉?这位大哥何必向我下跪呢?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给你解毒的。”
6遥死死望着石楠,只等她朝自己走近,暴起偷袭,与她拼个死活。
突然,只见一人悄然掩至,一击重手,正中石楠喉咙,石楠身子娇嫩,如何经得起这般重击?她痛呼起来,跪倒在地,啊啊嘶喊,小脸涨得通红。
她抬起头,望着身前之人,惊呼道:“怎么....怎么是你?”
来人呼呼喘气,满头大汗,正是先前中毒的苍鹰,他用长剑指着她的脖子,喊道:“若不想掉脑袋,快点交出云和,再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