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老太婆说到这里,故事似乎就结束了。
徐亚镜有些不解:“那这和他妈妈离婚有什么关系呢?”
瘦老太婆白了她一眼。“这么可怕的娃儿,谁不怕啊?”
“是我,早就把这孩子给丢了。”
瘦老太婆说完这句,徐亚镜就顿时再没有了继续留在原地的兴趣了。
她一声不吭的拉着未名直接就走,也不跟老太太们打声招呼。
走得远了,徐亚镜才停了下来,气哼哼的道:“气死我了。”
未名轻轻的弯着嘴角安慰她:“别理她们了。”
马德顺,不也没有像老太婆所说的那样,把马小志抛弃吗?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说着这种难听话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当然,世界上也还有一种狠心人,是真会这么做的。可是这种人,必定也会有其报应的。
马小志最终,还是长到了17岁的年纪。所以,他的事情,与这起灭门惨案,未必会有着直接的关系。
两人便不再逗留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找到了马德顺家。
未名用钥匙进入了马德顺的家中。
这个家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旧居室。
厨房与主屋是分开的,就在主屋的对面门,另外起的一个厨房与卫生间。
所有用来煮食的灶具及卫生间用品都摆放在里面。而在主屋里,就只放着饭桌,木制的长沙发,电视柜等物。
这个房子的结构,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三室一厅,足够一家三代的人住着。
现在,因为房子经常出租,有时候有些租客还会自己买来二手的家具。但是当要搬走时,却因为不再需要而留在了这里。
所以,这里面倒是有着许多马上就可以使用的家具用品。
长沙发和床都是有的。
“想睡哪儿?”未名问道。
徐亚镜拒绝了未名要陪她一起进入梦境中的提议,她还是觉得让他在外面守着她会更好一些。
未名也不反对,毕竟心疼与太过冒险是两回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不太合乎理智的。只不过,有时候看到徐亚镜满脸的泪水的时候,他不忍不住想要替她去承担一切了。
其实,在凶宅里睡别人的床是不太舒服的。就算未名带来了新的干净的床单及用品,心里面也还是会有些不适。
但是,为了能更好的融入到情境中去,徐亚镜还是选择了床。
当徐亚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在她的脑袋上方,有一张兼具了稚嫩与成熟的脸。
嗯,就是一张正处于青春期的,准备脱离未成年,步入成年界线的年轻人的脸。
“马小志!”
徐亚镜惊呼了一声。
马小志竟然能够看得到她?
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这时候,马小志却错过她的身旁,从她睡着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本书。
原来,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着枕头,想抽出底下的书本啊。
马小志把书拿起来之后,翻了一翻,就坐到了他的书桌前面。
这张书桌,在徐亚镜进到马小志的家中时,早已经没有了。
此刻,重新显现出来的书桌,就跟马小志一样,是一种虚幻的影像。
马小志正在看书。
徐亚镜凑过去看了看,是高二学习的课文。
马小志真的很努力,他摆在桌案上几张摊开的试卷上面,都打着极高的分数,有些甚至是满分。
徐亚镜已经很久没有学习了。如今看到这样刻苦和努力的学生,她有一种欣慰的感觉。但很快,这种欣慰又被一种酸楚和不安给取代了。
马小志越优秀,那种深深的遗憾便越浓重。
马小志看了一会书,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听:“喂,妈妈?”
原来是马小志的亲生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徐亚镜凑到了马小志的电话边,连这个母子俩的电话她也偷听了去。
“小志,你今天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啊?”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今天妈妈忙,没听到电话声响。”
马小志的妈妈在解释,马小志嗯了两声之后,说道:“妈妈,以后你不要再回来这里了。”
“啊?什么?”马小志的妈妈听了后不解。
“不用问为什么。我叫你不用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要回来。”马小志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紧张。
虽然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奇怪,马小志为什么要这样跟他的妈妈说?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从这电话中,徐亚镜知道,马小志的妈妈还是很在乎她的这个儿子的。
也许,当初的离婚,只是单纯的夫妻感情不和吧,跟外面那些老太婆说的不一样。
想到这里,徐亚镜的心情便好了一些。
“以后,你不要回来,也不要管我们。还有,如果可以,你带着弟弟,走远一点。”
马小志说着。
电话里,马小志的妈妈自然是不能理解她的儿子为什么打了这么一通电话过来,可是马小志却没有再给解释。只说:“记住,要搬得远远的,最好能出国,永远不要回来这里。”便挂了。
这一通电话,里面隐含了母子间的深情。可是,这一通电话,又让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亚镜更加不能理解了。马小志为什么会突然打了一通这样的电话给他的妈妈呢?难道他知道自己的家将来会出事?
这个想法在徐亚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深思,马小志的家门便被人敲响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谁还会在这个时间过来窜门呢?
马小志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面复习,徐亚镜心有不安,便径直走出了马小志的房间。
开门的人是马德顺,他穿着裤衩,背心,就站在门边给外面的人开门。
“你是谁啊?”马德顺问道。
“送快递的。”
门外的人说。
“这么晚了,还送什么快递,哪里的快递?”
马德顺奇怪的问道。
徐亚镜在这时候,已经忍不住从内里间冲了出来。
她看到了站在门外面,手里捧着纸箱子的夏修。
他依然如同上一次的打扮,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全身穿着黑色。
他手里捧着的纸箱,大小与上次送到第一户人家手里面的大小一样。
徐亚镜捂着嘴。
她多想与现在的这个夏修说说话,摇摇他的肩膀,把他摇醒,问问他到底在干嘛。
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她用梦厄之力破坏了这个梦境,如果她牵扯到了真正的夏修,把正在外面的夏修扯了进来,那么,在外面的夏修就更加无力应对他所处的境况了。
马德顺接过了夏修手里的东西,他摇了一摇。
夏修把东西交给了马德顺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晚了,奇怪,怎么还会有快递送来。”
马德顺用小刀划开了纸箱上面的胶带,打开了纸箱子。
“咦?竟然是水果。”
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徐亚镜曾经见过的那种樱桃。
红得发黑的樱桃,咬一口后,流出来的是如血般艳红的汁液。
马德顺把樱桃洗了洗,尝了一个,发现很好吃,便把这个水果分给了陈婆婆和他的儿子马小志。
一切就如上一户人家的一样。
就在一家人品尝着这鲜甜的水果的时候,门,又被人敲响了。
这回又是谁?
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是马德顺并没有防备。
他起了身,走去开门。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把极薄的匕首闪着冷光出现,在冷光一晃而过,沿着马德顺家的天花板闪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光芒之后,噗的一声,那匕首深深的扎入了马德顺的身体。
马德顺扶着门,瞪着大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叫出来的就是:“小志,快回房间……”
马小志和陈婆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马小志的脸色却在看到马德顺倒在门边的一瞬间,便彻底的惊惶了。
陈婆婆年纪虽大,但是亲眼看到儿子倒下,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叫喊着儿子的名字。
像她这样冲上来的,只能是给别人捅死得更方便。
马小志立刻起身,可是他不是回房,而找了旁边的一根扫把准备跟来人拼命。
但是马小志不是对方的对手。
在数分钟之后,马小志也与他的奶奶,爸爸一样,被来人用利器扎死,栽倒在地。
徐亚镜静静的站在旁边。
她像是一桩木头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的眼睛虽然是在看着,又好像并不是在看着。
她的目光中焦距飘得很远,很远。她的神思,亦随着她的目光而变得十分的散乱。
一直到男人把马德顺家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后,拿走。
男人离开马德顺家,他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徐亚镜就如同惊醒了一样回过神,跟着男人也走了出去。
男人下了楼,一直走到小区的外面,在一条漆黑的马路边,在树荫底下,徐亚镜又看到了站在那里等候的夏修。
“大哥,搞定了。”男人冲着夏修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