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时,宫小宛醒了,一摸身边,空的,郭清明不在。一时吓了个透,昨天晚上他不是回来了么?不是和自己一直说着话吗?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呢?难道是个梦吗?
她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门。凌晨的街道还没有行人。
远处传来扫地工人扫地的声音,秋雾中看不见人影。
宫小宛茫然地四处走动着,在她快辩不出东南西北的时候,她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大扫帚在扫地。
这不是老公吗?她心里说,同时迷惑不解,他怎么会在这儿扫大街?
她不声不响地走到他面前,他停了下来,抬起头:
“小宛,你怎么——”
“清明,你在干什么?”小宛有些心疼老公。
“实话说吧,我不在单位里干了!”郭清明说。
“什么?你说什么?”小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传说中的下岗?
“我现在的身份是清洁工!”郭清明说。
“为什么?怎么了这是?”
“……”郭清明始终说不出为什么。
“我昨天还去你们单位,她们还叫你郭主任,也没人告诉我你不干的情况呀!我还是不相信。”
“是我要她们替我保守秘密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宛大叫着,雾气呛得她咳喘不已。
“我以后,再也没有能力包二奶了!你可以放心了!”郭清明笑着对她说。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丢下这句话,宫小宛走了。
唐娴有一度来到宫小宛家里。宫小宛又打起精神接待了她,宫小宛觉得唐娴不会看上自己当清洁工的老公的,所以放心地接待了她。唐娴问:“郭清明呢?”
“他们赶一工程,参加会战了!”宫小宛说,其实郭清明是参加拉粪大会战去了,创卫工作进入了白热化,全体加班苦干。
“其实他是个很顾家的男人,知道努力,你应该知足了!”唐娴说。
“凭什么我就应该知足,我凭什么要安分守己?”宫小宛声音很大。
“那我给你介绍个帅哥认识一下?”唐娴趁机说。
“想拉我下水,你什么意思?我有说过我要外遇吗?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认识帅哥?你为什么不自己用?干嘛要介绍给我?帅哥多大年纪,真帅还是假帅?”连珠炮似地发问把唐娴都弄晕了,听到最后才明白宫小宛最关心的是帅哥的实际情况。
“某男,五十岁,高大帅气(身高1米61,贼眉鼠眼——也俗称星眉剑目),家有瓦房数间,良田半亩,驴车一台,家产上万元,富甲一方,欲觅年龄四十岁左右,有家庭之良女共同出轨,要求品貌端庄,入得商场下得地窖,识文断字,会写情书者优先!”
“农村的呀?”宫小宛听罢问。
“这叫乡土风格,现在很抢手呀,要不要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别别别急,我好好想想,猛一下让我上山下乡插队去,真不适应,有没有城里的呢?”
“城里的有什么好?唉,农村地主你不要,偏偏想在城里找个退休工——”唐娴说。
“什么什么,到城里怎么就退休工了?”宫小宛急了。
“像你这年纪,别怪我直说啊,找个农村的,可能五十岁的,找个城里的,也就是六十岁的了,可不是退休工?
“就没有老板,或当官的看上我?我不信?”宫小宛说。
“还老板、当官的,十八岁小姑娘都抢不到手呢,你能挤进去?昨天我还见路上两个女孩打架,好像就为了争个批发部的老板,抓得衣服都破了……”
“现实这么残酷?!”宫小宛如梦方醒。
“如果你遇到一个心爱的女子,你最希望与她共同去哪一个地方?”香香一边将新床单铺开拉展,一边问坐在藤椅上的盛启文。
“这个问题问得好!”盛启文最近老是喜欢夸别人。
“你别夸我问得好,你倒是回答呀!”香香铺好床单,坐上去喘口气。
“当然是共赴巫山啦!”盛启文挤眉弄眼地说。
“那么说你已经与一个女孩共赴巫山,然后到了巫山,发现风景也不是很美,怎么办?”香香继续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盛启文仍是这一句,然后接着说,“风景美不美,关键看和谁一块欣赏品味了,再美的风景若不是与心爱的人一共欣赏,也会觉不出妙处的!”
“讲得真好!”香香开始给他按摩,“你愿意与我共赴巫山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盛启文很高兴,“咱们现在就去——”
盛启文离开香香那个小阁楼后,香香去楼下叫了一碗馄饨,刚吃过,看见一个人站在了门前。
“你——”香香忐忑着。
“怎么,好久不见了呀,不欢迎我吗?”来人嘻皮笑脸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偏瘦,微黑,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叫黑皮。
“你别耽误我做生意,我马上有个客户要来。”她同时瞅眼手机上的时间。但黑皮却踱进了屋子,坐在了沙发上。
“我就是那个客人!”他缓缓地说。
“不对,那个客人是熟客,我听得出来声音,——”
“是我和赵总在一起给你打的电话,他不会来的,是我要来!”黑皮眉飞色舞地说着。
香香终于明白,下个客人就是黑皮了,约的时间到了,而赵总果然没有来。她对黑皮说:“先把钱付了!”
一千块钱“啪”地甩在了茶几上。
香香只得压抑住嫌恶,为他倒了茶,稍倾便开始看钟,开始服务。
她细致地给他做按摩,他开始还平心静气地让她这里那里按按捏捏,但没一会儿,他就嫌无聊了,“这么文气干嘛,直接来吧!”
“哟,你着急什么?总会到那一步的——呀!”她忍受着他的动作,企图阻止他。但他不停:“反正掏了钱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最后结果不就是让我舒服嘛,啰啰嗦嗦干嘛!”
她不反抗了,其实若是别的客人,如此倒快些结束工作,省力不少,但她对黑皮有一种本能地反感,她一直抵触着,拖延着,不想那么快就让他侵占自己,毕竟对他的厌恶还很不能平息。他出现也过于突然。
从没有客人对她来这强迫的,她无力地挣扎后便由他了。
盛启文接到香香的电话时,他正在算计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存款达到六位数。由于花的太多,一直没达到过。他躺在床上前算算后算算,正在着急收入低时,电话响了。
“启文哥,出,出事了!快来。”香香很慌张很不安。
他马上甩开头脑里正在苦苦算计的账本,套上外衣就奔出了门。
夜间人少,车快,几分钟便到了那阁楼下。香香等在门口,一脸不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快速地问她。
她带他上楼,让他看地上的尸体。他大吃一惊。
黑皮面无表情地倒在沙发前,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个喝多了酒随意倒下睡着了的酒鬼,但他后背贴着地毯处,洇开了一片暗红的血。
“是你杀了他?”盛启文声音都变哑了。
香香终于坐在了地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疲累。
“今晚上还会有人来吗?”盛启文首先关心的是会不会被发现。
“不会有人来,他托人打电话预约,占了这个夜晚的时间!可他只付了一千块,而且,他还…………”香香说着就说不出话来,犹自喘气,心跳加快。
盛启文看到了,桌子上有个东西,是个小型摄像机。
黑皮录下了他与香香在床上的经过,打算以此要挟她。
“他几年前就纠缠我,我一直躲他,后来他被抓进牢里,我总算安静了几年,没想到他出来后,还是来了!”香香说。
当务之急就是要处理掉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