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师父他们忙完了,半夜里偷偷地跑到山崖上,对着苍翠的深山大喊:“段锦城,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山里传来了段锦城的笑声,肆无忌惮,一遍又一遍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回响。
我很生气,但我越是生气,他就越是开心。
他像是故意捉弄我,说:“耍花样你又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就只能嘴硬地说:“你以为你很厉害吗?我告诉你,我师父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你!还不是看我现在不够强,要是我强大了,肯定秒秒钟灭了你!”
大话谁都会说,但做起来是真的很难。
修炼不论对于人还是妖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身为人,是占有了一些先天优势,但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其实很困难。
初见段锦城的时候我十三岁,一直到我十八岁,也没有练出来什么本事,偏偏这样的时间里,段锦城总是忍不住出来扰乱我的生活。
终于有一次,我因为段锦城被逐出了道观。段锦城把整个道观给掀了个天翻地覆,还光明正大地向师父宣布,说他是我带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设法降下大雨,险些毁掉了我们的小城。
最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我从一个道姑,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可我不甘心啊,虽说如此,我还是拥有着一颗降妖除魔的心。我想要把段锦城给杀了,可天不遂人愿。
我才刚从师门出来,一身的修为基本上都被师父废掉了,要是放在从前我都打不过段锦城,更别说是现在了。
豪夺不成,还可以智取。
终于有一天,我把段锦城叫出来,跟他十分认真地谈话。我用剑指着他,问:“段锦城,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摩挲着下巴,眉眼间携带着不屑的笑:“你说我要做什么?”甚至他还用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动作极其魅惑。
我的心动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想法,别以为你很厉害,我师父杀不了你,总会有人能杀了你的。你别嘚瑟。”
“我没什么可嘚瑟的。”他上前一步,食指勾住了我的下巴,“春落,你说你的名字是春天的落花呢,还是春天的落叶?”
我一把拨开他的手,气愤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段锦城挑起眉梢,依旧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落花入土,还有人关注,比如我,就会把它埋在土里。等待下一年的新生,如果是落叶,那可就真的没有人管了,只能作为滋养。”
“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低眸吻住了我,在那一瞬的心跳迟钝里,他说:“你是我手中的落花。”
我脸颊一热,第一反应就是甩手打了他一巴掌:“段锦城!你最好有点分寸,你我是不一样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一个道姑,而你,是万人唾弃的妖。只要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就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段锦城垂下了头,脑袋偏向一边,他抹了一把嘴角,冷冷地说:“你想打败我吗?”
“当然想。”我还刻意把我们两个所处的位置强调了一遍,“段锦城,你别以为起了一个人名就真的成了人,拥有人身又能怎样,你从本质上还是一只妖。”
“嫁给我。”段锦城提出了这个要求,然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说,“就算让我死,也要等我娶了你再死。”
我还真是从来没想过段锦城会心甘情愿地死在我的手里,不可置信地问:“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段锦城目光深邃,仔细看来,甚至溢满了柔情,那眼神投射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答应了。
今日,就是我们的婚期。
这些记忆从眼前飘过,每一幕都无比真实,我甚至真的接受了这个身份,好像我就是春落本人,正在经受着这一切。
我从婚房里出来,刚一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那是一行迎亲队伍,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鲜活,不像之前的场景,死气沉沉的。
我坐上了轿子,在摇摇晃晃之中差点睡着,一直到轿子终于挺稳,我才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过来。在老妈妈的牵引下,踩着凳子从轿子上走下来。
段锦城就在大门之前,他穿着新郎的衣服,乌发用红色缎带松松的挽起,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老妈妈把红绸子放在了他的手里,示意他拿稳。
段锦城“嗯”了一声,紧接着扯着红绸子的另一端,和我一同走进了他的府邸。
人界弱肉强食,灵界也是一样,我身为道姑的时候,的确是打过不少的妖精,但从来没有见哪个妖精有自己的府邸。
段锦城是唯一一个。
礼成之后,他带着我去了婚房。据说婚宴办得很隆重,周围的妖都来助阵,可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杀了段锦城。
坐在婚床上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了下来,段锦城才迈着蹒跚的步子,扶着墙摇摇晃晃地来了。
“夫人……”
他推开门,差点被门槛绊倒,可还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一张嘴,我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他哈出一口气,笑着说:“今天我很高兴,我终于是娶了你……”
明明是新婚之夜,他却是一身的狼狈。
我扶住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你快些坐下,喝口茶醒醒酒。”
说着就去给他倒茶,自然而然的,我在酒里下了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总之我对于这只妖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现在的我只想杀掉他。
毕竟我被逐出师门,都是因为他。
我越想越生气,手一抖把药倒得多了。然后混了混,倒了一杯茶端给他。
我的表情应该很不自然,因为段锦城接过杯子,只是轻轻晃了晃就笑了:“还是想杀我?”
他从来都是火眼金睛,我的一丁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也许应该说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