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立即引起了诸多村民的共鸣：“就是啊二虎娘！明明就是你的娃儿，你怎么恨得起来哟！”
“二虎娘，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虽说二妞疯了，她也是你的孩子哇，你就看在她念你一声娘的份儿上，别打啦！”
二虎娘眼里蓄满了泪水，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弄得，她抹了一把眼角，绳子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王二妞吓了一跳，她怔愣片刻，也不再唱什么神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两只手握成拳头，不停地砸在地面上，甚至捡起一块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二虎娘。
二虎娘侧了侧身躲开，她身边的村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砸中了脑门，分分钟鼓起一个大包。
那人捂着脑袋，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是二虎娘一甩手打在了王二妞的脸上，她挽起袖子还要打，就被乡亲们拉住了。王二虎见状赶紧拦在两个人之间，张开双臂护着王二妞。
王二妞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故意对二虎娘扮了个鬼脸：“啦啦啦，打不着！”
二虎娘气得哮喘病都快出来了，不顾乡亲们的阻拦就要冲上前去，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这什么闺女？！我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货！你们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死她！”
村民们眼疾手快，趁着二虎娘喘气的空档纷纷拉住了她，一个一个都在劝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二虎质问：“娘，请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娘，我姐姐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你就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把她关在笼子里，我姐到底做了什么，你居然这么对待她！”
“她做了什么？”二虎娘喘着粗气，也不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提高了嗓门就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反正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娘！”二虎爹急了，从人群里跳出来，一把捂住了二虎娘的嘴，对着诸位邻里百姓陪着笑，“大家都回家吧，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就不要好奇了，我闺女有疯病，我是怕她伤到二虎和其他孩子，所以才把她关在了家里，谁知道她今天自己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把事情告诉大家……”
村民们一听没什么好玩的，当即四下散去，宛如一盘散沙。
还有听到消息刚到的人，一见大家都走了，好奇地发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摆摆手，撇着嘴说：“啊呀没什么没什么，都走吧，本来想着能有戏看，谁知道空欢喜一场！”
“走吧走吧！”
一名妇女临走前还特地叮嘱二虎娘：“都是自家的娃子，千万不要那么冲动，记得了吗？”
两分钟不到，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村民都离开了，就只剩下我们一行人，还有王二虎一家人。
王二虎依然横在王二妞和他娘之间，眼神充满戒备，话里也满是委屈：“本来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有好一个孩子，就只有咱们家，就我一个人。我又不聪明，从小到大都受到他们的排挤，其实我多想有一个兄弟姐妹能和我作伴，在我被他们耻笑的时候能够和我站在一边。姐姐出事的时候我太小了，都没有什么记忆，现在姐姐回来我的确是很高兴，但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其实一直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被你们关在笼子里！你们到底有没有拿她当成你们的女儿？！”
二虎的眼里泛出了泪花。
到底是同胞姐弟，总归是有亲情在的，反倒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一个一个都是为难的样子。
二虎爹扶着二虎娘，生怕她因为过分激动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然后眉梢一挑，上上下下地审视着我们，厉声问道：“是谁把二妞放出来的？”
“不是我们。”钟一杭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王二虎一家，嗤笑一声，“不过我对你们家的事情倒是挺感兴趣的，放着好好的女儿不要，非把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你管不着！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你们之中的谁把二妞放了出来？”二虎爹目光如炬，仿佛这么看一圈就能从我们里面判断出来是谁把他们家的丑事捅了出去。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谢苗身体不好，当时在卧床，还有就是在照顾着她的江里，夜麟那时去常小花那里取药，我和钟一杭在外面溜达……
谢苗觉察到我的目光，瞬间反感地别过脸去：“你别看我，我只对江里的事情感兴趣，别人的事情我可懒得管。”
江里。
后来江里就无缘无故掉进了海里，难道是江里把王二妞放出来的？
如果放在以前，江里还能跟我们说点什么，只是现在的他成了个傻子，智商也就停留在小孩子水平，估计从他这里也问不出来什么。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试一试。
“你记不记得是怎么掉进海里的呀？”我蹲在江里的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然而江里压根就不听我在说些什么，他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盯着便利店发呆。
“糖糖，我想吃糖糖……”
谢苗对着我无奈地耸耸肩：“看吧，我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
她拗不过江里，只好陪他去了便利店。
二虎娘激动起来，手指着我们每一个人：“你们！就是你们！二虎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你们之中有谁放出了她！是你吗？”
她指向了我，振振有词：“是不是我给你下了迷药，所以你怀恨在心，存心想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是你！”
“不是我。”我迷茫地摇摇头。
夜麟将我揽在怀里，替我挡住了那些锋利的言语，而后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目光：“纸包不住火，你们家的事情，真的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吗？”
没有声嘶力竭的怒吼，但他这句话，完全起到了反击作用。
钟一杭紧跟着附和：“是啊大娘，早在你把你闺女藏在家里的那一天，就应该做好事情被泄露的准备。”
“你们……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对不对？你们就是存心跟我们家过不去！”二虎娘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她几乎站不稳了，身子筛糠似的抖。
“那是自然。”夜麟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足够关心你的儿子，就应该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一听这话，二虎娘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快速摆着手，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事，最近怎么可能有事了？你在撒谎！”
“人就是喜欢主观臆断。”夜麟勾了勾嘴角，表示不屑于跟二虎娘进行过多的交流。
我拨开夜麟搭在腰间的手，对着王二虎努了努嘴：“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儿子，他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不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江里和你儿子长得那么像，只是个巧合吗？”
“我就说……”二虎爹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
王二虎将王二妞从地上扶起来，王二妞一看到她娘，眼神闪烁，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王二虎只好不停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姐姐，有我在不会有事。娘，咱们回家再说吧，最近我身上的确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等谢苗从便利店回来，江里的手上多了一根棒棒糖，然后一行人跌跌撞撞再次回到了王家。
我们坐在院子里，这一次，王二虎把他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包括他和江里之前存在的联系。说完之后二虎爹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两人纷纷看着桌子，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二虎以前真的没看过阴阳先生吗？”夜麟率先打破了沉寂。
二虎娘双手交缠，深深地哀叹一声，艰涩地开口：“看过。不过那时候二虎还很小，他可能不记得了。本来我们只有一个闺女，就是王二妞，村子里重男轻女，没有男娃儿会被村民们看不起，我和二虎爹就特别想再生一个，但是肚子很久都没有动静，我就急了，到处求医问药，怀了第二胎，还是个女娃。知道了以后我们两个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就喝药流掉了，后来又怀了两个也还是不行，要么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流产了，要么就是怀着怀着娃儿就死了。生二虎的时候，我和他爹都已经四十岁了，我算是高龄产妇，医生也说风险很大，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是不行就让医生保孩子，结果没想到，生下来居然是个死胎。”
“你们都没有坏过孩子，不知道我身为一个母亲，是多么希望能有个儿子来传宗接代，医生告诉我是个死胎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我们家一个健康的男孩？难道就要让我们这么下去吗？”二虎娘说着说着动了情，一滴泪滑过眼角，“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妞是不错，但等她结了婚就成别人家的人了，我想有个儿子啊，等我年纪大了，还能跟儿子一起生活，也有人给我和他爹养老送终。二虎的名字是在娘胎里我就给起好的，消沉了几天之后，我跟他爹说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于是，我们去找了一个阴阳先生。”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