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睡意深沉中,李巴山只觉得口干难耐,嗓子里面似有一团火在燃烧,若不扑灭,就要蔓延全身,想要动却觉得手臂被缚,只能开口求助。
他这一说话,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喊痛,心里面的火忽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暴躁的情绪也渐渐滋生。
“莫急!莫急!水来了!水来了!”
这时,一婉转悦耳之声若甘霖细雨落入耳中,让情绪有些暴躁的李巴山瞬间熄灭了心中的火。
紧接着一股温柔的水流入口,熄灭了喉咙中的火焰。
他一口气喝了满满一大碗方才觉得有了一丝的气息,这时他心中忽的想起了自己正处于危险中,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不是熊熊烈火,不是何英那令人恶心的面容,也不是黑夜中的黑衣援兵,而是一靓丽少女。
少女的头发披在肩头,并不是那么的乌黑光亮,反倒是发丝曲卷似有微黄。她有着一双皓月般的眸子,让人一看便不忍再移开视线。
李巴山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少女也被醒来的李巴山惊了一下,心里面的小鹿怦怦的直跳,两人四目相视,似要将对方看个清楚,竟没有谁开口打破这沉默。
直到少女被看的羞怯退后,李巴山方才知道自己失礼,赶忙眨了眨眼睛,扭头打量起了周围:“这是哪儿?小姐贵姓?”
只见他正躺在一间满是药草气息的房间里面,房间并不大,约有三十多平米,却被桌椅板凳,床铺以及两个放着草药的竹架占满。
也在这时,李巴山方才看清,眼前的少女穿着一素色齐胸襦裙,少女的头发还透着一股湿气,显然是刚刚洗完头。
“不要动!你身上有伤……”
少女退后了两步,正含羞欲退时,忽见李巴山要起来,赶忙上前一步,有些紧张的说着。
李巴山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感受到的束缚感并非是做梦,而是自己正被绷带绑着,整个人如同木乃伊,稍微一有动作,就有撕裂般的痛苦就传入心扉。
“这里是蜀郡医馆,你被我哥所救,身上有多处刀伤,还有大面积的烧伤,本来是活不成了,多亏华先生妙手回春,才将你救治了回来!……我叫甘霖,是甘宁的妹妹!我哥让我来看着你点……噢!我差点忘了!你醒了,我要去告诉哥哥他们一声,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甘霖见李巴山又躺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她正为李巴山解惑之时,忽的想到一件事情,也顾不得和李巴山多说,赶忙朝着外面跑去。
原来李巴山那一夜是被甘宁所救,起先张黑狗出城欲去蜀郡寻甘宁,却在半路上遇到了甘宁,方才将李巴山的事情告诉了甘宁。
甘宁一听李巴山的事迹,也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刀劈蛮王的李将军,就带着人前往了江州。等甘宁带着人来到江州时已经是傍晚,正值城门关闭之时。
甘宁派人找了守门的将领,许了诸多好处之后,方才叫开了门。他们先去了破庙,见到了庙里面的乞丐石头,才知道李巴山竟去了太守府。
众人又去太守府,到了那里只见太守府中火光重天,一片狼藉,正不知道何处寻人时,见到了正裹着银钱从府中密库中出来的苏之一等人。
这么一问,方才知道李巴山去了翠玉楼。
甘宁这才匆匆带人赶到翠玉楼的后门,正见后院火光冲天,义气之下,甘宁一箭射爆运送火油的马车,也给了李巴山逃亡的机会。
过后,李巴山逃出后院,正被赶到院墙下的张黑狗看到,众人这才没有破门入院,连夜带着李巴山和破庙中的乞丐,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江州。
而这一次行动中,甘霖也在其中,不过她并未入城,而是带着人在城外接应,以防不备。
砰!
甘霖才刚刚踏出门槛,就和一穿着青衫的文弱中年撞在了一起,将中年手中的一箩药草撞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甘霖惊叫了一声,赶忙蹲在地上捡拾药草。
被撞的中年倒也和气,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蹲下来一边捡拾药草,一边问道:“甘霖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些呢?”
“要你管!”
甘霖被这一问,索性也不捡拾药草了,将手中晾晒干的药材扔到箩中,扮了个鬼脸,鼓着腮帮子快步走了出去。
她这一走,那中年摇头叹息,也不多说,麻利的将药草拾起,正要出去清理一下药草中的泥土时,扭头看了眼床上的李巴山,眼神不由一惊,赶忙将手中的箩放在靠门的桌子上,快步走入了内中。
“你醒了啊!”
中年笑了起来,先是洗了洗手,这才来到了李巴山的身旁,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李巴山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小声说道:“刚醒!您就是华先生吧!请恕李某无法起身叩谢,您多多见谅!”
“呵呵!将军果非常人,能这么快醒来也是你的造化!我叫华佗,你也不用先生先生的这样叫我,直接喊名就可以了!你能够活过来,并非是我医术精湛,而是你的恢复力很强,且我发现你体内有一股气正在自行转动,为你疗伤!想必将军也学过一些黄老方术吧!”
华佗赶忙拱手执礼,笑着称赞了一句,也介绍了自己,他将李巴山左手处的绑带解开看了一看,发现被灼烧的皮肤正如蛇皮般的蜕去,内里又生出了新皮,心中又是一震,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他并非是要打听李巴山的秘密,而是颇为好奇。
寻常人若是被火烧了,这一身的皮肤也就废了,哪怕是好了之后,恐怕也要经常贴服草药,入医馆医伤,从此病患一生,鲜有医好之人。
然李巴山却出奇的怪异,来到医馆短短三日时间,身上的刀伤竟已经完好,烧坏的皮肤竟然如同蛇皮一般,一点点的蜕去。
此刻他看李巴山的情况,立马知道恐怕过不了三五日时间,李巴山的烧伤就会完好,新皮取代旧皮。
华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过他倒是从一些典籍中看过一些类似的例子,原本他以为是假,今日方才知真。
“他就是华佗?长的也不帅嘛!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知道我?”
李巴山一听,眼中泛起了一抹精光,仔细的打量起了华佗,心里面默默的想着,他忽的一动,又觉得如此看人太不礼貌,赶忙说道:“先生知我?”
他倒是没有回答华佗后面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听华佗的意思,他的伤并不是问题,这让他松了口气。只不过七煞阴符经和庄南华的事情,他也不敢乱说,且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相信。
与其换来疯癫之评,让人认为虚假敷衍,倒不如缄口不言,倒显得真诚一些。
华佗见李巴山不意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追问,仍旧是温和的笑着说道:“当然!前些时日,我途径巴郡遇到了甘宁,被甘宁邀请来蜀郡救人,过来一看竟是数十个伤兵,一问方才知道,竟是李将军的麾下……只可惜,你们**人所害,一生肝胆反被污成了贼人……哎……”
他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偶然从伤兵的谈论中听来,后众士兵见他为人宽和,又有一颗仁心,方才忍不住向他吐了苦水。
原来那些伤兵竟是李巴山带赵嵩等人突围时,放走的那些伤兵,他们顺水漂流,并未到巴郡,而是流落到了江阳郡,正碰上甘宁扮作的锦帆贼劫掠商贾,被堵了个正着。
甘宁见他们都是伤兵,这才多了一问,伤兵们也听过甘宁的名号,也不敢说谎,老实交代了自己的事情。
听了这些人的讲述,甘宁动了收拢之心,只一句话就将这些伤兵带回了蜀郡。
直到进入了蜀郡,伤兵这才听闻了前锋军的一些事情,登时心死,正巧甘宁来劝他们,他们也就留了下来,给甘宁充当起了府兵护卫。
李巴山从华佗这里一听众伤兵的去处,登时宽了一心,长长的松了口气,似乎卸下了一副担子:“当时送他们离去时,我还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曾想一入江州,我竟成了阶下囚,方才知道前锋军已被定为叛乱,心中正悔当日之言不能实践,今日幸得华先生相告,也了却了我心中的一份夙愿!”
从华佗的讲述中,他也猜到了华佗不似一个多嘴告密的小人。此番一通叹息,却全是发自肺腑,肝胆相照。
啪嗒!啪嗒!
正说话间,房外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还不等华佗多言,外面的来人已经进入了房中,只见一翩翩美公子停在了房中,先是礼貌的对着华佗一礼,而后笑看着李巴山说道:“在下甘宁,早闻将军大名,初听将军刚醒,匆忙而来,只带了一些简单的礼物,还请将军莫要见怪才是!”
说着,从甘宁身后走来了两个穿着锦绣华袍的汉子,他们人手提着一些大包小包的礼物,来到了床前,堆在了一角,方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