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珊开开心心地去宫里,又高高兴兴地回来,满满小朋友亦然,唯独穆淮谦同志心里仍在面条泪,顶着皇帝大舅哥凉飕飕的眼神,他……他又一次没吃饱晚饭,季子珊瞥一
眼面带菜色的穆淮谦同志,忍俊不禁地问道:“穆将军,你是不是又没吃饱肚子啊?”
穆淮谦神色苦逼的点点头:“嗯。”“别委屈了哈,一会儿路过闻香酒楼时,咱们再去吃一顿,我请客。”季子珊摸摸穆淮谦同志的脸蛋,声音柔柔的,语气中满是怜悯,“每回去丈母娘家,都要饿着肚子回来,
真是可怜见的。”
穆淮谦:“……”季子珊说到做到,车驾才驶出宫门,她已安排人前去闻香酒楼订位子,待一家三口坐进包厢时,一桌子丰盛的招牌菜,已在等着穆淮谦同志品尝了,在穆淮谦享用美食时,季
子珊也没闲着,她抱着一个夹肉的芝麻烧饼,津津有味的吭哧吭哧啃着,满满小朋友也又吸溜了小半碗鱼汤下肚。
穆淮谦吃饱喝足了,当晚的体力值难免爆了下表。满满小朋友已搬出季子珊的主屋,在西厢房拥有一间独立的屋子,清晨,披散着柔软碎发的小姑娘,迈着一双小短腿钻进母亲的寝房:“娘……”娇嫩可爱的小姑娘爬到床里
,催促自己的大懒虫亲娘起床,“起来,要玩泥巴……”
“乖乖,早饭都还没吃呢,玩什么泥巴,陪娘再睡会儿吧。”季子珊一抬胳膊,把闺女搂趴到自己身上,有气无力的哼哼道。
满满小姑娘嘟着嫩生生的脸颊道:“娘,起来吃饭,玩泥巴。”季子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女儿坐起身来,她一边伸手挠闺女的咯吱窝,一边叽里咕噜的吐槽道:“小东西,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跑来扰你娘的清梦,我挠你,
挠,挠……”
“咯咯咯咯……”遭到亲娘黑手的满满小朋友,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渐至八月,三年一度的秋闱即将开科,本就繁华的京城,更加热闹不已,家有考生的门户已然早早的开始求神拜佛,冀盼自家的子孙能够在今年的乡试里中举。
袁海德的次子已有秀才功名,今年本来可以下场征战秋闱的,奈何受了老爹连累,秀才功名被革了去,如今也只能闷在房里借酒浇愁。镇国公太夫人的房里,袁家母女仍是哀哭不止,希望镇国公太夫人能再想想法子,好歹留下袁海德的一条小命,小炕桌旁侧,镇国公太夫人亦是满面愁容:“我何尝不想救
海德,可惜……”镇国公太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再道,“等入了八月,我就往宫里递名帖,再拜求太后试试。”
她被罚一年之内不许入宫觐见的惩处,只要一进八月就算结束了,而兄弟袁海德问斩的日子是在九月底,只要惠安太后肯帮她说几句好话,想来陛下也会网开一面。
袁太太拿手绢抹着眼泪道:“这……能成么?”“太后仁善,这些年对我一直颇为礼遇,我舍下老脸,好生求她一回,再说愿意拿出一些钱米送给那些贱民,兴许应该有点用。”镇国公太夫人撑着额头,神色疲倦道,“只
要先保下海德的性命,不管改判成什么,以后……总能徐徐图之。”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太子外孙的难处。陛下十分痛恨贪官污吏,一经查实,几乎全是杀头的下场,太子外孙身为此案的副审,若是违逆陛下的意思徇私枉法,难免要失了陛下的欢心,若是太子失势,镇国公府
也落不着什么好,所以,只要太后能出面保住她弟弟的一条命,什么时候遇上个大赦天下,她这边儿再打点打点,兴许就能从此脱罪了呢。
这两年,镇国公太夫人深感诸事不顺,有时候难免会暗暗期冀地想道,若是太子外孙能……早日君临天下就好了。试想一下,若是高妙妙与小儿子闹和离时,是太子外孙在执政当朝,就算昭阳长公主去求御旨,太子外孙也定会看在她母后的面子上,拒绝下这种和离御旨的,哪像如今
的陛下,丝毫不顾及董家的面子,一昧地纵容着昭阳长公主,她说要和离陛下就听她的话下旨,她说要惩治自己和小儿子,她们娘俩儿就分别遭了申饬和处罚。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如此丢脸到满京城。又比如兄弟袁海德的案子,若是坐在龙椅上的是太子外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能给兄弟彻底免罪,起码也不会直接判个死罪呐,哪像如今这般,她求东家告西家,
却处处碰壁吃灰。
一念至此,镇国公太夫人心底不能言说的隐秘念头,顿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太子外孙已年满十七岁,陛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然继承皇位坐拥天下了,若是陛下什么时候出个意外、抑或像先帝爷那般一病不起就……
就好了。
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镇国公太夫人说自己乏了,袁家母女顿时识相的告辞离开。回到屋子里,袁家母女屏退一干服侍的丫鬟,坐在一块儿低声说体己话:“珍珠啊,幸好家里出事前,把你嫁进了镇国公府。”刚才在镇国公太夫人那里哭了半晌,袁太太
的一对儿眼睛仍是红通通的,她轻轻拍着女儿的手感慨道,“若是给你许的是旁家,只怕你不是被休弃,也要受到夫家冷落……”“世态炎凉呐,咱家落难,你那几个叔叔没一个肯施以援手,若非你姑母做主接济,咱们这一大家子还不知要如何安身度日呢。”两个月前,她还是富贵人家的官太太,哪知天有不测风云,滔天大祸说来就来,袁太太容色憔悴道,“珍珠,咱家也只能暂时在这里寄宿,等日子长了,你姑母定然就不乐意了,所以,咱们家以后就要指靠你了。
”
袁珍珠的眼圈儿也是红红的,她低声哽咽道:“娘……”“娘知道,这府里有人在暗地里说你是灾星,才过门没几天,娘家、婆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袁太太目光心疼的看着女儿,低声劝慰道,“你莫要理会这些闲话,等你爹的
事了了,赶紧和致远生一个儿子才是正经事,这样你在董家才有立足之地。”
袁珍珠心麻意乱,神色惶惶地问道:“娘,我爹真的……能免掉死罪么?”
闻言,袁太太通红的眼眶里又滚下两行清泪,低声抽泣道:“估计是没多大希望的,你姑母这阵子寻了多少门路,还不是一点成效也没有。”
原本该是蜜里调油的新婚期,奈何一连串的变故叫袁珍珠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她泪盈于睫道:“娘既然知道没希望,为何还天天去寻姑母想法子救爹?”袁太太抬起手,轻轻抚着女儿柔软的鬓发,声音温和道:“娘知道你姑母和你爹感情好,娘表现的情深义重些,你姑母瞧着会舒服顺眼些的……傻女儿,你姑母一向不大瞧
得起娘,娘若是不如此,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遭受她的嫌弃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爹的事,娘是全无法子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至于你,等致远从外地回来后,你一定要拿捏住他,早早有孕生子知道么?”袁太太的声音愈发低微,“你姑母一惯偏疼这个幼子,你大表哥如今虽然还是镇国公,但他唯
一的嫡子已没了,你大表嫂年纪又大了,肯定是再也生不出儿子了,只要你能生下嫡子,以后董家的爵位,就有可能落在你儿子头上。”
袁珍珠从很早以前,就十分爱慕这个容色俊美的表哥。哪怕他早已娶了妻子,她仍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恋慕,谁知老天爷忽然开眼,就在她及笄可以议婚时,一道从天而降的御旨,竟然强制致远表哥和他的妻子和离了,得知这
个消息时,她兴奋的三天三夜没睡着觉。她的小心思,很早以前就被娘看在眼里,但那个时候,致远表哥已有正妻,她又不可能嫁过去做妾,她娘纵算有意成全她,却也是无能为力,直到高氏和离走人,她娘有
意无意地过府游说,她又小心谨慎的殷勤伺候着,终叫姑母答应了这桩婚事,然而……袁珍珠面红耳赤的羞愧道:“娘,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怎么了?”见女儿神色奇怪,袁太太不由赶忙问道,如今袁家败落,两个儿子此生再也无法入仕,袁家以后的好赖都指着女儿了。
袁珍珠抿了抿嘴唇,有些羞于启齿道:“表哥他……不愿意碰我,我该怎么办?”“什么?”袁太太猛然瞪大眼睛,震惊无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