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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夕姑娘说完,一时有些不敢看李元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柔顺的一眨一眨。
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明月楼的头牌花魁、台柱子啊。
就是这看似不起眼、很简单的几个小动作,却是已经显露出了她的功底。
极为自然,娇柔却绝不做作。
若是心思稍微大些的男人,莫说是指使她了,怕早就要将她揽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有求必应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东西,看似简单,但~,若是寻常女子,怕是一辈子也很难学会,更不要提,是像颜夕姑娘这般,登峰造极了。
可惜啊~,李元庆是何人?
又怎可能还未真正‘交手’,便被她这小小媚功迷惑?
片刻,李元庆淡淡笑道:“有劳颜夕姑娘了。二娘妹子,这样,不必留其他配乐了。你过来,给爷倒酒,再留几个侍女,给几位公子倒酒。已经不早了,不要太吵。”
“呃?是……”
颜夕姑娘已经点了头,李元庆这边又亲自开了口,白二娘还能如何?赶忙乖巧去做。
很快,颜夕姑娘的巨大古筝被搬过来,侍女们也将这边的酒宴收拾立整,白二娘小心侍立在李元庆身边,帮李元庆端茶倒酒。
这时,颜夕姑娘却是笑吟吟看向李元庆道:“大爷,不知您~,想要听什么曲子?”
不愧是明月楼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头牌花魁啊。
颜夕姑娘的声音,虽不如田贵妃那般贵气,但却更为温暖甜糯,里面却又透着一丝丝的干脆和清新。
听她说一句话,简直就像是迎面迎来一阵带着雨后天然青草气息的清香,便是心情郁闷,一下子却仿似也能心旷神怡了。
不过,颜夕姑娘此时已经坐在了田宏遇身边,却不去问田宏遇,反倒是问他李元庆,明显~~,这小美妞儿,想要搞些事情啊。
李元庆又怎可能会上她的套儿?
笑着看向一旁的田宏遇道:“老哥哥今晚想听什么曲儿?”
田宏遇此时已经有些被颜夕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忙笑道:“颜夕姑娘擅长什么曲儿,那咱们便来什么曲儿便是。”
颜夕姑娘没想到李元庆竟然推脱的这么顺溜,简直浑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晶亮的大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愠怒,但片刻却就消散无踪。
片刻,她施施然笑道:“两位大爷,诸位公子,颜夕最擅长的是十面埋伏,不过,在之前时,颜夕已经为诸位公子弹过了。诸位公子还要再听一遍么?”
范二公子和王公子几人,一时也没想到,颜夕姑娘居然将矛头忽然转到他们身上,一时都有些发愣。
此时的场景虽看似非常和谐,危机过去,柔柔顺顺,简直风调雨顺,但~,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几个公子哥,那可都不是傻子啊。
如果说之前,在这个厅内,他们就是天,颜夕姑娘就算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儿,却也只能围绕着他们来转。
但此时~,情况却已经完全不同。
先不提田宏遇那个老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单单说眼前的李元庆,很可能,哪怕是李元庆一句飘飘然的话,就可能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啊。
哪怕李元庆并不与他们的家族为敌,但~,却足够用一句话,将他们本身,打入万劫不复、深不见底的深渊!
花花轿子人抬人。
但~~,不要忘了,首先你得有这个抬轿的资本才行啊……女人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动物。
哪怕她真的是仙女儿呢,在刚才一刻,就算值钱,却不可能像想象中的那般值钱。
但此时~,周围的环境悄然变化,颜夕姑娘的等量级,简直犹如坐火箭一般嗖嗖的飙升。
此时,她明显已经不跟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一个水平线上了,而是一下子来到了李元庆和田宏遇这‘老男人’的级别。
在这种状态,范二公子、王公子几人,又怎的敢轻易说话、乱说话?
片刻,范二公子忙恭敬对颜夕姑娘拱手道:“颜夕姑娘说笑了。您如何擅长,便如何来。学生不过是一届商贾出身,说实话,对音律,还真是没有太深入的研究。”
王公子也反应过来,忙笑道:“不错。颜夕姑娘,您是大家。学生这对木耳,可不敢多言啊。呵呵。”
“………”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忙出言附和,生怕引火烧身。
眼见在之前时,还一个个高高在上,与她综括古今,笑谈着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凤求凰》的公子哥们,在此时,居然一个个避祸不及、简直看她一眼都是天大罪过的模样,颜夕姑娘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啊。
在这之前,身为明月楼的头牌,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包括阁老要员,也曾经点过她的曲儿。
但~~,整个环境使然,他们就算是对她垂涎欲滴,口水都流出来,却绝不敢贸然,只能是偷偷背过身去咽口水。
包括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虽然在表面上装的人五人六、高高在上,就好像,在京师,在大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但此时~,真正见到了闻名天下、无数风流韵事流传的李元庆~,颜夕姑娘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差距。
不错,就是差距!
放在公开的茶会,亦或是诗会、酒会之类,哪怕是有阁老要员们在场,这些公子哥们,却也绝不会像是此时这般,简直视她若洪水猛兽,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反倒是要竭力在这些阁老大院们面前表现,表现他们的风流文采。
但此时~,他们却甚至连与李元庆对话的资格底气都没有,这简直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哪怕是面对阁老要员,颜夕姑娘却也从未感到过如此巨大的差距。
一旁,田宏遇这边,虽是对颜夕姑娘痴迷至极,眼珠子怕是都不转了,就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嚼碎了。
连李元庆似乎也要以这个老男人为准。
但~~,颜夕姑娘却是深深明了~,这个老男人,‘有贼心没贼胆儿’,根本就担不住事情。
恐怕~,到最后,拍板的权利,还是要落到李元庆的身上。
更不要提,田宏遇这老男人,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过猥琐了,又怎能跟高大威凛、成竹在胸的李元庆相提并论?
颜夕姑娘此时忽然也明白了,为何~,当年时,她的前辈彩虹姑娘,就算是拼尽了所有,也要靠到李元庆的大船上了。
尤其是~,颜夕姑娘可是听说了,彩虹姑娘竟然已经为李元庆生下了儿子……
她颜夕,难道比彩虹那老女人还差么?
退一万步来讲。
哪怕李元庆真的看不上她、不要她,但~,但凡能与李元庆牵扯上什么暧~昧,对她整个身价的提高,也只有百利,而决无一害。
就算是走到了外面,她也有了一杆最为风光、怕是也最为实用的大旗!
“呵呵。两位大爷,诸位公子,颜夕今天身子有些不适,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要弹什么曲儿了呢?两位大爷,您二位,能不能给颜夕些许提点?”
颜夕姑娘说着,波光流转着看了田宏遇一眼,但片刻,柔光若是落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呵呵。颜夕姑娘喜欢什么曲儿,那便弹什么曲儿便是。无需太过纠结。能听到颜夕姑娘亲自弹曲儿,某今日已经很是高兴了。”
田宏遇哈哈大笑。
田贵妃的生母,他的一个宠妾,当年是非常精熟与音律的,这也是为何田贵妃后来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一个最重要因素。
只不过,此时环境使然,加之颜夕姑娘,明显比田贵妃的生母,档次要高出不少,田宏遇此时自然不会贸然,想尽量舒缓着,给颜夕姑娘这边留出空间,讨的佳人好感。
但田宏遇却是不知,颜夕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根本就没在他这‘老头子’身上,而是绝大多数,都聚集在了李元庆的身上。
看着颜夕姑娘欲拒还迎,微微羞涩,却又充满了深意的柔波,李元庆又怎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呵呵。老哥哥,这般宽泛的范围,颜夕姑娘怕也要为难。这样吧。颜夕姑娘,你~~,就来一曲儿《春江花月夜》吧。”
李元庆慢斯条理的笑道。
“春江花月夜?”
颜夕姑娘一愣,但片刻,大眼睛都微微笑弯了起来,娇柔笑道:“也好。那便如大爷所愿,颜夕也好久没弹这曲儿了呢。”
说着,她的纤纤玉指,轻轻拨动,开始调音。
李元庆这时扫视众人笑道:“来,为了颜夕姑娘的美曲儿,咱们再饮一杯。”
一众人忙纷纷笑着端起酒杯,饮尽了杯中酒。
李元庆身边,白二娘忙又小心帮李元庆斟满了酒杯,心中一时却是思量万千。
颜夕姑娘这小骚蹄子,本以为,她真的是什么圣女,要为这明月楼尽心尽力呢。
但一见到真神,这不就原形毕露了?
可惜啊。
她白二娘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在此时,只能是给这小骚蹄子充当配角了……
这时,杨磊却是快步进厅内来,来到李元庆身边,对李元庆低低耳语几句。
所有人登时都是一怔,纷纷本能的看向了李元庆。
便是一直在田宏遇这边调琴的颜夕姑娘,也下示意的看向了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淡淡一笑:“既然事情顺利,那现在便走流程吧。范贤侄,王贤侄,诸位贤侄,你们以为如何?”
所谓的走流程,就是以寻常的自然死亡,来处理这些尸体了。
在座的公子哥谁又是傻子?忙纷纷点头称是。
李元庆一笑:“杨磊,这事儿你亲自盯着。等忙完了,给兄弟们准备些好酒菜。”
“是。”
杨磊恭敬一拱手,虎虎生风的大步离去。
田宏遇眼见大局已定,原本有些悬着的心也放回到了肚子里,哈哈大笑道:“来,元庆,咱们再饮一杯。”
李元庆笑着端起酒杯,“田爷,来~,为了颜夕姑娘这首美曲儿,咱们干了!”
说着,李元庆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田爷?”
“田爷……”
这边,范二公子、王公子这些公子哥们,虽也是喝下了杯中酒,但心中却登时被李元庆这声‘田爷’给炸开了锅。
京师中的王公勋贵,谁是姓田的,本就寥寥。
尤其是能跟李元庆平起平坐,甚至让李元庆恭敬的,那不是~~,呼之欲出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