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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请愿(1 / 1)

临下马车李释道一会儿让人过来接他,苏岑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下衙时辰,速度快点的话赶在宵禁之前应该能回去,点头应下来。

入了寺苏岑一头扎进后殿里,在摞成山般的折子里东翻西找。他记得那日那个人说过,封一鸣的折子上了三四封,都是类似的内容,若扬州城真像封一鸣所说的那样官商勾结暗无天日,封一鸣有口不能言,那他要说的东西可能就隐藏在这些折子里。

加上他书房压在一摞书底下的那个,苏岑总共找到了四封,掌了灯一个字一个字地拿着琢磨,每封折子都差不多,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横着看竖着看都不通,最后把折子一撂,这要真是个猜谜游戏,那他甘拜下风。

可要是连他都看不懂,谁还能看懂?

换句话说,若这是一把锁,只有匹配的钥匙才能打开,那那把钥匙会在谁手里?

苏岑脑中灵光一现,拿起折子欲走,刚出书房门,只听长安城里梆子敲过三声,不曾想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李释说要让人来接他,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将信将疑出了大门,果见一顶小轿还在候着。

让人吹着冷风等了大半夜,苏岑心中不落忍,多给了些打赏聊表愧意,这才上了轿往回赶。

操劳了一日,苏岑随着轿子颠簸昏昏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兴庆宫门口了。

刚下了轿小凉风一吹苏岑就清醒了,这个时辰想必李释已经睡了,今夜只怕是得不到结果了。苏岑在门口驻足片刻,在回家还是在兴庆宫借宿一晚之间稍作犹豫,果断选择了后者。三更半夜摸黑往家赶实在不是什么上策,赖在这里明早还能搭个顺风车。

就是只能再叨扰一下宁王妃了。

苏岑自己挑着盏灯笼摸进兴庆宫后殿,途径宁亲王寝宫看了一眼,不由一愣,寝宫里竟还亮着灯。

想了想李释也没有点着灯睡觉的习惯,不禁拾级而上,悄悄趴在门外听里头的动静。

他自认做的轻手轻脚,但脑袋刚帖到门上就听见里面的人道:“进来吧。”

苏岑悻悻地站直了身子,灯笼交给门外值守的下人,自己推门进去。

正对上那双如墨一般的眼睛。

李释手里拿着本书倚在卧榻上,一膝微曲,墨发如倾,即便一身就寝装扮,那股凌厉之态还是震的苏岑微微一愣。

他自认不是什么以貌取人之辈,但当一眼过去容貌凌驾于一干事物之上,想不注意都难。

这老狐狸别的不说,单就相貌而言,在苏岑寥寥半生里无人能出其右。

李释把书放下往榻上一靠,那双深之又深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带着那么点笑意。

苏岑深吸了口气,凑到榻前,笑问:“王爷怎么知道我来了?”

李释道:“闻见了。”

苏岑拉起袖子闻了闻,他今日没薰香,身上应该没什么味儿,李释是怎么闻出他的?再一想,哪里是闻出来的,只怕他一进兴庆宫的大门李释这边就已经知道了。

又逗他,苏岑不轻不重地瞪了人一眼,垂下袖子,又问:“王爷怎么还不睡?”

李释笑了笑,拉过苏岑一只手轻轻揉捏着:“等着你。”

这话太假,听着却窝心,苏岑不由笑道:“王爷不怕我回来直接打道回府了?”

“你心里装着案子,回去能睡得着?”

李释倒是了解他,苏岑也不藏着掖着了,把几封折子掏出来,对李释道:“这些都是封一鸣上的折子,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看看。”李释随手抄起一封,直起身子看起来。

封一鸣这些折子虽然有用的东西不多,却都写的长篇大论,看到第二封的时候李释就皱着眉揉了揉眉心。

苏岑立马就后悔了。

如今朝中大小事务都是李释说了算,他这个时辰还没睡只怕就是因为刚刚处理完政事,自己这个时辰过来打扰不说,竟然还让人半夜三更看折子,这些折子都压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怎么就不能等到明天。

等人又要拿第三封,苏岑急急扣下,“算了,明天再说吧。”

李释笑了笑,“无妨。”

苏岑没松手,“那这样,我给你念,你闭眼听着就是了。”

李释迎着苏岑执拗的目光挑了挑眉,还是松了手,往卧榻上一靠,阖眼道:“你念吧。”

内容苏岑早已熟稔在心,念的有条不紊,冷冷清清的音调,既不过于死板又不过分活泼,念完第三封接着念第四封,最后加上自己的结论:“几封折子内容类似,只提及到案子发生在驿道,却没有具体地点,也没有被害人的详细信息,如此一来很容易被理解为是一桩案子上了多次,所以之前我也没上心。”

“不是一桩,”李释睁开眼摇了摇头,“这是四桩案子。”

“四桩?”苏岑皱了皱眉,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什么凶案会一连发生四起,若真是连环杀人,那京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李释接着道:“之所以没有人名地名,是因为如果他写了,这封折子就送不到你手里了,他用了这么多废话掩饰,只是为了把消息传出来。”

苏岑问:“什么消息?”

李释道:“扬州死了人。”

苏岑皱眉,这还用说,不是明摆着吗?

“他是想引人过去查。”

苏岑恍然大悟,难怪没有审案过程,最后结论得的又太过草率,这个封一鸣是有些小聪明的,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把人引过去,他一个人查不了,就让朝廷派人下去给他查。

李释揉了揉眉心,“我没猜错的话,死的这些应该都是私盐贩子。”

苏岑一愣,转而一股寒意从背后漫上来。他知道官盐私盐斗的厉害,却远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出人命的地步,并且还不止一条,而是整整四条!

更恐怖的是榷盐商在驿道上大摇大摆杀人,官府不但不管,竟然还帮着封锁消息,一封折子得费尽周章才能传出来,那扬州的官场可能远不止封一鸣弹劾的那样,只会有过之无不及。

官商勾结,朝廷命官为杀人犯开道,表面风光的扬州城里隐藏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苏岑想了想,最后问道:“这个封一鸣是你的人吧?”

今日在朝堂上,李释要保封一鸣的态度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琼也有意拿着封一鸣为难李释,而且这个封一鸣所在的地方恰恰是风头最盛的扬州,他不信这么多巧合刚好集中在一人身上。

“封一鸣为人机灵,办事牢靠,我派他过去帮我暗中督办榷盐令废除的事,”李释闭上眼叹了口气,“难为他了。”

果然如此。

苏岑皱了皱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有什么好难为的?就算封一鸣不去,也会有李一鸣王一鸣过去,他们就不为难了?

这想法一出来苏岑就狠狠鄙夷了自己一把,真是出息了,跟一个远在天边的人争风吃醋,就因为李释夸了人一句“机灵”。

一边鄙夷一边又禁不住想,那要是他呢?要是在扬州的是他,李释会像保封一鸣那样保他吗?

李释突然抓起苏岑一只手用了点力,把人拉过来坐在榻上,捏了捏他下巴,“别多想。”

“想什么?”对上那双夜色般的眼睛,苏岑只觉心跳不由地就乱了两分。

“想点该想的,”李释一只手停留在脸上,随着眼神一起,极尽柔情,指腹在唇上搓了搓,又游走于面颊,在冷峻的眉骨上稍作停留,最后停在耳后,轻轻搓揉着一方耳垂;另一只手却截然不同,大刀阔斧地褪去外袍,扯去束带,掌心温度灼热,碰过的地方都烫的他发颤。

多次你来我往,李释比他都熟悉这具身体,深知怎么挑起他的兴致,怎么分走他的神志,怎么让他彻底沦陷,化成一滩水。

“那该想什么?”苏岑已然意乱,挑着眉喃喃地问,一双眼睛明目张胆地勾人。

“想我,”李释在人轻启的菱唇上吻上去,“或者……”挺身一送,“想它。”

苏岑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似痛苦,但又夹着几分满足的甜腻。

李释托着腰把人抱起来,“这里小,我们回床上。”

可他还含着他,每走一步,愈深几分。偏偏李释故意抱的松,无奈之下,他只能夹|紧。

短短几步路被抱着的人却生出一身薄汗,苏岑小口微喘,幽怨地瞪人一眼,李释却笑了,“子煦不愿意在床上,那我们回榻上。”

苏岑:“……”

一番云雨过后,即将破晓,苏岑趴在李释怀里,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李释拉过绸被盖住苏岑腿间一片旖旎,在人后背上轻轻顺着:“明日给你准半天假,睡吧。”

苏岑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心跳慢慢恢复,那点没头绪的思绪也慢慢浮现出来。

不知静默了多久又幽幽睁开眼来。

“让我去吧。”苏岑没由来来了一句。

“想好了?”李释仍然闭着眼,但听得出也没睡着。

苏岑又在心里确认了一遍,认真点了点头。

“万事当心,”李释在人背上轻轻拍了拍,“让祁林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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