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果然就是一个圈。
经历这么一个大圈,她最终又被传进了警局问话。
还得经历一番狗血的老同学会面社死。
这番感慨,就类似于当年一起约好梦想冲刺的小伙伴,再回头时却发现。
一个成了贼。
另一个却成了官。
岑渺坐在审讯室,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百无聊赖的敲打着铁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一边思索。
这才多少年啊?
短短六年时间,白晏要读完警校要参加工作,还要成为一个支队的队长,这晋升能力可以啊,不愧是有男主光环的人!
不过——
岑渺直起身,探头想往外面窗户看,她的手被拷在椅子里,椅子随着动作摇晃。险些摔了一跤,她连忙伸腿定住。
“不是要调查要审问么?怎么把我丢这里,人就不见了?”
片刻后。
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裂开一条缝,从外投进来一片光影。
紧跟着,进来两个女警,其中一个女孩子年龄不大,小脸气鼓鼓的似乎遇到了一件很生气的事。
李璇将打包好的一盒小笼包,放到审讯桌上,她看着肌肤白的放光,漂亮的不知超过电视明星多少倍的岑渺,硬邦邦道:“吃吧。”
岑渺秀眉微挑,忽然觉得这女孩的敌意好像有点冲着她来啊。
不过。
她还是不客气地拆开了包装盒。
“谢谢啊。”
李璇见岑渺毫无负担的模样,跺脚轻哼一声:“什么嘛,进来被审讯还这么好命。”
岑渺没有说话。
李璇扭头气呼呼的往外走,走到一半转身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然后啪的一声放岑渺桌上。
水花溅了出来,弄湿了岑渺的衣袖。
李璇懊恼地又转身去找卫生纸然后将水擦干,最后才闷声不吭地出去。
一同进来的女同事觉得影响不好,推了推她,口气严厉:“怎么回事?态度能不能好点?”
李璇吃醋,脸都是涨鼓鼓的,小声嘟囔道:“那小笼包,是白队长亲自点的。”
“什么?”同事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确定,“那个新来的,又总是沉默寡言,冷的像座冰山的白队长?真是他?”
李璇对白晏很有好感,这几日她总会刻意去白晏面前刷好感,谁知今天白晏让她帮忙把小笼包提给审讯室的人,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李璇真是气死了!
同事悄声说:“这么说来,白队长认识里面的那个女孩?”
“认识又怎么样。”李璇闷声道,“她是榆城黑势力的大姐大,听说特别的心狠手辣,三年前血洗崇和档口,打伤了一百多号人的就是她!”
同事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不出来啊,长这么漂亮当明星不好吗?可惜了花容月貌啊!”
李璇听完,又不满地噘嘴。
心底有点不爽同事为岑渺说话。
长得好看,就可以让人心软,就可以对走入迷途的人觉得可惜吗?
殊不知,明明她刚刚也因为担心岑渺被包子噎到倒了杯水。
缉毒科指挥室。
“岑渺的资料给我。”
白晏面容一贯冷漠,或许多年前,他曾因为某人而温和过,但在历时多年的孤寂后,他便再没有调节心情的耐心。
一贯的等人太累。
好不容易逮上,他没有轻易放人的道理。
梁勇安忙着签文件,他从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抬了一下头见是白晏又重新低头签文件。对于刚刚的问话,他却好似没有听清楚一般。
“你说谁?”
“岑渺。”白晏耐心渐失,他抬眸,深邃的目光直视梁勇安,声音渐渐冷漠,“我要她的卧底资料。”
只一句话。
就成功让梁勇安放下所有事,他先是当着白晏的面询问助手,“兰初,岑渺是谁?”
陈兰初将文件归档,她抬眸扫了白晏一眼,才低声道:“是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
“当年抱着炸弹跳湖的那位。”
“哦——”梁勇安这才状似回忆起来,拉长了声音。随后,他双手合十放在红木桌上,神情渐渐严肃。
“白队长,岑渺不是我们的卧底。”
“你说什么。”白晏的话看似平静,却依旧能感觉到透着隐隐寒气。
梁勇安沉默下来,他看着白晏,耐心地再重复了一遍:“我认真告诉你,岑渺不是我们的卧底。不论她以前做过什么事,现在的她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她。”
“需要我提醒你吗?”梁勇安盯着白晏冷漠的眼睛,“她是榆城贩毒网的大姐头,如果有确凿证据,我需要你马上逮捕她。如果没有,我要求你立马放人,不不要无谓的打草惊蛇。”
梁勇安说完,便起身拿着资料出了门。
白晏还坐在原处,俊冷的脸上渐渐显露淡淡的迷茫随之又逝去不见,他垂头看着手上常年握枪的茧,周身的气场瞬间沉闷、抑郁。
他脑海的记忆全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少女带他离开那个充斥着脂粉香味、令人作呕的包厢。他看着少女走入黑暗,却又义无反顾的背影。
他闭上眼睛,都是当初岑渺穿着金景高中,灿然微笑的模样,这么赤忱的人真的变了么?
陈兰初看着白晏,摇了摇头,她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白晏喊住。
“她....真不是卧底么?”
冷漠的声音充满了涩然。
陈兰初认识白晏这么久,直到他成为特警,她都没有听过他这么不确定的声音。虽然心疼,但她还是狠了狠心。
“不是。”
说完,陈兰初看着窗外的橙红色跃进云层的夕阳,心底微微叹气。
她和梁队都有不得不守护岑渺的理由。
当踏上卧底的这条路,他们注定了孤独、也注定了被俗世放弃。
办案组缺乏证据。
虽然特警部门的人确实接到了举报信息,但因为没有证据,也没有从洪合社的一帮人中搜查出毒品。
白晏最终选择放人。
岑渺离开的时候,他没出现,他只是端了一杯咖啡靠在大落地窗边,但那个角度,一眼就能够让他看见等车的岑渺。
女孩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眸一如多年前的璀璨,她似乎哪里都没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
这时,岑渺身边忽然来了一名乞讨的乞丐。
白晏站直了身体,想要看岑渺的反应,可乞丐还没有近身就被谢闯赶开。他眉宇紧蹙,接着就对上谢闯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谢闯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迅速上了副驾位并系上安全带。
等了几秒钟,岑渺正准备说话。
“明白。”谢闯迅速竖起手指,抢答道:“等会就去给那个乞丐老奶奶找个地方吃饭。”
说完,谢闯就回头,俊朗的脸上染上笑意,高深莫测道:“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你怎么就知道白晏站那呢?”
还使手势,故意让他将人赶走。
岑渺收回视线,她微微一笑说:“刚刚我听到梁队长的暗号了,他告诉我,白晏去问他我是不是卧底。”
凡是卧底,都会有一套内部暗号,这些暗号只有卧底圈子里的人才能够听懂。
而她。
在吃完小笼包以后,就听到了那段由梁勇安传来的暗号。
“可惜啊。”谢闯重新坐好身子,手交叉叠在头下,“都是老同学,当年咱们三个还一起共过患难。重逢吃顿饭也不错。”
“别想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卧底和特警没有接近的必要,轻则任务暴露,重则连累对方牺牲。
岑渺一句话,摁住了谢闯所有往下说的苗头。
白晏看着那辆车缓缓驶离,他想着谢闯的动作,面容渐渐冷了下去。
后面传来同事不断吹嘘的声音。
“我和你们说啊,我和白队长是一个警校的同班同学,白队长以前成绩老厉害了,门门功课都是优!总体评分和成绩都在所有同学之上。”
“侦昀。”白晏转身,他捏了捏鼻梁,冷漠的声音透着点无力,“够了,没有所有,有一个人比我更厉害。”
李璇好奇地从抽屉拿出一瓶牛奶,递给秦侦昀示意他继续说,边小声道:“白队的各项成绩在我心目中已经很厉害了,真的还有人比白队还要厉害吗?”
秦侦昀拿了牛奶,他看了一眼进办公室的白晏,笑道:“确实有一个,不过啊这个人很神秘,我们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不过每次公布成绩时都能够听到他刷新纪录的壮举。”
“门门功课特优,常常考核第一。连续四年,都维持在第一名,太恐怖了。”
李璇也是警校毕业的人,能够做到功课和考核双第一,自然明白这神秘学生有多厉害,她听完还觉不够忙又八卦追问。
“所以,后来这神秘人物露脸了吗?”
“嗐!”秦侦昀给牛奶戳了根管子,“露什么脸啊,毕业那天学校一大堆人等着瞻仰学神尊容,我们等了一天愣是没有等到人。”
说完,秦侦昀又刻意压低声音道:“私底下啊,我们都猜,这学神估计早就被带调去做什么秘密任务。”
“难为我们白哥当年还和这神秘人较了那么久的劲。”
“哦?白队长还和那人较劲了?”
“那当然啊,换谁身上谁都不甘心做万年老二吧,白哥的成绩放哪个警校不是第一,偏偏在我们学校就被压了一头,谁甘心?”
说完,秦侦昀看着一脸崇拜的李璇笑着说,“所以啊,你别看白哥常年稳居第二,但是他的综合成绩放到华国任何一所高校,都是第一。”
“悄悄告诉你,白哥当年的高考成绩可是可以上清华北大的。”
李璇听到这,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地去看白晏的办公室。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做了警察?
*
夜深人静。
某庄园地下室。
原本作为台球室的地下室,被全部废弃后,又被庄园主人改造成了牢房。
地下室封闭了所有窗户,封闭了所有通风口,人刚下地下室就闻到一股异常刺鼻难闻的味道。
不锈钢做的牢房角落放了两个桶,用来解决必须的生理之需。潮湿的地上,只有一张破烂的草席子。
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地狱,永远的暗无天日。
“吃饭了!”
给饭的人端着一碗饭丢到地上,随后离开。
半晌后。
牢房内响起铁链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一个污头垢面的人拖着沉重的铁链在地上走动,等他走到牢门的位置,铁链不够长荡在了空中,他看着还有段距离的饭碗,抬手扯了扯脖子上早已生锈的铁圈。
发现没办法挪动后。
男人只能蹲下身子,慢慢伸出手,一点点从牢房外将饭碗扯进来。
饭有股馊了的味道,他非但没有嫌弃,将长了一团乱遭的头发打至两边,然后用旁边的水盆洗干净手后,才用手抓着饭碗里的饭塞进嘴里。
他一天只有一顿饭,尽管饥饿不断折磨着他,尽管胃酸不断翻涌叫嚣着要进食,他也依旧不慌不忙地吃着一碗馊饭。
在被关2000多天、不见天日的日子里,他无时不刻地提醒自己。
他是人。
他有尊严。
这时,电梯处传来声响。
叮——的一声过后。
一个光头的大腹便便中年男人,带着三五两人走了进来。
男人停止了进食,他犹豫了一下将没吃完的半碗饭放到地上,然后拖着铁链回到了原来的角落里缩着。
他感受到太多羞辱。
只有今天,他不想再感受了。
随着被关日子的增加,他越来越心灰意冷,求生意志近乎于无。
有人讥讽笑道:“喲,今天这小狗狗还不吃饭啊!”
“是不是饭不好吃啊?”
“孟爷,你这小狗不听话啊!”
中年男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在手下的帮忙下,他点燃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道:“六年了,我关了你整整六年。”
“想不想吃上一顿热乎的香喷喷的饭菜?”
“想不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克制不了来自生理上贪图锦衣玉食的欲望。
孟海亮看到他如此痛苦,开心的哈哈大笑:“只要你愿意帮助我,指认出洪河社里还有哪些反骨仔,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
男人终于开了口,嘶哑的声音就如同破洞的锣鼓,“你-休-想!”
孟海亮轻声一笑:“韩默啊,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收回。自从出了你的事后,你以为我还谁都会用?洪合社的卧底早已被我肃清,除了你以外,你的那些伙计一个未留。”
韩默蜷缩在角落,他回忆起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满是黑泥污垢的指甲掐入手臂,悲痛地呜咽着。
这哭声。
孟海亮听得只觉肆意快爽,他招手喊来一个手下,目光扫了一眼地上馊掉的饭菜,嫌恶道:“既然他不想吃饭,明后天的饭也别准备了,快饿死的时候就打针葡萄糖吊着命。”
“是。”
手下应承后将牢门那没吃完的半碗饭收走。
冰冷杂乱的牢房里,又再度失去光线,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写韩默的时候好心痛,大家撑一下,他马上就会被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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