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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闹哄哄的,嬉闹声混着各式杂音,乱哄哄地想。

右边的裤子口袋里,兔子拱得像抽了搐。

傅庭渊一手插进口袋,一把掐住兔子乱拱的脑袋。

被拒绝让他向来平淡的心起了一点儿烦躁感,混着那股源源不断的热意,他耐着性子和宁音强调:“我是年级第一。”

宁音还是一脸迷茫地看他:“我知道呀?”

“所以。”他顿了顿,再度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给你补课。”

“可小雨说这些题老师都讲过,她可以给我讲的呢!”

宁音说着,去看戚小雨,“小雨,是吧?”

戚小雨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平日里不太和傅庭渊接触,傅庭渊本来就挺孤僻的,性子又冷,印象里就也挺不好接触的,这会儿少年眼神冰冷漆黑的看着她,她吓得就想求饶:“呃……我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

宁音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之间的暗涌:“没关系,正好一起复习了嘛!”

戚小雨:“……”

宁音转过脸看傅庭渊,也试着用他昨天那样的笃定语气:“没关系的傅同学,你不用感到负担哒!”

傅庭渊插在口袋里的手蓦的一紧,手臂上本就凸显的青筋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明显,他的力气有点大,掐得兔子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即便被扼住了命运的头盖骨,兔子还是快笑得快升天了。

主人哪里是那种觉得亏欠了别人就要还的性格,他明明馋她的身子和血液!

他下贱!

傅庭渊在宁音身边站了两秒,实在没了在她身边继续待下去的立场。

他这才意识到之前宁音想尽说辞凑到他旁边,费尽心思地和他聊天,到底有多难。

他扯了下唇角。

算了。

还有时间。

他仍不信宁音真的能对他视而不见。

但宁音是真的说到做到。

昨天傅庭渊的话她是真真正正地往心里去了。

她认为,之前她确实对他太过紧逼,交浅言深,才会让傅庭渊觉得不舒服,一晚上的思考,让她明白,确实应该留出两人之间的空隙,让他不再对她的靠近抵触。

所以傅庭渊沉默地走开,她还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做得好!宁音!

傅庭渊一定松了一口大口气吧!

她高高兴兴地做完了数学卷子,拿着戚小雨的卷子比对着,批改出了成绩后,又去估算了排名。

可以排在景恒的第一百八十六名!

戚小雨帮着宁音一起改的,看到宁音这样的成绩,多少也有点吃惊。

天呐,宁音的排名比她还高!

而且戚小雨就坐在宁音身边,能看到宁音完全是靠着自己做题的,根本没有作弊!

“音音,你……你好厉害啊!”

看着宁音的卷子,戚小雨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

景恒的一二三班是尖子班,也包揽了学校内的前100名,很少会有傅庭渊这样的同学能挤进去。

而普通班学习成绩拔尖的学生,则大多集中在100名至200名的区间,宁音的这个成绩,在五班也排到了第五名!

全年级倒数第一和第一百八十六名的强烈对比,冲击实在太大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戚小雨大概也会觉得宁音这成绩掺杂水分。

“音音,你是找了补课老师了吗?进步好大。”戚小雨偷偷问。

宁音也感觉到了戚小雨的震惊,她没法解释,于是顺应地点点头:“嗯。”

那补课老师也太厉害了吧!

把全年级第一名给教成了全年级第一百八十六名呢!

戚小雨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你的补课老师可以推给我吗?我……我也想提高成绩!”

宁音便把昨天顾采采推荐给她的那位补课老师推给了戚小雨,另外强调道:“老师是一方面,努力也很重要哦!”

戚小雨兴奋点头:“嗯!”

宁音放下笔,心情愉悦地走到走廊上呼吸新鲜空气。

太好了,她可以完成和庄白梅的赌约,考进前400名了!

只是……

赌约背后的奖励,却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条件反射般的,想看一看傅庭渊。

但没好意思回头,就借着走廊不锈钢的扶手上,看见一个个七拐八扭的图样,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宁音无比惆怅地叹一口气。

但如果她能看清的话,就能看见,教室最后座的少年,那一双沉沉望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很烫,瞳仁甚至也微微透着血色的暗光。

兔子恢复了说话能力,马上就抱怨上了:“主人,你快去找她吸血吧!你的身上好烫,我快被你的体温给烤熟了!”

是真的热,口袋里还是个密闭空间,就显得更热了。

虽然它是个纸片兔,熟是不会熟的,但也有燃烧的可能性嘛。

傅庭渊皱着眉,身体上无法抑制的燥热和口袋里的家伙的抱怨都让他感到烦躁。

他甚至有点后悔让这只死兔子跟来,也有点后悔,为什么不买一副,没长嘴的兔子油画。

四周闹哄哄的。

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入耳。

以至于他有点讨厌自己过于优秀的听觉。

他听见隔壁班的女生们在笑,几米开外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在笑,他们每一个人都如此的开心愉悦。

只有他,隐忍着火气,挖空了心思想靠近宁音。

第二节课下课后,要做广播体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下楼。

宁音把自己的好成绩讲给顾采采听,看到和戚小雨同款的震惊表情。

“这么厉害!”

顾采采攥住她,还有点不信:“音音,你把卷子给我看看?!”

宁音把卷子递给顾采采。

卷子上,是满目鲜红的叉,但在那些初始的错题之后,是她用蓝色笔写下的正确答案。

顾采采惊了,放下试卷后,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激动道:“那这回月考,你真的能考进前四百啊!”

宁音笑着应:“对呢!”

顾采采更激动了。

这么多年来,她看着宁音被说教、被嫌弃,也试图劝过宁音好好学习,专注自己,可宁音只当她说的话是耳旁风,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看见宁音努力,顾采采也备受鼓舞地道:“我也要好好努力!音音,以后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好呀好呀!”

两人说着话,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几米开外正慢吞吞走着的傅庭渊。

他的步子放的很慢。

如果留心观察他的话,能注意到他皮肤上泛起的异样的红。

是和那一天下午,宁音误以为他中暑时,一样的状况。

傅庭渊留心着身后的宁音,步子缩到不能再小,甚至,别扭地装出一点儿病弱的痕迹,脚步微微踉跄,凸显虚浮的严重感。

兔子仍旧不满意,叽叽歪歪地指导:“不是像瘸了腿!哦我的上帝啊!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样!”

“……”

这一块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虽然极其不情愿,但他尽量按照兔子说的去做。

“对,手要放在额头上,半遮住脸,但是要让她看到你的脸色不好!”

“……”

傅庭渊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不不不,你现在看着像盗版的沉思者!”

“……”

这一回,跳动的变成了太阳穴,甚至还带着某种“突突突”的有节奏的频率。

偏兔子对此一无所觉,还在夸张地叫:“主人,在此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个糟糕透顶的演……”

可怜的兔子,那个“员”字没说出来,再度被静音了。

它不服气地蹦了蹦,很快,身体也不能动了。

兔子:“……”

好气啊!

宁音和顾采采走到傅庭渊身边时,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瞄了一眼。

她走出班时就看见他了,看他步子走的缓慢,在心中就猜测他是不是病了。

现在走近了看,果不其然,傅庭渊应该又中暑了!

少年紧皱着眉,向来清明的眼中像浮着一层薄的雾气,双眉紧紧皱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清瘦的背影看起来窄窄一条,微风吹动他的衬衫衣摆,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好像被风一吹就能倒下。

紧绷的唇好像还起了点皮,很虚弱的样子,他本来就寡言,现在当真一副生了病快死了都不愿向路人求助的样子。

看起来,比前天还要严重。

宁音张了张嘴,想劝他去看医生。

她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倔强。

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抵触去医院。

她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的话,宁音希望自己永远健康。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傅庭渊蓦的抬起眼。

如果这时候兔子能说话,它一定会大声地喊,叫主人尽量把眼神弄得可怜一点,透出需要被关爱的感觉。

可兔子不能说话,也没法动弹。

它只能靠敏锐的听觉,来判断两人的关系。

双目对视,宁音其实很想上前去扶住他。

可理智叫停了一切,她清晰地认识到,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关心他,他一定会感到困扰。

她的关心,或许在他眼里,是一种施舍。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她,要她离她远一点。

傅庭渊倔,得顺着他。

不然她越靠近,就越会被他推开。

她莫名有点心虚,视线在空中与他交汇了几秒,倏的别开眼,默默低下头。

心里的小人在不停地尖叫:去看医生啊,快去看医生!

她没有说任何话,淡定地与傅庭渊擦肩而过。

顾采采有点惊讶,她以为宁音会和傅庭渊打招呼,但宁音并没有。

两人走出去几步,顾采采还是没忍住问道:“音音,你们怎么啦?”

“没。”宁音摸了一下耳垂,想到刚才傅庭渊的模样,她的同情心又忍不住往上冒了冒。

怎么办啊?

要不要走慢一点。

万一,等会他倒下了,她也好给他送医务室。

顾采采又问:“感觉傅庭渊好像生病了,你不关心一下他吗?”

宁音想关心,又不敢关心。

她摇摇头,主动转移了话题:“采采,早操做完以后我们去超市逛逛吧!”

顾采采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带跑:“行呀,我正好想买本子。”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傅庭渊的耳朵里。

他抿着唇,眼神晦暗地目送着她们走远。

别扭的脚步终究得以恢复正常,但一颗心沉沉落下来,脸色也跟着有点儿难看。

炽阳高照,晒得学生们恹恹,无精打采。

再度恢复了声音和行动的兔子从他的裤袋里钻出脑袋,看见自己主人难看到不行的脸色,这回倒是不敢取笑傅庭渊和瞎闹腾了。

“……看来,主人你需要主动出击。”

它说话没有刚才那么自如了,行动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利索。

傅庭渊的能力在流失,一并的,连同它也跟着遭了罪。

傅庭渊再度被推到了面临死亡的临界点。

一旦理智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要么,是安静地等待死亡。

要么,是丧失理智地,将那个拥有纯血体质的女生吸干吸尽。

虽然兔子非常乐见其成第二种,但为了可持续的发展,它觉得尽快吸食到宁音的血液才是最佳的方法。

毕竟,人是会造血的。

只要每次吸取适量,她就是一杯,可持续发展,永久续杯的奶茶。

“主动出击。”

傅庭渊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嘴角微垮,语气里带几分哂意。

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在很努力地接近宁音了。

这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主动的极限。

可宁音的态度却一改从前。

刚才对视的瞬间,她冷漠地别开眼,无疑在他心上敲下一记重击。

所有的发展都偏离了预判的轨道。

他一时间,有几分进退两难。

军师兔冷静分析道:“你需要一个机会。”

“那个女孩子不像是冷漠的人,我觉得主人你可以向她示弱。”

兔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禁言大礼包,于是又说了下去:“主人,你应该创造机会!一个向她示弱,激起她同情心的机会!”

傅庭渊仍旧微哂,眼里没了温度。

他虽然在人间呆了许久。

但面对人情世故,仍旧陌生。

更不要提,主动创造一个机会。

况且,吸血鬼的运气,本来就差。

但这一天,像是感应到他心中的渴望,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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