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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池彻抓了她一把,苏戈才堪堪站稳。
男人手劲大,可能也是怕她摔着,所以反应大了些。苏戈站定后立马拂去池彻的手,并且捂住自己刚刚被池彻抓过的地方。
以为是抓疼了他,池彻微微皱了眉。但很快池彻意识到苏戈往后退半步的样子并不是被他抓疼了想躲开的反应,而是讨厌他。苏戈目光躲闪,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
冬绥:“糖糖你没摔倒吧。”
向宁鸣:“你这么快扑过来,吓了我一跳。好在我反应快。”
裴敬颂:“多亏了池彻。”
苏戈佯装没有听到最后一句,搪塞了一句没事,便换了话题。
池彻越发确定,苏戈是在躲着自己。
公寓楼非但没有拆除,反而大变样。
“哇,现在一点也不恐怖了。”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抗拒得了花的,冬绥眼睛一亮,夜色下向日葵被月光映得格外漂亮。
“这有点牛逼啊。”向宁鸣忍不住拿出手机拍起照片来。
残破的废墟,汪洋花海。前者象征着颓丧、绝望,后者是生命力、是希望。
苏戈也看呆了眼:“大自然的杰作真的好让人震撼。”
站在冬绥旁边的裴敬颂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苏戈一眼。
苏戈疑惑地一歪头,承接住他的目光,眼神不解。
裴敬颂却说:“跟紧了,当心花丛底下伸出一只手把你抓走。”
“……”
苏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池彻一眼,重复了一遍:“跟紧了,当心花丛底下伸出一只手把你抓走。”
池彻半点恐惧都没有,姿态懒散地抄着兜:“那你能让我拽下衣服吗?”
苏戈觉得自己跟自己挖了个大坑,无可奈何地抬了抬胳膊,甩着衣袖示意池彻:“拽吧。”
池彻很会顺着竿往上爬,竟真的揪住了苏戈的衣角。
“走吧。”
苏戈:“哦。”
显然向宁鸣也听到了裴敬颂的那句提醒,往前走时踩到枯败的树枝脚打滑险些摔倒,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好险好险,吓死我了。”向宁鸣惊魂甫定,捂着胸口,一头冷汗,堪堪站稳,恢复了平静。
这一嗓子倒是把苏戈吓到了,她抖了一下,壮着胆子没敢吭声。
但还是被走在她后方的池彻看出端倪。
“别怕。”池彻的嗓音沉。
苏戈微侧头。
池彻的话令人十分安心:“我一直在。”
越往楼上走越发现,不止外面庭院里的向日葵,每一楼层空荡的房间里摆着一排又一排集装箱,培育了无数花苗。有的正是绽放时节,有的只落绿叶等来年春来。
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囊括了一年四季。
“‘大自然’似乎另有其人。”入眼的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苏戈完全能想象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站在公寓外的长街,遥遥地看向这边是多么的震撼。
花枝探出窗沿,红的娇艳,粉的明媚,风都跟着温柔了。
“宁鸣,记得找鞋。”裴敬颂忍着笑提醒。
向宁鸣深感无语:“滚啊!”
一群人笑得欢快,一路走走停停,净顾着借月光欣赏了,哪里还有空管鬼不鬼的。
直到楼上发出嚓嚓类似磨刀的声音,以及非常明显的滴答滴答的水滴的声音。
人神经一旦警惕起来,便会觉得任何声音都变得诡异且惊悚。
向宁鸣哆嗦着想要回头抓住小伙伴找个依偎,却发现冬绥跳到裴敬颂怀里,苏戈抓住了池彻的胳膊,他孤苦伶仃……此刻不该在楼顶,而该在楼底。
额,呸呸呸。
在楼底也太不吉利了。
“敬颂哥,你走前面吧……”向宁鸣尽量让自己冷静,看了眼冬绥,意有所指地冲裴敬颂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多给你制造一点英雄救美的机会,不能过分逞能。”
“向宁鸣,你要死咯!”好在夜色够暗,冬绥红彤彤的脸颊无人察觉。
随着冬绥这一道喊声在空荡的公寓楼里回荡,那嚓嚓的磨刀声突然间消失了。
紧跟着响起的是噔噔噔沉重却迟缓的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特别像影视剧里杀人狂魔来袭的声音。
“快跑!”向宁鸣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也顾不得分辨是非,动作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情节之下,苏戈也不记得自己小情小怨了,抓起旁边池彻的胳膊便往一个劲的往后跑。
她方向感不错,但不限于在这个楼里。苏戈很快发现自己不知道跑来的这是哪里。
渐渐变成了池彻反握住她的手臂,示意:“跟我来。”
池彻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她从走廊穿过,轻易的找到楼梯,一路来到天台。
这里被打扫的莫名干净,四周是花,天台中央有个帐篷,不是偶像剧里那种浪漫的挂满了星星灯的帐篷,只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两张军旅床并排在一起,铺着并不柔软却还算干净的垫子,上面盖了层浅灰色也可能是白色的棉布,随意丢在那的两个抱枕竟让整体看上去有些舒适,床四周撑着简易却坚固的架子,三面搭着透明的塑料布。
帘子被风吹的哗啦哗啦响,沁鼻的清香,以及便能看到的浩瀚星空。
“这是……”苏戈看着池彻过去把帐篷旁边的灯打开,然后单膝弯曲蹲在军旅床旁边从床底下拖出个纸箱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来过这?”
准确地说是,“这些花是你栽的?”
池彻没有回答,拆开纸箱拿出一个易拉罐看了眼,说:“还没过期。”随后他看向苏戈,示意,“渴吗?过来歇会。”
苏戈迟钝地哦了声,慢吞吞挪过去,以及接住了池彻丢过来的啤酒。
“坐。”
苏戈犹豫了下,见池彻已经坐到了帐篷里。他坐的位置很靠里,床边的软垫被撩起来一块,池彻右脚脚跟便踩在那,另条腿随意地支着。
他一只手拿着一罐啤酒,另只胳膊手肘垫在军旅床上,身子斜卧在那,姿态懒散而随意,好像这里才是容纳他独属于他的天地。
池彻又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挑,眼底是无声的询问。
苏戈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挨着床沿坐下,但只坐了一点点。
池彻也不管她,在她坐下后便移开眼看别处了。目光落向远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天空还是在看灯火。
苏戈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状况,低头和易拉罐的开口对视了数秒,终于抬手勾开了拉环。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喝酒。
10度的啤酒,入口发苦。
苏戈刚喝了一口便不适地弯腰吐出来,吐着舌头吐槽:“好难喝。”
池彻轻笑了声,坐起来,掰过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身,然后毫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把啤酒抢过来,嘟囔了一句:“浪费。”
33ml的啤酒被他一口气喝光,白色的泡沫顺着流畅紧绷的下颚线流出来。
苏戈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可能是她刚刚喝的太慢了,没有找到正确打开啤酒的姿势。
啤酒似乎就该大口大口的喝。
就像关注一个人,就该光明正大地看。
在池彻捏着易拉罐睁开眼时,苏戈已经移开了视线。
易拉罐被捏扁,哐当一声丢到天台的某个角落。
苏戈没有偏头,两脚踩在床沿的铁杆上,抱住膝盖看向远方发问:“这楼里的话是你种的吗?”
池彻不答反问:“好看吗?”
“嗯。”
“楼里的话你栽了多久。”
“忘记了。”池彻说,“断断续续弄了好几年。”
苏戈好奇:“你经常来这吗?”
池彻没答,偏头看她。
女孩姣好的五官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被勾勒地格外温柔,细软的头发都变成了灿金色。他将卫衣的帽子拉到头顶,尽可能将自己露骨而直接的表情隐藏在暗处,不被看出端倪。
对于这个问题,苏戈似乎自己想到了答案。这里东西齐全,花枝裁剪得当,一看便是常来的。她遗憾地笑笑,感伤道:“我还以为你是忙着学习,原来是不喜欢在家里呆着。”
池彻觉得嗓子堵得慌,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辜负了一个小姑娘的心似的。
他想了想回答:“偶尔。”
似乎是补救失败了。
池彻是奇怪的。
从小到大,都是古怪的。
“你看那。”池彻突然出声。
苏戈以为池彻是让她看星星,毕竟此时此刻的天空浩瀚无垠,星河璀璨,非常漂亮了,但池彻指的是斜下方。
那是大院的方向。
“看到了吗?那是你家。”
“……”
苏戈定睛,仔细辨认了好久,才依稀在灯火阑珊间,在纵横交错的街道线里确认了方位。
坐在帐篷下,目光所及之处,正前方,是她家。
“你——”怎么发现这的。
苏戈刚要问这个问题,但转身后注意到池彻正盯着自己的肩背位置,眸色在暗夜里深沉不见底。
苏戈心脏砰砰跳,有些不适应和池彻单独相处。
“怎么?”池彻没错过她的小动作,问,“害怕我?”
“没。”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苏戈咬唇,想说没有。
但这时候,苏戈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冬绥。
“糖糖,你在哪?我们从楼里出来了。”
苏戈下意识去看池彻,后者已经起身,站在天台冷冽的风中,示意:“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