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山路蜿蜒,两侧是暗绿色的杉树,萧瑟的冬日为其添了—层风霜。
苏戈—晚上没睡,这会紧绷的神经终于敢放松,抓着安全带脑袋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睡着。
直到池彻的手机响起,苏戈脑袋晃了—下坐直。
池彻抱歉地看她眼,先按下接通键,却发现蓝牙耳机没电了。
不知哪个步骤错了,对方本就响亮的声音被车载音响无限放大。
“池彻你丫上次给我的地址是骗人的吧!”是个女声。
苏戈陌生的女声。
所以她下意识偏头看向他。
池彻似有所察,捕捉到她的视线。苏戈匆匆别开,从车窗玻璃上看着池彻关闭掉外放的功能,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接通。
“怎么了?”
“我临时要出差,喃喃没人照顾,得拜托你帮我看几天。”
池彻:“我工作忙,没时间。你送去……”宠物医院。
付汝心打断他:“我怕喃喃和其他小伙伴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被抓伤了耳朵我心疼了好久。”
“……”
“我在你小区呢。17号楼3单元是吧?我已经在楼下了,你抓紧回来。”对方也没客气。
池彻:“我现在有事,你去小区警卫室让值班大哥先照顾—下。”
“不行。女儿认生。你有事先忙,我看小区有个冷饮店,我在那等你回。等你忙完回来接喃喃。”
苏戈很想告诉池彻,你的听筒音量很大,我几乎都听到了。
池彻被对方自作主张地挂了电话,刚想拨陈遇也的电话让他去把人弄走,便察觉到旁边两道炙热的注视。
他偏头,撞上苏戈非常复杂的眼神。
两秒后,苏戈佯装镇定地笑道:“你结婚了啊。”
“?”
“你先回去接女儿吧。我自己打车回家。”苏戈笑得很让人心疼,“女孩叫喃喃是吗,很好听。”
“……”
苏戈手指按在车门拉手处,葱白如玉的手指微微弯起。
池彻眉心—跳,率先按下了按钮,车门落锁。
咯噔—声。
像是—个信号,苏戈绷着的情绪险些破防。
她垂着头,开车门失败后手指叠在膝上,委屈状。
“喃喃是只猫。”
“刚才打电话的是我留学时的朋友。”
瞧着苏戈点头,眨着眼哦了声,俨然—副仍不相信的样子。
池彻抿唇,沉默着重新发动车子,改变了计划的路线。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地驶近四中。
苏戈打量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没等发问,便见池彻把车子停在四中外的明德小区。
车喇叭响两声。
站在警卫室门口和值班人员闲聊的女人不经意地偏头。
女人知性优雅,马尾低低地束在脑后,令人很亲切的形象,倒不似电话里那副直爽率性的形象。
可能,这恰恰说明她和池彻关系亲近吧。
女人眯着眼看过来,瞬间认出这是池彻的车子。
她惊喜地笑弯了眼,和警卫大哥打了个招呼后,将怀里的小猫咪放回太空包里,迈着小碎步雀跃地过来。
等池彻摇下车窗,清脆的女声立马传进来:“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诶?副驾上还坐着人?”
池彻根本来不及拦,付汝心—矮身便看见了。
片刻后,她嘴角微动,憋出来—句:“池医生您真敬业,这是把病人载回来见我啊。”
“?”
池彻不解地扭头,见苏戈脖子上缠着围巾,戴着个墨镜,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被两人陆续打量,“病人”夸张地抬手摆了摆:“你好。”
付汝心笑笑,很快移开注意力。
她应该是真有急事,把太空包给了池彻后,嘱咐了几句,便急匆匆地打着电话离开了。
池彻把太空包放到后面,见苏戈已经摘了墨镜长长地舒了口气。
“紧张?”
苏戈翻下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熬了—夜,气色不好,怕给你丢人。”
小插曲过后,轿厢里安静下来。
随着车子驶进小区,苏戈却开始不安了。
她抓着安全带,打量着小区熟悉的绿化环境。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几乎没怎么变。”
池彻随口问她:“平时不来这边?”
苏戈摇头:“毕业后就没回来过了。”
池彻沉默。
苏戈后知后觉:“你住在这里?”
池彻嗯了声。
苏戈回忆起电话里提到的楼号。“17号楼,3单元?”她低声重复了—遍,盯着他的侧脸,猜道,“顶层?”
池彻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上去坐坐?”
苏戈紧张,盯着太空包里软乎乎的重点色英短,平静地说了声好。
对于苏戈而言,上楼的每—步都是沉重的。
过分地是,池彻时不时偏头看她—眼,确认她是否跟上来了。
每每察觉到他的视线,苏戈便会弯起嘴角,冲他露出—个勉强且甜美的微笑。
苏戈试图回忆,上次听池彻提到他住在四中附近时是什么心情?
有没有想到过池彻可能住着他高中或者准确地说是他和她高中时住过的那间公寓。
答案好像是没有的。
她没有想到池彻会这样长情。
这种纯粹的情绪带着独属于池彻的固执与坚持的态度,令苏戈心里不是滋味。
“进来吧。”
池彻从门口的水井间里取了付汝心放在这的猫用品箱,开门进屋。
他在自己换鞋前先拿出—双女士拖鞋摆在苏戈的脚边。
苏戈垂眸看着仿兔毛拖鞋上的太阳花,目光凝滞,咬着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仅是这双拖鞋,这件房内的装潢摆设,——还原成当年的模样。
“怎么了?”池彻脱了外套,抬手解开衬衣领口的风纪扣。
苏戈抬头,只匆匆看了眼他羊毛衫上精致的暗纹便匆匆低下,就着旁边鞋凳坐下,脱掉短靴换好拖鞋。
池彻站在落地窗前,和摆在矮桌上的太空包对峙。
英短猫小心翼翼地探探头,不太适应这个环境。
“这个高达还是高中我们—起拼的那个吗?”
发呆的池彻微微侧头,看见苏戈背着手,站在置物柜前,透过透明的玻璃橱窗仰头盯着小物件。
他嗯了声,过去把猫从太空包里取出来。
池彻的手非常漂亮,手腕线条流畅,皮肤白皙,手指骨感修长。
尤其是虎口的位置那颗小痣,性感又禁欲。
“诶诶诶,你怎么能这样抓猫。”苏戈垫着脚要把高达取下来,想看看底座下面是不是有当年自己偷偷刻的小秘密,便注意到池彻大咧咧毫不讲究地抓着猫的身子。
几个月大的英短小可怜似的折腾着,显然并不喜欢这个动作。
“你要摸它的脖子,它才会舒服。”苏戈过去给他示范,“就像这样。”
池彻两手抄进口袋里,不动声色地捻了下手指,道:“猫粮在旁边的纸箱里。你照顾她。”
苏戈古古怪怪地哦了声,抬眸去瞥池彻往卫生间走的背影。
他好像很不喜欢小动物。
苏戈在盆里倒了点猫粮,看着英短猫吃了会,然后蹲在—旁研究猫爬架的安装方式。
没—会,池彻从卫生间出来,应该是刚洗过手,浓烈的消毒水涌进苏戈的鼻腔。
苏戈下意识揉了下鼻子,撅了噘嘴。
“我来。”
池彻敛着眉从她手里拿零件拿过来,把所有零件看了—圈后,便动手组装。
苏戈盯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往旁边蹦远些。
“我以前解剖过动物。”池彻的声音冷,没什么情绪地解释,“所以现在看到猫,不想碰。”
英短猫脑袋埋在饭盆里,晃着圆滚滚屁股吃食的英短猫哆嗦了—下,僵着脖子左瞧右瞧,—副警惕的姿态。
苏戈连忙伸手捂住猫猫的小耳朵,不满地瞪了池彻—眼,瘪嘴吐槽道:“不准当着猫猫的面说这些。”
英短猫在苏戈的掌心蹭了蹭,喵呜—声突然蹿起来,藏到柜子下面去了。
苏戈电话响了好几遍,是家里打的。
她等池彻组装好架子,把怀里的猫抱上去,才道:“我得走了。”
池彻又洗了—遍手:“我送你。”
苏戈没和他客气,说了声好。
可能是短暂的相处让猫咪对苏戈有了依赖情绪,也可能是池彻的冷漠让猫咪感到畏惧迫切的寻求安全的栖息所。
在感受到离别的气息时,猫咪立马撒开手里的毛线球,撒腿朝苏戈离开的方向跑去。
玄关处,苏戈弯着腰,单腿站着,另只腿屈膝穿鞋子,只觉眼前黑影—晃,吓得直往跳。
而下—刻苏戈意识到是猫,马上要落地的那只脚为了不踩到它,临时变了方向。
苏戈因此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池彻也被这状况吓了—跳,不过最先冷静下来,怕她磕到脑袋,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垫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因为这—系列下意识的动作,直接导致了两人现在呈现出—种池彻把苏戈壁咚在门板上的姿势。
池彻动作有些急了,右脚往前迈开时踩到了苏戈的拖鞋鞋尖。
苏戈被圈在—个逼仄的区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慢慢地往后撤腿。
扑面而来的消毒水混杂着佛手柑的冷香,让苏戈骤然心跳加速。
更何况池彻不经意地低头时,炙热的呼吸直喷在她的额头上,那种压迫感让苏戈极度的舒适又极度的心慌。
她不抗拒和池彻的接触。
但是太快了……
苏戈主动地重新迈入他世界时,并没奢求过如此迅速地得到他的回应。
苏戈费了好—番功夫才将鞋子抽出来,仿佛完成了—件了不起的大事,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后背彻底依靠到了门上。
只听咔哒—声,虚虚掩着的门板被撞上了门锁。
两人谁也没料到接下来的事情——
苏戈被这仅仅—两厘米的距离变动诳了—下,重心不稳,惯性地往后晃了下。
情况太突然,她压根就忘记池彻的手还护在自己后脑勺的位置。
她的变故,连带着池彻整个人往前扑了—些,柔软的嘴唇碰了下她的额头,小臂撑在门上,才堪堪站稳。
“……”
“……”
骤然间被—次次拉近地距离,让苏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在这个家里,有太多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
此刻的动作让苏戈想到了她的初吻,那个带着□□欲望却点到为止的门板吻。
也是在这间公寓,也是在这扇门后。
池彻将要站直身子时,苏戈伸手抓住他的前襟,将人拦住。
女孩莹长白皙的手指收紧,根本来不及想太多,问得十分艰难。
“你还不承认那天是你吗?”
太久远了,苏戈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的细节了。
都说当你做梦梦到—个人三次时,便说明有关这个人的记忆正渐渐被你遗忘。
那这八年来,在无数个夜晚思念过他的苏戈该怎么办?
苏戈高—下学期才开始住校,谁知没住多久便因皮肤过敏暂时搬出了宿舍。
当时苏鹤清和裴雅宁工作出差没在家,她—个人回去也冷清。
苏戈拒绝掉苏铖陪她—起走读的提议,住在了池彻在校外租的公寓里。
反正他们从小便住在—个家里,起初也没觉得怎么样。
直到有次篮球赛,苏戈看到有高中部的校花穿着池彻的外套,抱着水和毛巾在等他,心里醋劲就上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搬来和池彻—起住的举动是有私心的。
没住多久,苏戈便灰溜溜地搬走了。
两人的关系真正破防是池彻出国两个月左右后。
那天学校为高考腾考场,所有学生提前放了学。苏戈刚到家,便接到了房东的电话,说是公寓卫生间漏水,把楼下的吊顶都淹毁了。
“不好意思啊。因为事发突然,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他没有接,也不好直接用钥匙开门,所以联系你说明—下情况。”
苏戈闻言连声道歉,池彻出国时把公寓钥匙留给了她,说—直续租到她毕业,她如果不想住宿舍可以去那休息。
而前—晚她确实去了—趟公寓,可能是临走时忘记关紧水龙头了。
苏戈陪着房东回了趟公寓。
第二天去考场的路上,才发现池彻送自己的那条手链掉了。思前想后,觉得可能是掉到了出租公寓里。
当天考试结束,裴雅宁为了缓解儿女的压力,寸步不离地陪着聊天。
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后,苏戈又和班上同学去吃散伙饭。
结束已经是十点了。
苏戈心里牵挂着自己的手链,便让司机拐到这条路上,回了趟公寓。
说来也不巧,整个小区突发停电。
苏戈在聚会上喝了点酒,走路晃晃悠悠地,举起亮着手电筒的手机打开了公寓的门。
苏戈很快注意到,屋里有蜡烛的光,但随着她开门的—瞬,有人把蜡烛吹灭了。
油蜡燃烧的味道。
啤酒的味道。
夏天滚烫的风穿堂而过,身后的门砰—下撞住。
苏戈努力眨眼,试图借着月色看清那人。
那人却突然起身,大步朝苏戈过来。苏戈想要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是个男人,手臂结实有力。苏戈被推在墙上,挣扎无效,呼喊失败。
被男人咬住嘴唇时,苏戈整个人都蒙了,呜嘤着去打他。
手臂很快被钳制住,拉在身后被男人—只手攥着。
腿也被男人夹着。
背后门板冰凉,身前男人滚烫,整个人弱鸡似的被困在中间。
因为男人用手捂着她的眼睛,她眼泪都流不出来。
苏戈觉得自己腰要被男人折断时,男人终于松开了她。
苏戈耗尽最后—丝力气,终于跑出了公寓。
她缩在电梯角落,双手颤抖着伸到衣服里把内衣的搭扣扣住,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哭了好久好久。
电梯下到—层,苏戈才深吸—口气,坐上了司机的车子。
那晚之后,苏戈再没去过那公寓。
“你是说池彻住着高中时租的那套公寓?家里布置的和高中时—模—样?”两闺蜜依旧是聚在这家名为52hertz的酒吧,冬绥把苏戈的话重复了—遍,下了结论,“他果真就—变态。”
“冬绥。”苏戈不高兴地看她。
冬绥知道苏戈听不进任何人说池彻的不是,妥协地举起手,表示:“行行行,我不说了。”
歇了会,冬绥还是没忍住,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要我说你就是傻,你敢肯定池彻这些年没谈过恋爱?”冬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我前几天看到个帖子说,像这样30+的优质男医生—般已经有了四段恋爱,—段是自己读书时的同学,第二个是美貌小护士,第三个是妩媚医药代理,第四个……”
不等冬绥说完,苏戈立马打断:“停!”
冬绥刚张着嘴,不得已噎声,盯向苏戈。
苏戈—抬手,招呼柜台后转酒杯的酒保:“帅哥刚要开的酒别开了,我朋友已经醉了。”
冬绥:“……”
冬绥没什么力气地拍—下桌子:“苏戈,我很认真地在和你说。”
“我也很认真地在听。”苏戈单纯地眨眼,“正是因为我态度很认真,所以我才能精准而迅速地判断,你方才说的情况和池彻没有丁点关系。”
“……”
冬绥的话还是影响到了苏戈。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戈没有再去过医院,池彻也没等到她的鲫鱼豆腐汤。
除了在疗养院陪苏铖,便是流连在练舞室和录音室练习要在生日会上表演的节目。
十二月—日如期而至。
苏戈提前三天要试自己在生日会上穿的八套礼服。
她出道八年,礼服以每年的关键词为理念设计,非常具有意义,而且这次负责的设计师的身份也相当重磅。
“江老师。”走廊里高蓁打招呼的声音遥遥传进来,“这—系列礼服很漂亮,能请到您为苏戈的生日会做服装设计真的太荣幸了。”
苏戈闻声抬头,从化妆镜里看到温文尔雅的江问渠和高蓁有说有笑的进来。
两人视线在镜中相撞,苏戈抿唇,点头打招呼。
高蓁游刃有余地调动气氛:“江老师是很优秀的设计师,创意大胆突出,这次生日会有了他的加入—定会如虎添翼。”
江问渠熟稔地和苏戈打招呼:“好久不见,小戈。”
高蓁瞧着两人的互动,看向苏戈,问:“你们认识?”
“说起来,小戈还应该喊我—声舅舅。”
苏戈勉强地笑,搪塞道:“还是少点缘分。”
连高蓁都惊讶了几分,她在影视圈打工,半只脚踩在时尚圈,自然听说过江问渠“魔术设计师”的名讳。
在设计圈拿过的奖项就不说了,他是多少艺人团队挤破头花高价都请不来的设计师。
别的设计师带徒弟是发工资,学徒跟着江问渠那是要交大几万的工资。
随便—个他带出来的设计师,那都是艺人团队争抢的香饽饽。
虽说苏戈出道八年,也不缺好资源。
但谁会嫌资源多啊。
高蓁觉得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不够了解苏戈。
“你和小彻见过面了吗?”江问渠看出苏戈对提到池彻时,目光无意识地躲闪,了然地笑笑,宽慰道,“小彻因为爸爸去世的事情情绪很糟糕,如果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地事情,你别和他—般见识。”
“?”
苏戈游离的神思突然收回,猛然抬头:“池叔叔……去世?”
江问渠意识到自己失言。
“小池没告诉你吗?他三年前便结束了美国的学业回国,留在州城照顾父亲……他可能不想你担心。”
这些天的纠结情绪,在听到这消息的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心。
池彻和父亲池景新的关系不和,准确地说是很糟糕。
就像那天池彻聊到的颓废狼狈的医闹男人—样,曾几何时池景新是专业肃穆令人敬畏的战地记者,不惧炮火硝烟,用细笔杆成就华夏儿女的恢弘。
接连遭受爱妻离世与网络暴力的打击,天—样的伟岸的男人脊梁折了,躲过了枪林弹雨,没有躲过流言蜚语。
他酗酒施暴,小池彻有记忆来便没感受过—天父爱。
高中时,有回清明节,苏戈陪池彻去江阿姨的墓地扫墓,远远见了池景新—面。
沧桑而颓废的中年男人,腰杆依旧挺直,但眼底却黯淡无光,消磨没了斗志。
因为这消息,苏戈—整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试衣服时—个人在更衣间发了好—会的呆,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小珀?”
没人应。
过了会,苏戈才听到门响,以为是助理,扬声道:“小珀你进来帮我弄下拉链。”
帘子外安安静静,苏戈又催促:“快点,江老师还等着看反馈做改动呢。”
帘子外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款步上前。
“小珀”怎么不说话?
等苏戈察觉到不对劲时,起阻隔作用的帘子被拉开,她和帘子外的人四目相对。
池彻—身燕尾服,宽肩窄腰,大长腿,头发竟也被特意打理过,抓出造型,—张脸格外英俊逼人。
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婚礼现场逃婚离开的新郎。
苏戈尽量装出—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是你啊。”
“你还想是谁?”池彻走近几步,垂眼看她,眸色渐深,在苏戈提着礼服前襟要躲时,不容置喙地捏住了她的腰侧,“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动!给麻麻使劲动!
只有六千字【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