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平常,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的凌晨,因为骆峥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变得浪漫且富有意义。
也像是有了新的认知。
那就是骆峥对她的包容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出一些。
他从都到尾,都没有逼迫她妥协两人之间的关系,反倒是从她的角度考虑,尽量去弥补。
然而时至今日,梁满月回忆起来,却发觉骆峥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
他只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亲眼所见。
而真正让她介怀的,似乎也只是当年那个让她心怀情愫的少年,从来没有站在她的一边。
但现在不同。
那个少年完完全全偏向于她。
晨曦朝霞铺满天。
梁满月枕着男人的臂弯,侧头看着他的睡颜,用微凉的指腹轻轻地,从他的眉骨下滑到他的鼻尖下巴,最后,落在他温软的唇峰上。
她勾起唇笑了笑。
同时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了两个字。
——我的。
……
睡得太晚,梁满月再度睁眼时,已经到了下午。
大概是休息得久了,生活节奏不知不觉变慢,她在床上赖了好半天,才磨磨唧唧地下床洗漱。
不比她的清闲,骆峥早在上午就走了。
梁满月也是在刷牙的时候,才想起这男人早上跟她说了会儿话,说是局里最近的案子都需要他盯着什么的,后来又嘱咐了她几句,又亲了她一会儿。
当时的触感到现在还停留在她脑海中。
梁满月看着镜子中熟悉的自己,眼角眉梢不知不觉地再次浮起蜜色。
洗漱好出来。
她按照记忆中骆峥的嘱咐,果然在冰箱里翻到这男人起早为她做好的饭菜,清淡简单的小炒,看起来还不错。
稍微吃了会儿。
梁满月接到周茳月的电话。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那边的第一句是喊出来的,“梁满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怎么可以把我丢给姓秦的那个狗东西!!!”
梁满月被她吼得直皱眉。
稍微顿了几秒。
梁满月问,“你们两个睡了?”
“睡个屁!他倒是敢!”
周茳月中气十足,听起来完全没有宿醉后的疲惫。
“……”
梁满月咬着小花卷,语气更理智了些,“没睡那你喊什么。”
周茳月对于她的发言大受震惊,“梁满月你是疯了吗?当初谁三令五申让我不要和这个狗东西再有联系的?又是谁昨晚上把我交给他的!”
“我没把你交给他,是他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替你接的。”
“有区别??”
“……”
梁满月不说话了。
周茳月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大声抗议,“反正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梁满月筷子一顿,十分无语,“你能别逮到谁就欺负谁行吗?”
“我哪有啊。”
周茳月又拿出撒娇的本事,“这不是我在这边,只有你一个知心朋友么,我不赖着你还能赖着谁。”
“好好说话。”
周茳月哼唧,“瞧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骆峥。”
这句话刚好堵在梁满月心神荡漾的泉眼上,她短暂地怔了一瞬,轻飘飘地问了句,“有么?”
“你瞧瞧你瞧瞧,我一提他你就变了个味儿。”
周茳月恨不得顺着电流爬过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顿了顿,她像是联想到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昨天晚上,梁满月借着微醺的酒劲儿,把关于骆峥的那些往事都告诉了周茳月,这就导致周茳月对于骆峥的滤镜一下从男神碎成了渣男,就连喝多了,都在给梁满月洗脑,让她别轻易答应骆峥。
梁满月却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喝着她的rio。
周茳月从来都看不透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能直白地问,“所以你已经原谅他了?”
在这一点上,梁满月没有犹疑,“他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周茳月:“……”
周茳月言之凿凿:“梁满月你完了。”
梁满月不想听她神神叨叨,错开话题,“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想表达什么。”
周茳月被扯回神,哦了声,板板正正道,“我想和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想了想,她补充,“去你那儿或者你来我这儿都行,这样秦储格就不好天天脸大无边地往我这跑,而且你也可以和骆峥保持好适当的距离,多让他难受一段时间。”
梁满月承认,在某个瞬间,她确实心动了。
但眼下的情况,让她十分平静地回复周茳月两个字——
“不行。”
那头停顿三秒,爆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哀嚎,“梁满月你根本就不爱我!!!!”
爱不爱什么的就是扯淡。
真正原因梁满月没告诉周茳月,也不想告诉。
沈清钊这事儿具体还能闹多大,谁也不清楚,如果周茳月知道,很大可能会铁了心跟着掺和进来,而不是能躲多远躲
多远。
就连李修延也是同理。
所以梁满月一开始的算盘就是这事儿除了骆峥谁都不告诉,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因为周茳月的这个提议,联想到她和骆峥接下来的相处问题。
就像骆峥说的。
梁满月确实没有正式接纳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亲密关系对她来说,是一道始终没有找到标准答案的题,而在此之前,梁满月也曾试着去开启一段恋情,可当两个人的关系开始超过一定界限,她就会觉得分外有压力。
对于谢嘉楠,也有这方面原因。
特别是他很想要每天和梁满月粘在一起的时候,梁满月就会产生某种不合常理的窒息。
她不确定,她和骆峥的深入接触,会不会也产生这种窒息感。
她甚至有一丝害怕,怕骆峥因此对她灰心,也怕自己这种心理,给他带来压力。
但最让她担心的是,如果她正式骆峥在一起后,沈清钊知道了怎么办,那个男人,对于一切觊觎她的人事都会愤怒,更别说男朋友这种关系。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
梁满月论文写得稀巴烂不说,偏偏主任那边还在催她,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也确实休息了好几天。
梁满月没再找理由,告诉主任明天就回去。
发完信息后,梁满月靠坐在沙发里,面对着落地窗前华灯初上的夜色,突然有点儿想念骆峥。
只是做刑警的似乎真的很忙。
从早上到现在,骆峥也只给她发了一次,嘱咐她好好吃饭的消息。
微妙的不爽在心口蔓延,梁满月无意识耷拉着嘴角,总觉得这男人在骗自己,昨晚上说得天花乱坠那么好听,白天也不见得他多主动。
这么想着。
梁满月抱起旁边的大壮,把它当成骆峥,狠狠地揉它的脸。
大概是她在心里骂得太起劲儿,这男人在这会儿居然发信息给她。
梁满月盯着亮起的屏幕愣了一瞬,而后才点开。
骆峥:【晚上吃东西了没?】
依旧是简简单单无比直男的慰问,梁满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好在隔着屏幕,骆峥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梁满月依旧能装成一副高冷的样子——
fullmoon:【没】
骆峥回得很快:【今晚事情很杂,估计回不去】
fullmoon:【……】
所以这男人主动找她,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今天不回来了?
梁满月笑意僵在嘴边。
正想着该用什么精简但有力的话来表达自己的不爽,这男人又发了一句。
骆峥:【但我又想见你,所以放了大家一小时的假】
抽出的八十米大刀就这么停在男人的喉咙处。
梁满月咬了下嘴唇:【所以?】
骆峥:【我现在到楼下了,你下来,我带你吃点儿东西】
看完这条信息。
梁满月磕了磕后槽牙,彻底被他折服了。
她一边踩着沙发下去,一边给他回信息,【拜托你下次有话一口气说完】
骆峥:【怎么】
骆峥:【耽误你骂人了?】
梁满月正找衣服呢,看到这话明显一愣,继而不受控制地好笑一声。
事实证明,有时候被人太了解也不是一件好事,估计在骆峥眼里,她就算只发标点符号,情绪也会被这男人摸得透透的。
过了几秒。
骆峥又发来一句:【外面天凉,给我穿好袜子】
梁满月套了件米黄色的碎花连衣裙,抓起手机回了句语音:【你好烦啊】
就这几个字。
骆峥靠坐在楼下面馆的椅子里,点开语音,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
熟悉的老板端着炸串放到他面前,无意间听到他手机里的说话声,笑着打趣,“女朋友啊。”
骆峥抬眸,眼角眉梢挑染着春风,笑得不言而喻。
没一会儿,梁满月给他发信息:【我到楼下了,你人呢。】
骆峥把自己所在的地点发给她,跟着起身出去迎,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一身“美丽冻人”的梁满月。
这姑娘穿了个吊带长裙外面配了件极为轻薄的针织衫,看起来又仙又美的,却把骆峥看黑了脸。
梁满月正在这找那家所谓的面馆呢,哪知一抬头,一身利落便服,身姿高大颀长的骆峥已经到了她面前。
走到她跟前,骆峥二话不说,直接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梁满月愣了一秒,刚想说我不冷,手就被骆峥牵上了。
这男人像是长在她脑子里似的,斜睨着她,不大爽地开口,“不冷个屁。”
干燥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她的手。
有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梁满月面无表情哦了声,任他一路牵着进了小面馆。
这家面馆门脸不大,但生意不错,俩人进来的时候,小屋子已经坐满了,老板这边也送上来两碗热乎乎的热汤面。
梁满月挑着面上的花生米慢悠悠吃着,一边看骆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撑着腿吃东西,看起来好像马上吃完了就要走了似的。
就这么吃了几口。
骆峥停下筷子,冲她笑,“怎么,我比面好吃?”
俩人本就长得招摇,这么不正经的话再被他一说,旁桌的几个小年轻马上看了过来。
梁满月浅白他一眼,垂眼挑起一缕面,安安静静地吃。
怕她吃得太没滋味,骆峥取掉肉串丸子的木签,放到她碗里。
梁满月抬眼看他,“这么多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剩下,”骆峥语气命令,“不然你什么时候能长肉。”
梁满月冲他眨了眨眼,“瘦不好吗?”
骆峥哼笑了声,“你知不知道你多硌得慌。”
这话一说。
那几道暧昧的目光又投过来。
梁满月瞪着他,在桌底下给了一脚。
骆峥就喜欢看她劲儿劲儿的小模样,也没什么心思吃饭,直接伸进梁满月外套兜里拿出那盒戒烟糖,挑了一块粉色的,扔进嘴里,靠坐在椅子里看着她吃。
梁满月也是吃了几口,发现这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种在人注视下吃东西的感觉,有点别扭,又有点儿……高兴?
俩人就这么互相看了几秒。
骆峥问她,“不想吃了?”
梁满月收回目光,夹起一个丸子送进嘴里,“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
骆峥撩起眼波,“你请了几天?”
“两三天吧,”梁满月胃口渐渐上来,“主要是普外那边有个医生怀孕了,人手不够。”
骆峥没说话。
看起来不是不是很愿意她去上班。
梁满月看了他一眼,“我也总不能天天在家里闷着。”
怕骆峥不放心,她又补充,“医院挺安全的,来回都有监控人也多,正好你最近也忙,我还不如睡在医院。”
舌尖抵着糖块转了转,骆峥挑唇一笑,“你这是拿话点我呢。”
梁满月面不红心不跳地拿起饮料叼着吸管喝,“反正我得回去上班。”
虽然心里不大愿意,但她总在家里闷着也确实不是个办法,想了想,骆峥点头,“行,那下班的话,我去接你。”
梁满月拒绝,“我可以自己回来。”
骆峥笑了,“怎么回?开你那招摇的路虎?”
当然不是。
她可以坐地铁,打车,甚至做公交,保证有一百种不引人注意回去的办法。
但她这会儿,就是故意不说。
骆峥瞧了她几秒,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压低嗓音,“又在这儿磨我呢是吧。”
梁满月无辜地看着他。
那神态,眉眼,清纯到极致,演化成招架不住的拿人。
骆峥大约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又从上衣口袋里掏了掏。
见他拿出一张叠着的纸,和一根笔,梁满月都无语了。
偏偏这男人面不改色,且十分正经地当着她的面把那张叠了好多个褶的纸在桌面上摊开,咬着个笔帽,漫不经心地在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梁满月追求企划书”。
梁满月:“……”
宁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骆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