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大的金融系学业很重，特别是在沈渊言想要提前拿到学位的情况下。
他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每天就是往来于宿舍、教室、图书馆。
是的，沈渊言现在是在住宿舍。
隰华本来已经在学校旁边准备好了房子，但是沈渊言并没有住过来，而是说住宿舍更方便一点。
隰华自然不会强求，毕竟天大地大，任务对象的意愿更大。
能来这里上学的都是各个地方的天之骄子，沈渊言虽然聪明，但依然花费了不少的心力才算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在这里，金融系的学生几乎全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能和这些人成为同学这本身就是一种资历，一种对你能力的认可。
关系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当然，作为大一新生，虽然沈渊言已经是新生里的风云人物，但是在那些“老鸟”眼中，他依然还是过于稚嫩了一些。
沈渊言约了隰华今天一起吃晚饭。
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内。
隰华早早就到了那里。
他是过来做任务可不是来上学的，那些课程还有作业什么的他全都丢给了系统让它解决。
也就是这个时候，隰华觉得这个垃圾系统还有点用处。
没了繁重的学业任务后，隰华最近已经提前步入退休的老年生活了。
在隰华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第八对从他眼前走过的情侣的时候，沈渊言总算是来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没让你久等吧？”
沈渊言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白色围巾。
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
隰华递给他一杯热水让他暖暖手，“我也刚到。”
沈渊言之前接触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本来不会让一个大一的新生就接触到的，但是因为当时还缺一些人手，沈渊言这个新生中的佼佼者就幸运的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沈渊言很重视这个项目。
他们搞金融的，说到底还是要实战。
真正进入华尔街，进入投行，操纵着成百上千万的金钱游戏，这才是他们要做的。
而这个项目，就让沈渊言初步的窥视到一些华尔街的风光。
虽然他暂时只能跟在一群大佬后面打下手，但是即便如此，那也是多少人抢破头也得不到的机会了。
隰华打量着这个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的任务对象。
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沈渊言，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最主要的就是气质上的变化了。
以前的沈渊言一看就是一个不食人家烟火的大少爷，清清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模样。
现在的沈渊言，身上的气质则完全沉淀下来，更加的内敛，眼神也更加的坚定有神。
而且可能是这些天都没睡好的原因，沈渊言明显瘦了很多，眼下因为长期熬夜造成的黑眼圈也比较明显。
隰华看着又佩服又有点心疼
，“你多少天没好好睡觉了？”
沈渊言却不以为意，“项目里每个人都很拼，我本来就是凑巧才能进去的，更加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
隰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没自以为是的说什么不要太辛苦之类的话。
毕竟任务对象这么上进，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先点菜吧，你想吃点什么？”
“黑椒牛排和香煎三文鱼。”沈渊言随手翻了下菜单，点了两个，“其他你点就好。”
看出沈渊言精神不太好，隰华也就没有勉强，在菜单上又飞快地勾了几道之后交给了服务员。
趁着等菜的时间，隰华忍不住道：“吃完饭之后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看你那黑眼圈重的。”
沈渊言听了隰华的话后，抿了下嘴。
自己黑眼圈有那么严重吗？
不过想想也是，自从加入这个项目以来，自己平均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为了保持精神，这段时间咖啡都是当水来喝的。
不过好在，这样拼命的时光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家餐厅的出餐速度还是很快的。很快，服务员就将菜品陆续端了上来。
给他们上菜的这个小哥应该是日耳曼人，年纪不大，高鼻深目，非常的帅气。
出于颜狗的天性，隰华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沈渊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只是切牛排的手稍微重了一点，“马上要圣诞节了。”
“嗯。”隰华已经转回了目光，开始专心致志的吃饭，压根没察觉到沈渊言这点小小的异常。
“圣诞节有约吗？”
“没有。”
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沈渊言嘴角愉悦的勾了勾，“那我到时候去找你。”
“和我一起过圣诞节？”隰华略微睁大了眼。
虽然——他承认，之前自己和沈渊言之间，确实有一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但是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隰华能感觉出来，沈渊言明显有些刻意避着他。
没有住他买的房子，而是住了学校的宿舍。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但是两人鲜少碰面。
有时候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隰华也差不多冷静下来。
这时候再回过头看看，隰华觉得这应该就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沈渊言根本没这个意思。
毕竟系统可从来没说过沈渊言喜欢男的。
倒是自己，隰华惆怅的叹了口气，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异性恋来着。
但是从沈渊言这件事来看，好像并不是。
还没恋爱就失恋了，隰华觉得自己十分的悲催。
只是这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再看见沈渊言的时候，隰华已经能平静面对了。
他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这就是单纯的任务对象，等任务完成，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隰华深深地看了沈渊言一眼，他实在搞不懂自己这个任务对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校里那么多追你的人，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隰华相信，只要沈渊言点个头，有的是人愿意陪他过圣诞节，何必非要找自己？
隰华怕沈渊言是因为心有顾忌，干脆就把所有话都挑明了，“在南阳的时候，我帮你真的就是纯粹的想帮你，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隰华不是傻子，就算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沈渊言和外人造成了误解，后来也知道了。
他本来想解释，但是一直没找到什么好的机会。
再然后，他和沈渊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像也就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只是这个时候，隰华觉得自己还是要说一下，“你真的不用顾忌我，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的事情。”
“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如果说之前我的一些不当行为给你造成一些误解和困扰的话，”隰华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随着隰华每说一句，沈渊言的脸色就要冷上一分。
等到最后，沈渊言之前那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垂着眼，“朋友吗？”
“先吃饭吧。”
沈渊言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他这段时间确实和隰华联系少了很多，这是他的问题。
沈渊言太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去闯出一片天地了。
他不想永远躲在隰华的庇护之下，他想以一个足够对等的身份来和隰华相处。
沈渊言知道这很难，但他愿意试一试。
两人再吃饭的时候，便只剩下轻微的刀叉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外面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昏黄的路灯下，街道两旁古老的欧式建筑充满了一种异国的韵味。
“我送你回去。”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吧。”
这一顿饭吃的实在尴尬，隰华现在只想赶紧走人。
然而沈渊言似乎没有听到隰华的拒绝，站起身不容置疑的道：“走吧，我送你。”
于是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并肩走在街道上。
这里因为靠近宾大，所以来往的也大多都是年轻的学生。
和周围欢声笑语的环境比起来，隰华和沈渊言两人明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大概二十来岁，戴着耳机的朋克男孩踩着滑板从两人身边划过。然后隰华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
他没反应过来，一下就倒在了沈渊言的身上，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无缘无故的被人推了一下，隰华有些恼怒的回头。却见那个朋克男孩向他们吹了个口哨，
“嗨！哥们儿，这么浪漫的夜晚不应该用来和男朋友冷战上。”
隰华扶着沈渊言的臂膀，满腔的怒火瞬间就发不出来了。
国外风气开放，同性伴侣并不少见。
而他和沈渊言，显然是被人误会了。
隰华有些不自然的松开抓着沈渊言的手，“——抱歉。”
然而下一刻，隰华便觉得腰间一紧，原本已经要站直的身体再次向对方贴近——清冷的松柏香气混杂着冬夜里雪珠的寒意瞬间扑面而来。
那是独属于沈渊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