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和阿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两人一时之间哭都忘了,面面相觑。
这大鱼,自己咬钩了?
她们编造的那一套瞎话,还没用上呢!
阿槑的眼神:姑娘,走不走?
小白花的眼神:走?不走?走!
两人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快步跟上了阿狸。
围观群众都有些不满了。
“这两个是骗子吧。”
“我看也是,那姑娘就是在装哭。”
还有人热心肠提醒阿狸:“那公子,你可小心,人心不古啊!”
小白花猛地回头,瞪大眼睛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被阿槑拉了一把才不甘心地回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阿狸。
走出了二三里路,阿狸在路边停下,让马儿自己吃草,自己靠着马,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嘴里咬了根草:“说吧,你们俩想从我这里骗什么。说实话,骗银子就算了,我带的盘缠不多,最多给你们几两碎银子。”
“知道我们是骗子还给?”开口的是小白花。
“给,你们表演得也挺辛苦,当看猴戏了。”阿狸面无表情地道,“说吧,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白花没有回答,却扭头骂丫鬟:“阿槑,都怪你,肯定是你演砸了。”
阿槑喊冤:“您一滴眼泪都没掉,奴婢好歹好掉了两滴呢!”
“我看见你往眼睛上抹口水了,恶心!”
这俩人竟然打了起来?
阿狸想,这是哪家的刁蛮小姐和丫鬟,竟然如此有恃无恐,难道什么时候,行骗也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他冷冷地开口:“你们想玩就自己慢慢玩吧。我还有事情,不奉陪了!”
“等等!”小白花忽然开口喊他,用水润灵动的眼睛盯着他,“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听着你说一口京话,是京城来的吗?”
“是又如何?”
阿狸这才看清小白花的长相,巴掌脸,眼睛又圆又亮,仿佛占了一半的脸,也就显得整个人格外灵动。
“是你就走吧。”小白花摆摆手,“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你。”
阿槑也如释重负,道:“既然不是他,失手就失手了。姑娘,这次咱们重新来,你不能再笑场了。你再笑场,回去咱们俩就得被人嘲笑。你想想,你的脸到时候往哪里搁?”
“行!我答应你,这次一定好好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阿槑看着阿狸,还扁扁嘴:“刚看这人吃包子,咱们就该知道他是北边来人。咱们要找的那人,不是南边的嘛!唉,浪费时间。”
阿狸被气笑了。
这两个骗子,还在嫌他浪费她们时间?
“天快黑了,明天再说。”小白花摆摆手道,总算想起和阿狸说话,“你要往前走吗?回去吧回去吧,桥被水冲走了,现在大路走不了了,你换条路走。”
阿狸没理两人,自己牵着马往前走。
“哎,你这人,还不相信我,果然好人做不了。”小白花跺跺脚骂道。
“姑娘,快走吧,天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被人发现咱们俩溜出来了。”阿槑拉着小白花的袖子道。
“行,咱们走,让他掉水里,哼!”
阿狸没管两人,自顾自地往前走,然后果然发现桥被水冲走了。
他也不生气,骑马往回赶,终于在半夜回到了上一处投宿的客栈,然后找人打听了小路,决定第二天继续上路。
或许是因为耽误了路程,后面找他的人追了上来,送上了苏清欢给他的信。
信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阿狸却因为这封信,几乎一夜未眠。
娘对于玉团儿的事情只字未提,是不想给他任何负担;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出事之后,他一味逃避,甚至当面和娘说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阿狸想了很多,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却已经是日上三竿。
买了些干粮,他按照之前打听的路往前走。
然后,他又在昨天遇到小白花的地方,遇见了主仆两人在卖力表演。
他看了看,似乎这次,真的骗得很上心了。
而且还真有人上当。
一个要上任的县令收留了她,县令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热热闹闹一场大戏落下帷幕,阿狸准备走的时候,小白花竟然还偷偷冲他眨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满溢出来的得意。
这年头,做骗子的都这么嚣张吗?
而且那个肥头大耳,油腻腻的看起来年纪介于小白花爹和祖父之间的县令,大概真是眼瞎了,这么拙劣的骗局都看不穿。
阿狸还不懂,什么叫精、虫上脑。
他倒也没心情多管闲事,继续慢慢悠悠自己赶路。
三天后到了扬州,住到了和师傅约定的客栈中,他下楼吃饭的时候听说,扬州某个新上任的县令,路上被人打劫,裤子都不剩,官印也丢了,出了好大的糗。
阿狸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小白花有关系。
哪个倒霉的县令,色令智昏,一辈子都毁了,也是活该。
就是不知道小白花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偷官印。
骗财这件事情不难理解,但是偷官印,这是惹火烧身,除非根本不在乎官府。
阿狸想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不在乎官府?
对!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的关于小白花给他的奇怪感觉在哪里了。
这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身上带着一种不畏惧挑衅规则的匪气。
即使她那么白净灵动,也掩饰不住她身上的匪气。
对了,就是这样!
横竖目前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阿狸决定从小白花身上查起。
小白花自然没有影踪,那他就得去找那倒霉的县令。
打定了主意,阿狸出去打听了下,知道那肥头大耳的县令已经被扬州知府下了狱,便决定想办法摸进去,探听一下虚实。
没想到,不等他这么麻烦地迂回处理,小白花竟公然出现在了扬州城中,和他狭路相逢。
阿狸这几天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嘴里淡出个鸟来”,先去盐铺打听一下盐的行情。
盐价贵得令人咋舌,比京城中贵了足足二十倍,而且这般,还是你爱买不买,不买有的是人买的傲慢态度。
也就是在那里,阿狸再遇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