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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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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时候秦戮便对阳临县这边不太放心,特地派了一队人先来探查情况。

若是情势不乐观,便在第一时间组织百姓撤离。

现在前来禀报的,正是刚刚秦戮派来的人之一。

“你说什么?”

听闻这人的话语,溢州知州甚至顾不上秦戮还在一旁,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抓着那人连声询问:

“堤坝没事?”

旁人也都能够理解溢州知州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计较他的失礼。

而被溢州知州抓住的那人则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没错,堤坝那边没事,这次新修建的水泥堤坝,比预想中的更加稳固!”

说这话时,那人脸上满是喜气以及与有荣焉。

这次的堤坝,是秦戮负责修筑,他也参与其中。

现如今堤坝立了功,他心中自然也骄傲。

“真的?”溢州知州似是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叠声询问着。

直到那人又给予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才像是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口中不住说着“好”。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回过神后的第一时间,溢州知州便连忙向堤坝的方向赶了过去,想要亲眼看一看现在的堤坝上的情况。

与刚刚相比,现在的溢州知州,脚上的步伐仿佛都戴着一丝的喜气。

顾砚书则是转头看了秦戮一眼,谁料抬眼便看到了自家小鹿看向他的目光。

两人目光对接,顾砚书很明显地看到了自家小鹿眼神中的一丝笑意。

很显然,秦戮此刻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相视一笑后,两人便同溢州知州一般,向堤坝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堤坝的位置,顾砚书便听到了溢州知州的笑声:

“好,好啊!这是天佑我溢州啊!”

抬眼望去,便看到了水浪一下又一下地扑向堤坝,最后却被堤坝拦截下来的场景。

这个时候,溢州知州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到顾砚书以及秦戮的身影,想也不想便跪伏下来向秦戮拜了拜:

“下官多谢王爷王妃大义!”

甚至不等秦戮开口,溢州知州便又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言论。

或许是因为心中惊喜太过,溢州知州那一番感谢的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全然看不出文臣以往的妙语连珠来。

但从其话语中,也大致能够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今年溢州的形势并不好,在前些日子大雨连连的时候,溢州知州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否则也不会在今日不惜冒着暴雨出行。

今日早上起床看到窗外雨势的时候,溢州知州便以为堤坝上要出事,结果谁知道竟然安全无虞。

溢州知州在溢州任职近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溢州的境况。

他甚至可以肯定地说,若是今年没有水泥,没有这水泥堤坝,即使有他最初的预警,即使朝廷派了人下来加固堤坝,在面对如此情况,也是于事无补。

现如今溢州能够防洪成功,水泥一物可以说是占据头功。

溢州中谁不知,这水泥是出自厉王府,甚至为了国库,这堤坝上的水泥,都是厉王府自掏的腰包。

如此情形,让溢州知州如何能不对厉王府心怀感激?

别说是溢州知州,就是溢州的百姓,现如今提及秦戮时,也同样是满心感激的模样。

要知道溢州百姓受洪水影响已久,没到夏日,便会担心洪水是否会决堤。

一旦决堤,轻则损耗钱财,损失庄稼,重则或许还会丢掉身家性命。

偏偏天齐以前的境况,国库完全不能支持溢州百姓想要将堤坝推倒重建的愿望。

每年汛期之前,溢州的百姓们只能对以前的堤坝缝缝补补,并且在心中期待老天开恩,下雨时温柔一些。

然而今年朝廷不仅真的派人来重新修筑了堤坝,而且听厉王府的人说,只要保养得宜,这水泥堤坝即便是用上百年也不会出事。

原本还有人觉得厉王府这是在吹牛,哪有什么东西能够用上百年的?

现如今看到这堤坝稳稳地将如此厉害罕见的洪水挡回去,丝毫不见任何吃力的模样,百姓们才意识到,厉王府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为了每年夏天的汛期提心吊胆了!

消息一经传出,秦戮在溢州的声望与名声便上涨了一大截,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溢州的百姓们提及秦戮,便只剩下了赞扬之言。

自家主子受到百姓的爱戴,厉王府底下的人脸上也有光。

秦戮在京城虽说不是人人喊打,但也到了常人提及便噤若寒蝉,可治小儿夜啼的地步,什么时候拥有过这样的礼遇了?

说句不夸张的话,现如今厉王府手底下的人走出去,若是说一句自己在厉王手底下当差,百姓能直接往他们怀里送东西!

东西厉王府的人自然不不会要,但也不能妨碍他们因此心情大好,接连几天的时间里,厉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热闹的氛围,显然没有感染到厉王府中的两位主子。

那日暴雨从堤坝上回来之后,顾砚书便差人将溢州的地图送过来了一份。

后来又嫌那地图画的不够详尽,甚至亲自带着人去溢州附近考察了一番,最后还让人重新画了一张地图送来。

秦戮虽不知自家王妃此举所谓何意,但却知道依照自家王妃的性子,绝不会做无用功,便就跟着一起忙了。

等到底下的人将更加详尽的地图送来后,秦戮才有机会询问顾砚书的目的。

“溢州的汛情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重,若是长此以往,再过十几年,这水泥堤坝或许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顾砚书向来不会对秦戮有隐瞒,直接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水泥堤坝好是好,但若是一直用堤坝防洪,水位越涨越高,最后少不得会直接越过堤坝。

届时即便是堤坝不倒,也起不了任何防洪的作用。

“那王妃的意思是?”

秦戮知道,顾砚书这不是在危言耸听,但也并不担忧。

因为依照他对自家王妃的了解,想来现在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

果然,下一刻,顾砚书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自然是堵不如疏。”

说着,顾砚书便点了点桌上刚送来的地图,示意秦戮低头看。

而后手指便在溢州修筑堤坝的那条线上画了画,低声说明道:

“或许是因为溢州地势较为低矮的缘故,每年夏日暴雨,几乎所有水流都会汇聚到此地,这不仅增加了溢州洪灾的风险,甚至也让相邻的城池每年夏日之后都陷入缺水的尴尬。”

“这些天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去查过了,溢州的土质算是比较松软的,开渠难度并不大。”

“若是从此处开渠引流,分出几支到相邻的城池去,不仅能够减缓溢州的压力,也能够缓解其他地区缺水的尴尬。”

“就是这引流之事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出头绪来。”

说到最后时,顾砚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并不是很高兴。

这术业有专攻,对于开渠引流之时,顾砚书并不擅长。

关于此事的所有知识,也都是来源于末世前后所看到的资料。

偏偏与秦戮一同来溢州的工部官员因为天花之事折损了八成,顾砚书就是想要找专业的人问一问,也没有机会。

秦戮常年打仗,虽然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懂,但却能够看得懂地势。

几乎是在顾砚书说出这番话的第一时间,秦戮便知道此事可行。

又见顾砚书眉头紧锁,沉思不已的模样,秦戮想也不想出声安慰道:

“开渠之事工程比修筑堤坝更加浩大,并非一年两年可以完成,王妃不是一直都说术业有专攻?不若回京之后,让工部之人研究此事?”

“王爷说的没错,倒是我着相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完秦戮这番话,顾砚书也意识到自己这是有些着急了。

开渠之事明显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决定的,君不见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耗时十余年才完成。

即便是他现在将所有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回京之后也少不得要与工部之人讨论。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事情交给工部之人去办?

思及此,顾砚书的心情顿时便舒缓了些许,最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随后便将其收了回来。

既然决定要当甩手掌柜,这张地图,就当是他送给工部的礼物好了。

秦戮一见自家软软的这番动作,便知道他这是想通了,转头便与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过两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王妃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本王这两日陪你逛逛?”

“过两日便回去?”

顾砚书愣了愣,显然被这个消息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秦戮伸手捏了捏软软有些呆滞的小脸蛋,低声解释着:

“嗯,父皇传信来催了。”

其实皇帝的信件,秦戮在前几日便已经收到了。

溢州到京都八百里加急一个来回的时间也不过七八日。

算算时间,这几乎是在顾砚书给京都传信禀告秦戮已经痊愈的当天,皇帝便给了回信催促他们回京。

不过当时溢州的天气不好,秦戮也想看看水泥堤坝的具体情况,便没有理会。

然而今天秦戮又收到了来自皇帝的八百里加急,询问他们是否已经踏上归程。

知父莫若子,收到这第二封信的时候,秦戮便知道自己的父皇心中恐怕是有些心急了。

现如今溢州的天气已经逐渐好转,水泥堤坝也完全没有问题,秦戮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在溢州逗留。

顾砚书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回罢。”

其实即便皇帝不送信来催,顾砚书与秦戮也不会在溢州久留。

远离京都杂事的日子固然舒服,但无论是顾砚书还是秦戮,现在都还没有到退休的时候。

当初顾砚书离京匆忙,虽然离开之时做了详细的安排,但此刻的厉王府毕竟没有主子在。

现在京中的形势也不甚明朗,若是久久未归,顾砚书也怕会生出无法解决的变数来。

两人都不是什么墨迹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回京,便不打算在溢州久留。

第二日,厉王府的人便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秦戮此刻在溢州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一种空前的位置,现如今知道秦戮要离开,百姓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他们也知道,厉王殿下并不属于溢州。

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只能按下,在秦戮一行人离开之时,跟随着溢州知州一起,在城门处送别。

若不是在离开之前厉王府三令五申不会收百姓的任何物品,指不定这次秦戮离开之时,能带走小半个溢州。

当然,秦戮离开溢州之前,也没有忘记去一趟驿站,给京都发上一份八百里加急,告诉皇帝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也算是给皇帝那两封催促的信件有了一个交代。

八百里加急没几日功夫便被送到了皇帝手中,看着信中的内容,皇帝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说皇帝是迷信,反正自从秦戮感染上天花的消息传回京都之后,皇帝便对溢州也多了一丝埋怨。

他的三儿子在驰骋疆场,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三年沙场也没有遭过这样的大难。

结果才到溢州城多久?

便感染上了那要人命的天花?

故而在收到顾砚书平安信后,皇帝心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让自家三儿子离开溢州那个不祥之地。

谁知道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

去修个堤坝还搞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花花头,非要亲眼看看自己修筑的堤坝到底如何,就是不愿意离开。

气得皇帝那叫一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皇帝甚至想直接亲自去溢州,将那不肖子孙给带回京都。

现如今收到秦戮已经踏上归途的消息,皇帝这才算是狠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算。

这八百里加急路上需要耗时四天,也就是说是三儿子一行人已经在路上走了四天了。

按照厉王府的脚程,就算是会因为那几个太医有所拖累,也应当只需要再用四五天的时间,便会回京。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情顿时便好了不少,连带着连上的笑容也多了些许。

皇帝这样明显的变化,每日里都要来上朝的朝臣们自然都看在眼里。

朝臣们按照皇帝以前的性子推测,以为皇帝这次的好心情最多能够维持两天。

谁知道三天过去了,四天过去了,皇帝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这样明显的变化,虽然让朝臣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于他们底下的官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君不见这些日子即便是他们工作有所疏漏,皇帝也只会笑眯眯地说上一句“并无大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五天过去了,六天过去了,就在朝臣们习惯了皇帝春风化雨一般的性子,以为他们的天子是换了性情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皇帝的心情又开始由晴转阴,甚至还有愈来愈暴躁的苗头。

今日朝堂上,一官员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结果却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旁边与其交好的同僚求情,少不得还会因为这个小错误被贬官。

这与前几日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皇帝的心情变化如此突然又明显,这让朝臣们难免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所以皇上前些日子是因为什么高兴?

这些日子又是因为什么而龙颜大怒?

也就是王公公不知道这些大臣们心中给的小九九,若是知道,少不得会告诉他们答案:

还能因为什么?

自然都是因为厉王殿下了!

前些日子龙颜大悦,是因为厉王殿下传信,说是不日便能归京。

这些日子龙颜大怒,是因为到了日子,依旧不见厉王殿下的踪影,派去城门处迎接的人已经连续两日空手而归了!

而造成皇帝心情喜怒无常的罪魁祸首,对于此刻朝臣们水深火热的情况毫不知情不说,甚至还在与自家王妃玩儿的不亦乐乎。

秦戮的确是在传信当日离开溢州的没错,但这回京又不像去溢州时那么紧急。

顾砚书与秦戮在踏上归途的第二天便合计了一下。

左右京中也没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儿等着他们去解决,反而是他们俩一同出京的机会难得,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天齐的大好河山。

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直接让止戈将的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一路上可谓是走走停停,看到了什么好看的风光,便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路过了什么有意思,或是恰逢正在过节的城镇,便停下来参与一番。

一路走来,顾砚书与秦戮可以说是看星星看月亮,看云起云落,看朝阳看夕阳……看了不少平日里来不及看的风光景象。

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简直是不亦乐乎,就连感情也在急速升温。

短短不到十日的路程,硬生生让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顾砚书与秦戮夫夫二人是心情舒畅了,可怜了朝堂中的那些朝臣。

如同一朵朵娇花一般,每日里的都要迎接来自皇帝的狂风骤雨。

特别是时间一日日过去,皇帝的心情不仅没有好转,还一日比一日更加恶劣,短短几日的功夫,朝中便被发落了不少人。

一时间,满朝文武提心吊胆风声鹤唳,就怕那头顶的铡刀下一刻便会落在自己头上。

别说是朝臣了,就是王公公,也觉得皇帝现在的模样让人有些受不住。

就在王公公心中想着是否要想办法,让人给厉王发一封信,说明一下情况,顺便催促一下厉王殿下的归期时,被皇帝派去城门处驻守的人终于有消息传回:

厉王殿下回京了!

听闻这个消息,王公公着实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其他,忙不迭地便将这个消息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他倒是还知道回来!”

皇帝直接冷哼一声,直接“啪”地一下,将手中的奏折给丢了出去:

“让他直接滚过来见朕,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腿也瘸了,从溢州到京都也能走上一个月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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