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周一的早晨。
连续睡了两个星期懒觉的周奕被闹铃闹醒,还有些不适应。今天林柯调休,也在家里,这会儿已经起来了,边对着镜子穿外套边整理头发。他见周奕还赖在被子里不动,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黑发。
“宝贝,该起床了,今天你要去军大报道。”
“我不想去……”
周奕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睛又闭上了,咕哝道“我太困了,再让我睡一会儿。”
林柯坐在床边,无奈地笑了声。
“你不是跟副校长约了十点见面吗?现在都快九点了,第一天就迟到,像话吗?”
周奕揉了揉眼睛,烦躁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想去学校,除了上次演讲,我都多少年没去学校了。”
“可你是教授啊,你都不想去那学生怎么办?课还上不上了?”
林柯循循善诱。
“你先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周奕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地坐起身,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伸手让林柯帮他穿衣服。
“这件外套不行,我要能遮住肚子的。”
周奕低头看了看,满脸忧色。他这半个月肚子就跟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涨得飞快,要是不穿宽大的外套,别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腹部的异常。周奕可不想出了门被人指指点点。
“好好好,我给你找件风衣。”
周奕大部分时候穿的都是军装,现在天气开始暖和起来了,他那些军大衣也都锁进了柜子里,林柯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周奕的衣服里有合适的便装,只好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一件风衣出来。
“你先穿我的吧,我看你除了军装,都没什么薄外套。等去军大办完手续,我陪你去买衣服。”
周奕接过那件深蓝色风衣穿在了身上,这件风衣是宽大的版型,他没系扣子,随意地敞着,正好遮住了他鼓起的肚子。
“买衣服?我不去,人太多了。”周奕满脸抗拒。
“我们去人少的店就行了,或者也可以让他们上门来帮你量尺寸,定制几套衣服。”
周奕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裤腰带,他已经松到最前面一格了,然而腰身还是放不进去。他深吸了口气,努力缩紧肚子,最后脸涨得通红,腰带依然没有成功地扣进去。
“靠”
周奕满脸烦躁地那根腰带扔到了地上,他之前在家都是穿的宽松休闲裤,突然要穿正式一点了,才发现自己早就穿不上之前的长裤了。
怀孕真他妈的麻烦!
“我说要买衣服了吧。”
林柯好脾气地把地上的腰带捡起来,放进了衣柜里,神情温柔。
“你别生气,我们找一条不用扣腰带的长裤就行。”
“烦死了,我这副样子怎么给人上课啊?还不得被那帮兔崽子笑死?”
周奕站在窗边,英俊的脸上带着自暴自弃。
林柯找了条新的长裤给他,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不是说了可以视频上课吗,你跟副校长沟通一下,他会同意的。”
“最好是这样。”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等出门已经快九点半了。两人只好在车上将就着吃完了早餐。
杨理给他们当司机,他开着车,见周奕坐在后座上神情不快,忍不住道“长官,您不想去军大任教吗?我以前在军大念书的时候,教授们一周好像只上几节课,很清闲的。”
周奕眸子动了动。
“一周几节课,不可能吧?”
“真的,您不也是军大毕业的吗,教授们都很自由的,不用打卡上下班。您现在是荣誉教授,待遇肯定更好,您不用担心。”
周奕摸了摸下巴。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
“那您是担心什么?”杨理转头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不会是担心没人选您的课吧?”
“说什么呢,我堂堂少将开的课,会没人选?”他不满地戳了戳林柯的胳膊“你说呢?”
林柯笑了笑“你的课肯定有人选的,就算一开始人不多,可是你讲得那么好,后面学生肯定会越来越多,只怕到时候教室都会坐不下。”
周奕听着他的吹捧,满意地笑了笑。
“算你有眼光。”
杨理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无声地笑了笑。
今天也吃到双璧的狗粮了呢。
到了军大,周奕把风衣领口竖起,生怕别人认出来似的,走几步一回头,磨磨蹭蹭地去了副校长办公室。
“周将军,好久不见啊。”
副校长一见到进门,便热情地上来跟他握手。
周奕干咳了声,勉强笑道“副校长,好久不见。您的精神气看着比之前还好。”
“哈哈哈哈,周将军谬赞了。”
副校长请他落座,视线不经意间瞥过他的腹部。
“周将军的气色也是越发红润了,不知道周将军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大了?”
周奕嘴角抽了抽,他就猜到副校长要问这个。
“四个多月了。”
“噢哟,都四个多月了,宝宝起名字了吗?”副校长一脸关切。
“还没呢,两家人还在想。”
“嗯,名字很重要,是得好好想想。”
副校长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周奕接过,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副校长,咱们就别客套了。我是个粗人,之前也没当过老师。虽然挂着个荣誉教授的头衔,可也就来军大做过一场演讲。您看我这样能教学生吗?”
“怎么不能,我们高级指挥系就缺周将军您这样的实战人才。之前请的那些客座教授啊,大都是纸上谈兵,课件看着花哨,其实内容空无一物。但周将军您就不一样了,您是有实战经验的,就算不用课件,讲得都比他们好。”
周奕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副校长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道“副校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周奕犹豫了几秒,才道“我能不能……视频讲课啊?您看我的肚子……”
周奕视线下移,落在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上,面色有些发愁。
副校长一拍手掌“我正要说这个呢,咱们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周将军,您现在是oga,加上又怀着孕,在教室对着alha学生们上课确实不方便,我也建议您就以视频的形式上课。您甚至可以提前录好课,到时间了放给学生看。”
“真的吗?”周奕简直要被这个惊喜冲昏了头脑。
“当然,这是给您安排的课表,一周四节课,周一到周四每天一节,时间四十分钟左右。您看看这个安排怎么样?”
周奕接过那张a4纸,眼底不自觉露出笑容。
一周就四节课,薪资待遇还跟他以前一样,这个荣誉教授当得也太值了!
从办公室出来,周奕满脸喜色,甚至不自觉吹了声口哨。
林柯在花坛旁等他,见到他脸上带着笑走出来,连忙迎上去。
“怎么样?副校长同意你视频上课了吗?”
“当然同意了,而且我每周只用上四节课。”周奕拿着自己的教师证件,在林柯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吗?军大荣誉教授的标志,这个一般的教师可没有。”
林柯看着他这副臭屁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周奕,我说过,你到哪里都是最优秀的。你根本不用怀疑自己。”
周奕点了点头,只是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微敛。
“不过副校长对我这么恭敬,无非也是因为我将军的头衔。我要是课讲得不好,砸了军大的招牌,他肯定得第一个翻脸。”
“你又多心了。”
林柯摸了摸他的脸,关心道“你第一节课什么时候上?”
“周三上午,我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他说着话,又拍开林柯在他脸上抚摸的手,不自在道“有学生经过呢,别动手动脚的。”
林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看到就看到了,你是我的合法伴侣,我就算在这儿亲你,他们也没资格说什么。”
说完话,他捧住周奕的脸,一副真的要亲上来的架势,周奕赶紧推开他的肩膀,慌张道“别别别,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可不想还没在军大上课就因为你出了名。”
林柯其实只是吓吓他,他最喜欢看周奕被他逗得满脸窘迫的样子。他转而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声道“好,我不勉强你了。现在没事了吧?可以去商场了?”
“先说好,人多的店我可不去。”
“行。”
两人去了中央区一家知名的奢侈品商场,里面的区只接待高级会员,加上今天是周一,商场里几乎没什么人。
这正合周奕的心意,他径直进了离电梯最近的那家男装店,看都不看都随手指了一套衣服。
“就这套吧,帮我包起来。”
“你还没试呢。”
林柯不太赞同,他走到导购面前,微微笑了笑“麻烦先我帮拿一套适合他的尺寸。”
“好的,客人。”
导购笑颜如花地拿了一套新的过来,递到周奕手上。
“客人,您先试试看吧,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我们可以帮您改。”
周奕其实不太想试衣服,他对逛街这种事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趣,觉得逛小时的街比去训练场跑一下午的步还累,可看着导购殷勤的眼神和林柯期待的目光,他又不好拒绝,只能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他挑的这套也是宽松的款式,里面的浅色衬衣是清凉的亚麻质地,领口设计得比较别致,露出了一截锁骨。外套仿造了时下流行的飞行夹克的样式,由上好的合成棉制成,柔软却不失挺括,他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简直有种自己成了大学生的错觉。
他穿着那一身,磨磨蹭蹭地走出试衣间。
导购眼睛亮了亮,笑道“客人,您穿这身太适合了,简直年轻了十岁。”
林柯看着周奕,也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看惯了周奕穿军装时威严凛冽的样子,现在这个穿着夹克外套,像个纯良青涩的年轻大学生一样的周奕,他反而不太认识了。
“干嘛?我这样是不是太装嫩了?”
周奕见林柯盯着他没动,还以为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不太适合,转头就想去试衣间换下来。
“就这套吧,直接把吊牌剪下来,穿走。”
林柯利落地掏卡付钱。
周奕被他的速度惊呆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导购便上前来帮他剪吊牌了。周奕没办法,只好任由导购把他的旧衣服包了起来。
“客人,您有这样的伴侣,可真是幸福。”
把衣服交到他手上时,导购笑着道。
周奕脸颊红了红,没有反驳。他拿好衣服,转头就见林柯正盯着不远处走廊里的电影海报在看。
“还看什么呢,该走了。”
林柯转过身,自然而然地帮他提过手里的袋子。
“周奕,等买完衣服,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片子吗?不然我可不去,里面人太多了。”
“里面有影厅,最近上映了一部宇宙起源的纪录片,在星网上评分很高,怎么样,要不要看看?”
本来周奕平时是不喜欢看电影的,但是他却很喜欢看记录片,电视里的各种科教军事纪录片都被他看了个遍,现在能在大荧幕上看纪录片,他当然求之不得。
“好啊,得弄个包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那种。”
“行,我去买票。”
说起来,两人结婚后,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像普通情侣一样出来约会。逛街、看电影、一起吃爆米花,这在之前周奕想都不敢想,因为他坐在副司令的位置上,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一堆,根本没空想这些风花雪月。现在被停职了,反倒有时间好好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了。
他们订的小包厢是情侣卡座,前面还有张小桌子,可以放吃的和饮料。影厅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妇坐在前面,几乎相当于包场。
“我买了烤鸡翅,你要不要尝尝?”
林柯一坐下就给周奕投喂东西。
周奕嘴里的爆米花还没消化呢,嘴边就被塞了一个鸡翅,他只好加速把那颗爆米花咽下去,咬住嘴边的鸡翅。
鸡翅烤得外部焦脆,内里鲜嫩,周奕眯起眼,把肉都吃完,骨头吐进垃圾袋里,一起身,林柯就递了张湿纸巾过来。
“擦擦。”
影厅的灯都熄了,只有大荧幕上散发出来的微光落在两人脸上。周奕看着林柯关心的脸,心底忽然有些酸涩。
有时候他都觉得林柯太宠他了,简直把他当易碎品一样对待。可他明明是个跟他一样高大的alha。
“你自己不吃啊?”
“我看着你吃就行了。”
林柯轻声道,脸上的笑容几乎有些痴。
周奕低声骂了句什么,把另一根鸡翅塞到他嘴里。
“你也得吃,不准只盯着我,听到没有?”
“好。”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吃晚饭,杨理自然是尽职尽责地把两人送了过去。
临下车前,周奕忽地想起什么,敲了敲车窗,示意杨理把窗户打开。
“对了杨理,明天你就过来给我当助教,当然你的编制还是在军区,这只是临时性任务,懂吗?”
“助教?”杨理听到这个任命,眼睛一亮“太好了长官。我每天在军区见不到您都浑身不舒服,这样我就又可以保护您了!”
“行了,别奉承我了。助教可是有任务的,不是让你过来度假的,听到了吗?”
“是,长官!”
杨理恭敬地朝他敬了个军礼。
“好,你也去吃饭吧,待会儿再过来。”
“好的,长官。”
杨理乐呵呵地开车走了。
“怎么不在军大找个助教?杨理继续担任你的警卫员就行了。”林柯不解。
“算了,其他人我不放心。杨理我熟,他完全可以胜任。”
林柯点点头,两人一起往餐厅里走,刚要推开眼前的玻璃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女声。
“林柯?”
林柯转过头,看着眼前牵着一个小男孩的女oga,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俊美的脸上有一丝诧异。
“陈嫣?”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咱们都多久没见过了。”
陈嫣笑了笑,又看向他身旁的周奕。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将军吧?”
周奕转过脸,看着眼前五官明艳的女oga,脸上露了个笑容。
“大名鼎鼎不敢当,不知道阁下是?”
陈嫣看了林柯一眼,笑道“我是林柯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见。”
林柯脸色有一丝不自然“是啊,我们准备去吃饭,你呢?”
“我带宝宝去买点东西。”
陈嫣揉了揉身旁小男孩的脸,笑道“快点叫两个叔叔。”
“叔叔好。”
小男孩仰着头,稚气地喊道。
林柯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你的儿子很可爱。”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陈嫣骄傲地仰起头,见周奕没怎么说话,便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两人世界了,再见。”
“再见。”
等陈嫣带着小男孩走远,周奕扯了扯嘴角。
“高中同学?我怎么看着没这么简单呢?”
林柯抿了抿唇,老实道“我们确实不只是高中同学。她是我的前女友。”
“什么?”
周奕立刻皱起眉,胸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我不是跟你提过嘛,我高中时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前女友就是陈嫣。”
“你不是说都快忘了她的脸了吗?怎么还记得她?”周奕满脸不爽。
“我也是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林柯无奈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们谈恋爱也很单纯,就牵过几次手。”
陈嫣虽然长得漂亮,可骨子里还是有oga的保守和矜持,就算心底喜欢他,可面上也很冷淡,后来林柯实在受不了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没多久就跟她分了。
“就牵过手吗?”
周奕眯起眼,不太相信。
“当然,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陈嫣,她应该还没走远。”
“算了,没想到你高中时还是乖乖仔一个。”
周奕本来见到林柯的前女友还有些吃味,可人家前女友都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根刺在他心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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