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嵘!
许容的一声凄厉瞬间撕破山谷间原有的寂静,她小步冲到被撞毁的护栏前,下方什么都看不见,许容魂不守舍对着山谷喊,“明嵘!”
李韵苓率先来到她身侧,傅染和明成佑也赶紧大步向前。
砰!
山谷底下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爆炸出来的火源将周边的杂草树木顷刻间点燃。
“不!”
火势呈燎原之姿,熊熊燃起的苗子倾吐了人的视线,许容急火攻心,眼前一阵晕眩袭来,猛地向前栽。
幸亏身边的李韵苓适时拉住,这才将她带回安全区。
明成佑让人过来将许容抱到车上,“妈,您赶紧跟她一起回去,我和傅染在这守会。”
尽管知道没有可能,但再渺茫也总比直接放弃来的好。
傅染倚在明成佑跟前,方才的一幕至今还令人心有余悸,在场的大部分人下去搜救,明成佑表情严肃盯着山底下冒出来的红光。
半晌后,他折身往回走。
“成佑。”
“你待在这,我去找找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
明成佑没有再执意,他拉起傅染的手顺着山路而下,这儿有便道,是爬山爱好者为逃避门票而自行踩出来的一条路,傅染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荆棘,后头跟着的人打着手电,斜伸出来的枝桠犹如一双双张牙舞爪的手。时不时会勾到衣服,划到裸露出来的皮肤,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来到谷底。
明嵘的那辆车还在燃烧,火势缠绕住旁边的树木,烧到最头顶的地方,所幸风不大,慢慢也在呈现偃旗息鼓之势。
明成佑站在原地环顾向四周,不少人围在车边,并不能看到里头的情景,但两边的车门都敞开着,车头因重力而严重变形,整辆车是倒栽而落的,后车座方向能看到一半挂在车门外的人形。
明成佑目光掠过,伸手捂住傅染的双眼。
她转过身,两手紧紧抱住明成佑。
“三少,还要继续吗?”
傅染听到男人坚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继续。”
短短的两字,却异常冷冽和坚定。
身后的男人将手里的望远镜给他,明成佑拉着傅染站到旁边,没多久,有火警和搜救队也加入进来,傅染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块跟明成佑向前走,他拿着望远镜调试好焦距后一点点搜索。
傅染安静地跟在旁边,也没有说过一句让他放弃以及不可能的话。
脚底下被藤蔓绊住,傅染不小心往前栽,明成佑揽住她的上半身,“坐会吧。”
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谷底雾气湿重,明成佑脱下外套搭向傅染肩膀。
她揉着扭伤的脚踝,目光紧紧盯向正被扑灭的火源。
傅染侧过头去看着明成佑的侧脸,他视线胶着在某处,她试着唤了声,“成佑?”
男人回神,却没有看向傅染,“其实归根究底,所有的事都跟我有关。”
傅染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向明成佑肩头。
“我爸为了让我过得很好,不顾她人意愿将我和明铮对调,明铮从小背负私生子骂名受到的侮辱我都能想象得到,傅染,二十几年前同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也许能坦然接受,顶多是面上无光而已。从他第一次踏进明家的那刻起,我妈就教过我,这是爸在外养的儿子,跟我虽然是亲兄弟但却也是仇人。还有明嵘,他说的没错,明铮再不济,明铮再怎么被亏待也还是明家的孩子,爸想保护他,想让他进明家又要保全自己的面子,最好的方法是用明嵘来作掩护。”明成佑脑袋挨过去,头顶同傅染碰触到一起。
“我从小是被捧在心尖的,自然也认为明家最好的都该是我的。有些事变得理所当然,甚至也包括霸占别人的身世和地位。”
“成佑,”傅染打断他的话,“你别这样想,你们的路是被爸给打乱了,可站在不同的方向该往哪里走却是自己选择的,就像二哥,他明明可以回头,也可以选择信任我们,但是他却太偏激,他也许想到容容和孩子了,却最终弃他们而去。他缺乏面对的勇气,我只是想不通,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吗?”
明成佑缄默,垂首盯着傅染,他将她抱在怀里。
满腹郁闷和焦躁也都随之挥散,他忘了他跟前有个最好的例子,被打乱的人生,还有傅染。
可她却活得比所有人都好,光鲜亮丽,二十年被调换的时光,反而令她磨成坚韧且有棱有角的性子。
明成佑亲了亲她发尖。
傅染觉得有些冷,她双手抱紧手臂,头发上沾了一层湿意。
“回去吧。”明成佑将手里的望远镜放在腿边。
傅染抬首,“再找找吧,说不定有奇迹。”
两人一同望向山顶,突然一阵声音自远处传来,“有人!”
明成佑蹭地站起身,拉着傅染大步朝另一侧赶去。
搜救队拨开浓密茂盛的枝叶,指着半山腰的一棵松柏,明成佑拿起望远镜,傅染看到男人唇角紧抿,继而慢慢舒展开。
他手垂至身侧,“可那样的位子要怎么救?”
队长拿起对讲机,开始部署安排,但半山腰的位子,连人都很难上去,更别说是还要带个伤员下来。
“三少,我已经安排队里去调吊机过来,我去商量下,确定几套方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救人。”
“好,麻烦你了,”明成佑目光瞅着半山腰,“就算是出动直升机也要将他捞上来,不管是死是活。”
整个抢救花去将近6小时,因为坡度的关系再加上高度难以企及,当明嵘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亮。
许容因刺激过度也住了院,李韵苓整夜未阖眼地陪在病床前,外头时不时有急促的脚步声经过,她试着给傅染和明成佑打电话,可始终信号不好。
李韵苓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向医院大门口的路灯。
她心里酸涩难耐,抱紧双肩隐忍住哭声。
许容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还会嚷着明嵘的名字,李韵苓眼泪不住往下掉,虽然她是有偏心,也没有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可明嵘在她看来早就已经是自己的孩子。
“妈?”
李韵苓擦着眼睛走到床前,“容容,醒了?”
许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她收回视线对上李韵苓,许容抑制不住嘴里的哭声,她知道明嵘肯定是走了,要不然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李韵苓定会告诉她。
“妈?”尽管这样,许容还是怀有希翼,“明嵘,找到了吗?”
李韵苓坐在床沿,把许容的手握在掌心内,“容容,医生让你保持好心情多休息,以后妈会照顾你……”
许容侧过身,将被子高高盖住头顶。
李韵苓也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病房内除去抽泣声外,再无旁的动静。
许容眼睛钻出被窝,“妈,您跟我说说,明嵘从小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打小就听话,还特别会哄人开心,跟成佑感情也好,成佑脾气怪,每次惹我生气都要老二来哄着我,明嵘那张嘴巴最会说,”李韵苓擦拭下眼角,“我总说成佑就是我生出来气我的,上天看我太可怜,就抱了个老二来,也许从那时候开始,老二心里就存着想法了吧,抱养这么敏感的词,我们却总是当着他的面说。”
许容眼圈通红,鼻尖酸涩,哭得整个人仿若抽搐般,她两腿屈起,“妈,要是我不出现在明家,明嵘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是吗?”
李韵苓摇头,“你别这样想,这是明嵘自己选择的路。”
“当时他不让我回来,可是是我坚持的,我说他没有正式带我拜访过你们,说他没有想过和我结婚,只是想玩玩,我要早知道的话……”许容痛不欲生,“他也嘱咐我到了家里什么事都别管,是我忍不住,是我害了他。”
李韵苓一动不动坐着,“容容,难道你也认为明嵘走到今天是对的吗?”
许容哑口无言,屏息后哭声断断续续,“妈,订婚后他也提出让我回美国,是我不想和他分开,我后来想过,他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心里的计划,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有了孩子要好好带在身边……”
李韵苓按住许容的手背,见她情绪异常激动,“容容。”
“妈,您相信我的话,不怪明嵘,怪我。”
“容容,容容!”李韵苓按住她的肩膀,“别这样,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怪明嵘。”
许容拥紧被子,李韵苓让她再睡会,她现在的精神时刻处于绷紧状态,又充满自责,“为肚子里的孩子好好考虑,你不是说要生下他吗?你这样想,如果你不到明家来,可能也没有这个孩子……”
许容两手抱住腹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还有宝宝。”
傅染推门进来,李韵苓抬头看到她一惊,“小染?怎么打你电话老是不通?”
傅染大步走到床前,“我和成佑下了山底,妈,我问了前台才找到这来,二哥被救上来了。”
“你说?”李韵苓蹭地站起身,“明嵘没事?”
“冲下山谷的时候他掉了出去,但是伤得很重在抢救。”
许容掀开被子起身,“他在哪?”
傅染上前,双手按住许容的肩膀,“我过来告诉你,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急救室外等着,要不是怕你想不开,我索性等到结果出来,容容,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知道吗?”
她怔怔点头,被傅染按回病床上。
“妈,您还是在这陪着她吧,有消息我会过来告诉你们的。”傅染说完,又走出了病房。
她进来逗留的时间极短,却也不过是一句话,便让病房内的死寂沉沉拂去后转为暖意沁入的希冀。
明嵘经过抢救,被转入重症监护室,然后是病房。
掉下悬崖的时候捡回条命,说出去还以为是电视剧里的特技,但毕竟是现实,明嵘挂在树上的时候由于重力原因断了腰,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警方过来录口供,李培宁在车祸中被烧死,david也落网,全部线索指向李培宁。
明成佑在许容的包里找到明嵘所说的那份资料,关于明嵘从中所做的一切也全部被人为抹去,用明成佑的话来说,哪怕david真的指证明嵘,他也可以替他办理保外就医,按着明嵘的伤势,还是可以避过坐牢。
许容本来身体就弱再加上精神受到刺激有流产迹象,在医院保胎一星期后总算没有大碍。
明成佑忙着奔波于李培宁的案子,也从警方口中得到些关于david的事。
明嵘重度昏迷后苏醒的当天,病房内只有李韵苓和许容。
傅染接到消息跟明成佑赶过去。
老远能听到许容的哭声,李韵苓在旁说她,“容容,老二醒来是好事,你哭什么?”
明嵘目光扫向四周,却出奇的平静,想要挣扎,可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劲。
他手摸向腰际,“我的腰怎么了?”
许容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内,“明嵘,我下辈子肯定不要再认识你,就算遇到也要陌生人一样调头离开,或者我当着你的面跳进深渊,我也让你尝尝什么是失去。”
“容容,你说什么傻话呢?”
明成佑和傅染走进病房,李韵苓抹着眼泪退到边上,明嵘目光注意到进来的二人。
明成佑站在他床尾处,“你的腰断了,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坐着轮椅,后悔吗?”
明嵘眼里转瞬即逝的茫然,他捶了捶自己的腿,许容哭得越发凶,李韵苓朝明成佑递个眼色,示意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告诉明嵘这件事。
男人的反应却异常冷淡,也许是鬼门关走了圈回来,没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再接受的了。
“至少我亲眼看到他是怎么死的,我不后悔。”
明成佑摇了摇头,为明嵘偏执的倔强。
“那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许容有说不完的话要告诉明嵘,明成佑和傅染在房间逗留会后出去,李韵苓也跟在后头。
几人来到休息室,李韵苓撑起前额,这段日子来所经历的事令她疲惫不堪,起初对明嵘甚有怨言,可这会除去心疼,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明成佑若有所思盯着李韵苓半晌,傅染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成佑,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明成佑眼见傅染起身往外走,待门掩起的瞬间,他轻声开口,“妈。”
“嗯。”李韵苓有气无力答了声。
“记得李培宁身边的david吗?”
“怎么会不记得,不是他干儿子吗?”
“是。”明成佑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李韵苓蹙起眉头,“提他做什么?到时候肯定是死刑。”
“妈,david从小被李培宁收养在身边,只不过外头的人都不知道而且,成年后才回到迎安市,所以对他特别忠心。”
李韵苓完全不关心这些事。
“您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少有钱人喜欢这样,抱在身边的以后做事方便,总比半路认得干儿子强。”
“妈,”明成佑一语把话说破,“您不是奇怪萧管家的儿子为什么总找不着吗?”
李韵苓阖起的眼帘陡然睁开,难以置信看向对面的明成佑,“你是说?”
“我当时也只是怀疑,因为明嵘说过当初抢孩子是李培宁指使的,这两天我暗中请人帮忙取了david的头发,鉴定结果今天才知道。”
李韵苓一颗心悬至嗓子眼,她面色紧张,几乎已经预感到明成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妈,”明成佑话语压住李韵苓的慌乱,“david是萧管家的儿子。”
李韵苓手掌按向胸口,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明成佑上半身微往下弯,手肘支着膝盖,“妈,您别太难过。”
“成佑,你想想办法,把david放出来,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不能让萧管家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毁了,况且我要怎么跟她开口?”
“妈,这件案子影响很大,david不比明嵘,再说我现在尽管抹了明嵘所做的事,但david为求自保肯定会将他供出来,一旦证据确凿,我还有保外就医这一招。警方也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这一切,李培宁死了,就只有david,再说他手上的确沾了不少血腥,如果我把他弄出来,我又怎么向傅染交代?”
李韵苓身子一沉,陷入沙发内。
明成佑走过去坐到她身侧,“萧管家一直认为先前的人就是她儿子,他也是从小被抱养来的,现在跟养父养母住在一起,萧管家经常会过去看望,周末有闲暇时候,他也会到迎安市来。妈,就让这个美丽的谎言一直延续下去吧。”
“可他毕竟不是萧管家的儿子。”
“david十有八九是死刑,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萧管家,不是要她的命吗?”
李韵苓站起身,这口气压在喉咙口迟迟无法疏散。
傅染在服务台兜了个圈,看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她走向电梯口准备上楼。
“小染。”
傅染回头,看到明铮和罗闻樱相携而来,罗闻樱手里抱着束花,电梯门打开,傅染退后一步走向两人,“是来看二哥?”
“听说醒了?”明铮面目清冷,高大的身影罩住身边的罗闻樱半个身子。
“嗯,刚醒来不久。”
“情绪怎样?”明铮抬首按了电梯键,电梯下来后,三人一道走进去。
傅染站在里侧,“情绪倒还行。”
明铮站在她身边,看见傅染眼下的乌青,“没睡好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最近睡眠挺少的。”
罗闻樱抬头,看到明铮正望向傅染,眼里布满关切,“身体最要紧,又要上班又要往医院里跑,没事带着瀚瀚在家吧。”
“哥哥,你是怕mr再跟你惊怔吗?”
明铮嘴角不由浅弯,俊朗的面容逸出笑来,“果然是女人最难养。”
傅染也不甘示弱,回嘴过去,“女人难养可你必须要养,闻樱,以后好好收拾他。”
罗闻樱但笑不语。
傅染盯着往上的数字键,不经意开口道,“最近关于你们的传闻可是不少哦,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要请我喝喜酒了吧?”
明铮调过头瞅了眼罗闻樱,还未来得及看见她潭底的笑意便将视线别过去,“你都说是传闻了,可信度能有多高?”
“谁信你。”傅染笑着走出电梯,明铮擦过罗闻樱肩膀往外走,她瞅着男人的背影,向前的脚步觉得沉重不少。
傅染带他们来到病房。
明嵘躺在床上,许容则趴在旁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明铮将手里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老二。”
明嵘望了眼他,“你们不用一个个都过来,我没事。”
“没事就好。”明铮依旧是清清冷冷与人亲近不得的样子,明嵘盯着他,“老大,我也对不起你。”
“知道对不起以后就慢慢还给我。”
李韵苓才在休息室出来,眼圈微微泛红,用冷水擦过脸,但仍然强打不起精神,“明铮,你来了。”
“伯母。”明铮身边的罗闻樱同她打招呼。
“闻樱也在啊,”李韵苓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上班赶过来的吧?”
“还好,今天公司不忙。”
几人没在病房逗留多久,李韵苓示意傅染将他们带进休息室,明嵘需要静养,再说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宜喧闹,他需要时间去平复。
罗闻樱和傅染坐在一侧,明成佑将事情大致告诉给明铮,男人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李韵苓唇色灰白,精神很不好,罗闻樱开口劝道,“伯母,既然人没事了,已经是万幸,您也别太担心。”
李韵苓见着罗闻樱越发的喜欢,“是,现在这样也算过了这个坎,没事。”
明铮没坐多久,“eve,我们走吧。”
李韵苓拉着罗闻樱的手不放,“再坐会吧,一起吃个饭。”
罗闻樱为难地瞅向明铮。
“这儿的饭你吃得下去吗?”明铮率先起身,头也不回丢下句话,“你要想留在这也行,待会自己打车回堑堃,但是记住别太晚,下午还有个会议需要你主持。”
说完,人已经走出休息室。
李韵苓见状,面露尴尬,也不好意思再留着罗闻樱。
“伯母,下次吧,下次还有机会的。”
“好。”李韵苓松开手,“小染,你去送送。”
傅染跟罗闻樱来到走廊,明铮的身影已快要消失在转角处,傅染眼角轻点笑意,“哥哥这人真是的。”
“他始终对那些事无法介怀。”
“我理解,”傅染跟罗闻樱并肩往前走,“但血浓于水,再加上现在二哥的事对妈打击很大,如果他们母子能冰释前嫌的话,应该是最好的安慰。”
明铮取了车,在医院大门口等着。
罗闻樱和傅染走得很慢,明铮下车去大厅内等她们,傅染将罗闻樱送到门口,“你们有事就快回去吧。”
罗闻樱自个知道,明铮哪里有事,不过是寻个借口离开医院罢了。
她跟在明铮身后走下台阶,明铮停住脚步,转过身似乎要跟傅染说些什么话,罗闻樱差点撞到他背上,傅染已经走到了电梯口,“怎么了?”
明铮收回神,“没什么,去吃饭吧。”
他想告诉傅染,让她多注意休息。尽管没有别的意思,却下意识想多提醒她。
罗闻樱望着明铮大步上车的背影,心里再度不是滋味起来。
倒不是小心眼,而是明铮不经意显露的动作,也许连他自己都忽略了。
坐进副驾驶座,罗闻樱扣好安全带。
明铮发动引擎,“想吃什么?”
她手掌撑起侧脸,“随便。”
“火锅?”
“不想吃。”罗闻樱盯向后视镜,看到在视眼中逐渐缩远的医院,她犹豫片刻,目光定在明铮侧脸,“老大。”
“嗯。”
“你是不是还喜欢傅染?”
明铮对上罗闻樱的眼睛,他抿紧薄唇一语不发,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罗闻樱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为什么这样说?”
她索性想问个明白,“我感觉是。”
明铮目光自她脸上逡巡,清冽的眸子浅扬笑了笑道,“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他不肯正面回答,罗闻樱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只有她傻到亲自想要证实。
罗闻樱右手撑起前额,掌心敛去了眼里的失落,“回公司吧,我想随便吃点东西休息会。”
“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嗯,有点。”
明铮见她似乎不舒服,也就没有再同她说话,开了车径自往堑堃赶去。
傅染和明成佑直到傍晚才回依云首府,胃里吃不下东西,面对保姆准备的饭菜两人都没有食欲。
到了二楼主卧,推开房门后傅染四肢张开趴在大床上,明成佑脱去外套,随后趴到她身上。
差点把她压得五脏六腑挤一起去,傅染手肘往他胸口撞,“起来,重死了。”
“好累。”
“明成佑!”
他身子摊开往旁边一倒,傅染累得动都不想动一下。
“起来洗个澡,会舒服点。”
“你先去吧。”
“你先洗。”
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进的浴室,傅染吹干头发躺到床上,明成佑脑袋搁在她小腹处,“怪不得有人说,男人在极累的时候连那种事都会有心无力。”
傅染将毛巾放到旁边,手指穿过明成佑黑亮的发间,“david的事,你告诉妈了?”
明成佑眼帘睁开,黑曜石般的眸子瞅进傅染眼底,“嗯。”
傅染靠着床头,手指一下下在他脸颊处摩挲,“妈怎么说?”
“妈同意了我的建议,这件事瞒着萧管家。”
明成佑撑起上半身,前额同傅染相抵,“别多想了,明天我陪你去墓园。”
傅染两手穿过明成佑腋下同他紧拥,“成佑,这样的结果,谁都不会大快人心,为什么真相好不容易来了,我却觉得很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明成佑在她前额亲吻,“咎由自取,我要想起来,还是会恨得牙痒痒。”
范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若不是她护着,别说傅染肚里的孩子,就连傅染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我饿了。”
明成佑道。
“我也有点。”傅染看了眼时间,还不晚,“下去吃东西吧。”
来到客厅,餐桌上还摆着一口未动的晚餐,明成佑瞅了眼,准备动手热。
傅染食欲不佳,“我去煮粥。”
明成佑跟着她来到厨房门口,傅染直接盛碗米饭,加入水后开始煮,这样还能节省些时间。
明成佑倚着门框,他喜欢这样盯着傅染的背影,生怕粘锅,傅染用勺子不断搅动,她还穿着睡袍,白色的摆沿贴至小腿处,露出纤细的脚踝。
他走过去自身后搂紧她,傅染熄火,拿出小碗盛了两碗。
明成佑替她端着,到了餐桌前,傅染抬头冲明成佑道,“干嘛总盯着我的背影看。”
“我喜欢看你在厨房的样子,十足十的老婆样。”
“我什么时候不像样了?”
明成佑却不是在开玩笑,“真的。以前我没想过自己要结婚,我不喜欢被约束,我妈总爱在厨房捣鼓,说我爸喜欢吃这喜欢吃那,家里佣人那么多还有萧管家,我说她是精力太旺盛,他外头有女人,她却还要替他什么都张罗好。”
明成佑想到赵澜,脸色稍黯,他抬头看向旁边的傅染,“后来我跟你订婚了,你在厨房给我弄吃的我也看过几次,每回都觉得幸福,我这才想到,可能我妈那时候也是这种心境。”
傅染吃着嘴里的白粥,却跟灌了蜜似的,“油嘴滑舌。”
“这可是说真的。”
明成佑将傅染的手握在掌心内,“我们给瀚瀚生个妹妹吧?”
“你又来?”傅染眉头一皱,“三句话都正经不了。”
偏偏明成佑今晚还死命地正经。
“明嵘的事情后,我更想再要个孩子,以后瀚瀚一个人多寂寞?有了弟弟或者妹妹,我绝不对谁偏心,况且瀚瀚是老大,将来能保护好底下的。”明成佑说得颇为认真。
“再生一个就够了吧?”
“当然是越多越好。”
温暖的白粥滑过喉间,傅染笑着瞪他,“明成佑,你生一个试试?你当生孩子是享受呢?”
男人攥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次我肯定能陪着你,每一天每一晚,你生产的时候我也陪你。”
傅染勾翘起笑意,“算了吧,据说男人进去后会有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明成佑侧着头,“也会肚子疼?”
傅染差点被一口热粥呛住。
她凑到明成佑耳边说了句,男人满脸难以置信,“真的?”
“嗯,所以你怕不怕?”
“要真有这样的后果,倒是挺怕的,不至于吧?”
“你可以试试。”傅染收回上半身,继续吃着碗里的粥。明成佑将信将疑,“看了之后为什么会连做都不想做?”
“可能是觉得恐怖。”
明成佑埋下头,傅染吃好东西,见他头还垂着。
她推了下他的肩膀,“被吓傻了?”
傅染站起身,明成佑双手抱紧她腰际,“当时很痛,也很绝望吧。”
傅染回想自己在产房内的场景,“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到楼上,傅染窝进被中,在明成佑怀里看会电视,不知不觉间睡意袭来,她感觉到有只手顺着她腰际在往下滑。指尖穿过睡袍,渐渐勾勒着傅染的腿。
她呢喃声,“别闹,我好困。”
电视机开着,男主角地道的英语流利极了,两人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上头。
傅染手无意识去推,“改天嘛,好累想睡觉。”
柔糯的嗓音带着娇嗔,明成佑知道她累。
指尖挑起她的底裤,傅染总算睁开眼来,她头枕在明成佑肩头,目光相触时却并未看到他眼底有任何属于欲望的东西。
“这儿还疼吗?”
他指着她某个地方。
傅染的瞌睡因明成佑这句话全跑了,她恍惚盯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成佑重复问了句,薄唇几乎贴到她耳际。
傅染有种莫名酸涩,但并不是想哭,她并拢双腿,“真傻,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能疼吗?”
他指尖轻按,傅染伸出手臂勾住明成佑的脖子同他深吻,“对不起,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明成佑将她抱紧在怀里,“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你知道对她最好的报答是什么吗?”
“是什么?”傅染耳朵贴至他胸口处。
“是忠诚,对自己女人对家的忠诚。”
她听到他心口有力的在跳动,似乎要一跃而起,按捺不住。
明成佑将明嵘和许容接回了明家,明嵘上楼不便,李韵苓刻意让人将底楼的一个房间整理出来,“容容,到时候你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我还能随时照顾着。”
“妈,”许容拉着李韵苓到边上,“明嵘想要离开迎安市。”
“为什么?”
许容垂着头不说话。
李韵苓这会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来,“你爸妈知道明嵘摔断腰的事了吗?”
许容眼泪一个没忍住,背过身擦拭眼角。
“那天你们在电话里的争吵声我听到了,我也是当妈的,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容容,你跟着老二就要接受他以后不能站起来的事实,那样的话,你……”李韵苓欲言又止。
“妈,明嵘那天如果真的摔下山崖死了,我就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结婚,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每天还能看着他。再说两个人的爱情不需要那么多的东西,我过的幸不幸福只有我知道。”
李韵苓听着许容的话,以前觉得她脑子简单,这会想来,简单点未尝不好。
“容容,你先在客厅坐会,妈进去跟老二说会话。”
“好。”
明成佑从明嵘的房间出来,傅染端了杯果汁给许容。
李韵苓推开房间门,看到明嵘躺在床上。
她走路的时候脚还是能看出来,尽管不算多明显,但明嵘看着觉得刺眼。
李韵苓过去将窗帘打开,“窗子朝南,每天都能晒太阳。”
“妈,”明嵘对着她的背影,“我们过两天就搬走。”
“搬去哪?”
“我想离开迎安市。”
李韵苓走到明嵘床边,“心里还是想不通吗?”
“我只是不想待在这。”
李韵苓索性坐在床沿,“别瞒着妈了,容容家里不同意你们的事,再说她现在怀着孕你身体也需要恢复,还能去哪?李培宁的案子未定,你也出不了迎安市。”
明嵘想要撑起身,无奈腰间使不上力。
李韵苓搀扶他坐起身,明嵘两手撑在腿侧。
“老二,妈以前对你不够好,现在老大对我的态度你也一直看在眼里,老三呢,守着个依云首府也不肯回来,你爸走后我就跟萧管家还能谈得来,这会连她都走了。你就给妈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容容,好不容易家里不再死寂沉沉的,我总算又能看到几年前的生气了。”
“妈,您心里真的不怪我吗?”
“怎么可能不怪,起先知道了我是又急又气,但还是急的成分多些,见你不肯回头要拉着李培宁同归于尽,后来你的车子栽下山崖,”李韵苓想到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她顿了顿才开口,“我当时就求着你千万别出事,只要能活着就好,什么怨啊怪的,哪里还顾得上。”
明嵘手握向自己的腿,“容容呢?”
“在客厅,有小染陪着呢。”
李韵苓起身给明嵘倒水,“你小的时候我对你也没尽太多的心,老二,以后你们孩子我给带着,保管教的聪明伶俐。”
许容在外敲了敲门。
李韵苓过去,“进自己房间还用敲门吗?”
许容笑着推门进来,“妈,我以为您要和明嵘说会悄悄话。”
李韵苓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我先去吩咐厨房准备,待会还要让佣人过来把你们楼上的行李收拾下来。”
“谢谢妈。”
李韵苓走出去带上了房门,许容端着水杯走到明嵘床边,“还要走吗?我们还有地方去吗?”
明嵘喝口水,不烫,也不凉。
“容容,你喜欢这吗?”
“现在喜欢,”许容坐到他床沿,“以前觉得明家的水太深,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一切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明成佑也开始上班,慢慢将傅染身上的担子重新揽过来。
用明成佑的话说,老婆,你回去养身子吧,我女儿可就靠你了。
傅染也乐得清闲,偶尔有些熟悉的业务也会去mr帮忙,夫妻搭档干活不累,现在明成佑主管着公司,她能抽出大把时间陪着瀚瀚,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明成佑在迷性应酬,找了况子作陪,幸好客户是况子熟悉的,一来二去买卖就这么敲定了。
明成佑扯松领带起身,“况子,你给我照顾着,我出去透透气。”
况子起身给对方经理斟酒,明成佑推开包厢门出去,刺鼻的烟味被掩在身后,他轻咳两声,喉头还是适应不过来。
兜里揣着烟,但他早就戒了。
一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傅染不让,二是家里有了孩子。
他提起脚步想去洗手间舒口气,正对面走来的是迷性领班,身后跟着好几名妙龄少女,各个低垂着头,身段一等一,也都受过专门的训练。
明成佑径自向前,领班同他打了声招呼,“三少。”
明成佑颔首,跟在领班后面的女孩抬起头,一张脸年轻娇艳,明成佑收回视线,才要擦身而过之际,女孩却崴了下脚,身子直直向他栽去。
明成佑适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身。
领班面色闪过不悦,回头斥责,“没教过你怎么走路吗?”
“没事。”明成佑收回手,看到身后的一排女孩都贴墙壁站着,他忍俊不禁,看来这迷性的训练方式还真是独特。
“三少,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新来的。”
方才崴脚的女孩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明成佑,眼里的暗示味很浓,明成佑也不是风月场的新手,眼尖着,这些小把戏她应该也是从前辈那学来的,看到金主就要出手,说不准一扑一个准。
领班说完,瞅了瞅明成佑的脸色,她挨过去压低声音道,“三少,您看?”
他若点头,定会二话不说塞给他。
明成佑故作纯良,“看什么?”
领班笑着道,“三少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这是才训练好的新人,您也懂的。”
明成佑抬起手掌拍了拍领班的肩膀,“谁不知道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这回出来真是应酬,别误会。”
领班面色悻悻,“那是,您跟明太太感情好连我们这儿都知道,这y头才来的,也不懂看脸色,那就不给您留着了?”
明成佑挥挥手。
领班朝眼睛还落在明成佑身上的女孩递个眼色,“走吧。”
一行人渐行渐远,跟在领班后面的女孩小声开口,“我方才是不是做错了?”
“没错,”领班二话不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戏?再说男人哪个不偷腥?”
明成佑来到洗手间,温热的水洒过手背,镜子内反射出的黑色西装有棱有角,领口内衬着一圈白色的衬衣,他烘干水渍后拿出手机,背景画面是傅染身穿居家服抱着脸盘圆嘟嘟的瀚瀚,瀚瀚那小脸估计就占了大半屏幕。
他发了个短信回去,“在做什么?”
过了会,有短信过来,简单的二字,看来傅染这会肯定抱着瀚瀚不方便,“喂奶!”
明成佑嘴角不由笑开,他将手机放回衣兜。
回到包厢门口,他重新拿出后发了一条,“我待会就回去。”
推门进去,况子话匣子打开后很难关紧,明成佑拉开椅子才坐定,包厢门便被再度打开,领班率先进来,“况少,您今儿可是巧,这些姑娘都是新来的过来练练手,保管您觉着新鲜。”
进来三五名年纪相仿的女孩,走在前头的明成佑一眼认出来。
吃过饭,况子领着对方走向包间内的沙发,领班识趣地拉上门离开。
最前头的女孩挨着明成佑入座,“三少,看来我们还是有缘的。”
况子哄笑,“呦,这是哪儿来的妹妹啊?三少,你一早就认识了?”
明成佑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冲况子道,“我不认识。”
客户玩得尽兴,自然是不肯现在就离开的,况子陪得好,明成佑也不能先走。女孩贴上前,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住明成佑臂弯,“三少,听说您可是爱玩的,这会是不是被管老实了?”
“可不是么?”况子在旁搭腔。
明成佑笑着拨开女孩的手,“我这人不用管,天生就老实。”
包厢内瞬时哄笑连连,女孩咯咯笑不停,“三少,赏个脸喝杯酒吧?”
明成佑酒杯同她碰了下,女孩见他头一仰,杯子里头的红酒一饮而尽,拉长的颈部线条优雅迷人,关于明成佑的传闻她早听说过,闻名终究不如见面。
女孩啜口酒,“三少经常来迷性吗?”
明成佑抬起手腕看下时间,“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女孩还要搭话,明成佑起身走向况子,既然是合作,细节上的问题还需要洽谈。
在包厢坐了会,明成佑起身将对方送出迷性,况子还在包厢等他,男人推门进去时几个女孩还在,“况子,你当心回家被赵茜收拾。”
“我这不替你应酬吗?”
明成佑坐到况子身侧,朝几个女孩挥手,“都出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坐着显然不想走。
况子笑着开口,“别啊,谈正经事也要美人在旁才有兴致,三少,何时起这么不解风情了?”
先前缠着明成佑的女孩过去,把手里酒杯递给他,明成佑喝了两口,跟况子说会话,“回吧,时间不早了。”
况子上半身往后靠,“我难得出来,你别尽扫我兴,在家被管出来还不能玩玩吗?”
两三个女孩陪在况子身边,明成佑撑起侧脸,似是闭目养神的样子。
女孩在旁娇嗔着开口,“三少,喝一杯嘛,您看我新来的,您要不给我面子,回头领班又要说我……”
况子藏着嘴角的笑,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几个女孩使劲浑身解数讨好,明成佑坐在沙发角落的地儿,眼睛轻合,两手环在胸前后身子微微倾斜着。
况子朝女孩使个眼色。
“三少,喝嘛。”
傅染手臂搭了件外套,找到况子所说的那间包厢,她推门进去,就看到明成佑坐在暗处,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不停往他身边蹭,茶几上摆着不少空酒杯,看来喝了不少。
况子听到动静,抬头望一眼却装作没看到,“瞧你们把三少灌的,待会找不着回家的路怎么办?”
“还能让三少露宿街头吗?我伺候着。”
傅染悄悄掩起门走过去,况子笑得眼睛鼻子挤到一处,“呦,怎么伺候啊?”
黑影压过头顶,况子别过头,“嫂子,来这么快。”
明成佑太阳穴突地一跳,都装醉了这会也不能立马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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