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只要想到苦肉计。
就想到了《三国演义》之中,曹操到底输得有多惨。
割袍断须才逃出了生天。
本来能够一通天下的百万大军,也都葬送到了一个叫赤壁的地方。
他要是被莽古尔泰里应外合,来个一锅端,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疑神疑鬼是皇帝的本能,只因只要坐到了那个位置,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就连派出去监视莽古尔泰的萨哈廉,现在也在他的怀疑行列。
可优秀的皇帝,通常都能够做到,一边怀疑,一边提防,还要一边使用此人。
皇太极无疑是一个出色的皇帝,学着点胸襟还是有的。
“既然战马不能用了,那就出动步兵前去追击,另外发起征召令,继续从建州召集人手,这次大明的突袭,也让你我都明白了一点,现在的大明不是以前的大明了,他们也会哦像咱们以前一样打草谷。”
说起这些,皇太极就心累,皇帝不是好当的,地方小,人口少的小国家,就算是假大清,他还真就大不了。
能够勉强维持这一点地盘,暂时算是够了,可以后人口增多了,又该怎么办?
攻打大明是不要想了。
朝鲜现在也快要被榨干了,剩下的就只有往西边发展,平定东蒙古科尔沁部,应该是势在必行了。
还未曾走出御书房大门的代善,再次领命。
出动步兵,大清的步兵,全部都是奴隶,能够有什么战斗力,最多只能尾随,看看大明的军队有没有退出广宁。
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现在的代善,还不是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智亲王”,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想通。
连续两天的行军。
少了马匹代步,速度并不是很快,冰冷的辽东土地,这些来自冀州和雍州的士兵,完全无法想象。
在这种鬼天气里,这些建奴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撒泡尿只要速度不够快,就有可能冻成冰块,种庄稼能够长出收成?
要是没有收成,这些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些疑问,问了李过他们,也是没有问出所以然来。
最后纷纷瞄准了被带出了的那些工匠们。
“你们说种粮食啊,这里一年到头只能种一茬庄稼,其余的时间,都是窝在被窝里睡觉。”
其他人仿佛有些惧怕这些大明士兵的热情,只有让刘汉出来说话。
“一茬庄稼?那够吃饱肚子吗?”
其中一人问道。
要知道在蓟州和雍州许多肥沃的土地上,种粮食一茬庄稼都不够人吃的。
何况这里。
又冷,又没啥好玩,好看的。
就一开始的雪景还算不错,可看的时间久了,也就那样。
“还有养马,养羊,养牛,这些可都是能吃的,以前还能和大明交易,山里的人参,都能够换取大量的粮食。”
刘汉盘着指头数着,怎么着也不会饿死人,除非出现了重大的雪灾,死伤的牛羊太多。
一群人休息好了,就继续往回走,走累了需要休息,就停下来听辽东人讲辽东的故事。
“建奴还没有追上来,是不是他们盛京有变?”
粱甫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谁知路程都走了一半了,回过头去,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追不上来才好,难道你还想再打一仗?不牺牲一点士兵,你的良心不安?”
李过调侃着说道,他自己赶出来的蠢事,自然希望皇太极他们轻轻松松的放他们回去。
“我怕前面有建奴的大量骑兵在等着咱们。”
粱甫以前只是一个小兵,随着见识越多,对骑兵的认知就越深,知道什么情况下,骑兵的威力能够发挥最大。
“嘿嘿,我想的恰恰和你相反,建奴们不追上来,恐怕和我的那一场爆炸有关系,咱们的战马损失惨重,建奴们的战马能好到哪去,要知道当时咱们可是离得很远呢。”
李过充分的发挥着自己的脑子,设身处地的想着萨哈廉所面对的困境。
虽不中,亦不远矣。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皇太极想的太多,似乎中了李过的降智光环,追上来的步兵,也是散乱的可以,根本就跟不上他们回去的速度。
而另一边的张存孟就很烦躁。
他现在正在发愁,如何甩掉后面跟着的追兵。
在他的印象当中,两条腿是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然而后面的不知名统帅,就给他上了一课。
前面骑兵远远地吊着,只要他们休息,不大一会步兵就跟了上来,而且都带着大盾牌。
弄不清楚这些人的体力为何就这么好。
扛着大盾牌,都能一路奔行,毫不喘气的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反而是他们这些骑马的,累的哼哧哼哧的,不像个人样。
再次休息的时候,他的随军参谋就走了过来。
“将军,后面跟着的步兵,都是最用盾牌当做雪橇,只需一匹战马,就能拉动许多人行动,省时省力。”
他叫陈二牛,穷苦出身的娃,没什么还名字,队伍当中叫二牛的名字,没有四五十,也有一二十。
脸庞稚嫩,有些粗糙黝黑,是当年从西安府出发的同一批老兵。
陈二牛知道自己的家庭出身很苦,就是自己家里吃不饱饭了,才出来当兵的。
然而到了军队,又被要求读书识字,早就看那些读书的老爷们,一个个的不用干活,就能够有吃的。
羡慕的不得了。
此时有了机会,那还能把握不住。
事实上证明,读书真的饿需要天赋,许多比他还要努力的人,到现在还在为识字烦恼,他却已经能够熟练的读写了。
为此还多学了一门数算。
现在凭着军功已经混到了参谋一级,在想上一步,就需要更多的军功,之前有人找他谈话,需要他转业都没有同意。
他今年才二十岁,按照皇上定下的新的成年标准,他也是刚刚成年。
往后再奋斗五年,也才二十五岁,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能混到一个尉长的级别,运气好的话,做一次副少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转业回去,也是一名知府。
在地方上可是比知县,知州更大的官员了。
他的观察力不错,连续几次停下来休息,他却在查找敌人追上来的原因,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找到了。
张存孟现在的被人称作将军,是在抬举他,毕竟副少将军的称谓,念着不是很顺口。
“当真?我看看。”
说着拿起望眼镜,仔细的瞧着远处飞扬的雪花,不注意观察,还真的看不出来其中的隐藏的东西。
碎雪是最好的掩护。
“还真是如此,看来咱们要大量的设置地雷了,只有把这些人炸怕了,才不会死死ide缠着咱们。”
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就在临近浑河的地方展开了。
怎么布置地雷,炸得敌人人仰马翻,后面跟着的敌人,怎么才能够规避地上的爆炸,从而能减少自己的损失。
带兵出来的尚可喜和孔有德,一阵发愁。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遇到了火枪骑兵也能够打的有来有往。
可这种见鬼的爆炸,根本就找不到规律。
只要一不留神,就是“轰”的一声。
人没了不说,还找不到为何爆炸的。
似乎这片土地上,被大明的军队施展了妖法,只对大明的军队有利,他们这些满人的奴才们,肯定更是不被欢迎的。
别说这种说法,在这个愚昧的地方,还真的挺有市场。
“大哥,咱们不能这么下去了,再追下去,我怕被那些人给杀了祭旗。”
孔有德眼神闪烁,低声的说道,要是在以前的大明军队中,现在已经可以选择逃跑了,可在这里,只能死战。
他心中有些怀念以前跟着毛文龙混的日子了,许多时候,人只有失去过,才会真正的懂得珍惜。
对于建奴的某些传统,他们都是有所耳闻,已经有不少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对了。
说是领兵,可伤亡惨重的情况下,这些人可只对阿敏负责。
能够把他们两人给杀了祭祀一番,从而减少损失,没什么不可以。
“不追不行啊,主子们可是说了,拿不出耀眼的战绩,回去了也是要受惩罚的。”
尚可喜和孔有德的想法不同,他一直在看着的就是盛京的方向。
那里才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大明的朝堂他实在是玩不来了,就凭他叛逃这件事情,就要去修一辈子的路。
他连种地都不乐意,更别说出力气修路了。
听说连当朝的内阁首辅都没有幸免,他还能找谁去说清,让皇上放他一马?
“那你也要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能够想出对付火枪的办法,还是咱们了解火枪,这种能够随时爆炸的东西,咱们别说见了,就是听说也是前段时间大凌河堡战役结束之后传过来的。”
孔有德拿着地面爆炸后留下的残留东西,怎么看都是一些陶瓷碎片,就是这些陶瓷碎片锋利的,瞬间就能划破士兵们身上穿着的皮甲。
要知道此时还是寒冷的季节。
身上不但穿的有皮甲,里面也穿着厚厚的羊皮袄。
就是用弓箭射击,都不一定能够穿透,遇到了大明火枪骑兵的火枪射击,也能够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这也是他们敢带着人追上来的原因。
若不是他们手上的骑兵不够用,绝对能够给张存孟的队伍,带去一点意外的惊喜。
连弹丸都打不穿的皮甲和羊皮袄,近身之后那些火枪兵那什么和自己的手下作战。
“也是主子们太过谨慎,不相信咱们,要不然······”
尚可喜郁闷的叹息一声,在大明作战的时候是这样,来到了大清,还是这样,似乎全天下的朝廷大臣和底下的领兵统领,都是一个鸟样。
“你说,这玩意能够撕碎皮甲和羊皮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看上面残留的痕迹,也是火药,连气味的一模一样。”
孔有德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瓷片,这样的瓷片,他收集的很多,但都不如他手上的这一片完整。
“谁知道大明现在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先是火枪,然后是轰天雷,前段时间还拉出来了几门火炮,好家伙,看起来不大,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没减少多少。”
记得上一次守城,他可是差点被火炮发射出来的铁球砸中。
尚可喜从那时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够在火炮响起的瞬间,找到能够活命的机会。
然而都是妄想,只能凭着运气去赌命。
赌赢了活下来,赌输了就是烂命一条,费劲的逃来逃去完全是不知所谓。
“在大明当兵,可以偷奸耍滑,到了大清这一边,好吗,连歇口气都有人盯着,这些人就不知道,一旦打起仗来,死的就是他们其中一人?”
孔有德把手上的瓷片,往地上一戳,低声的和尚可喜说着话。
就连说话都有人监视,要是说的不对,也一样是小命不保。
文字狱在任何地方都是有的。
大清这边尤其严重。
当然大清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一个奴才,在背后议论主子的坏话,被打死了也是应该的。
人家有人家的道理。
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毕竟,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奴才,被人也不好劝说不是。
万一被人家认为实在和他争主子呢。
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想了还一会,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绕远路试试,咱们现在不求战果,只求别再损失人手,就万事大吉,最好是张存孟守兵,不在西平背后乱窜了。”
尚可喜思量了好一会,拿出了一个笨办法,不是很好用可胜在安全。
“按我说,早该这么办了,你偏要追的紧紧的,明显这一支队伍就是为了牵制西平的兵力,好给别的队伍创造机会,而不受干扰。”
孔有德小声的嘟囔着,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紧追不舍,可尚可喜需要这一份军功,他也只能跟着卖命。
周围都是阿敏的手下,他要是表现的和尚可喜意见相左。
被汇报上去,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愁啊,咱们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尚可喜瞬间有些茫然,为了逃命他放弃了死守皮岛,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而自己不但做了逃兵,还莫名其妙的做了俘虏。
现在为了得到主子的赏识,又开始卖命,不在大明当兵的时候还要不珍惜自己。
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走到了这一步。
“别想太多,人生如棋,一步错就步步错,咱们一开始就低估了大明的实力,更低估了新皇的魄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都是聪明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处境而一时的心情失落。
孔有德难得的说了一句明白话,站起身瞧了一眼远处接着道:“前面的张存孟又要挪地方了,咱们是继续跟着,还是多休息一会?”
“多休息一会吧,跟丢了就跟丢了,总比命没了的要好。”
孔有德的话,出他口,却入了尚可喜的心。
可只要一想到当年铁山一战,毛文龙就退守皮岛一蹶不振,当时他们还很年轻。不要脸的做了毛文龙的义子。
可在多的热情,和钻营的本事,都被岁月给磨灭掉了。
现在只一句话,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