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青草凄凄,杨柳依依。
七月份的关中,热的好像在火炉里滚三滚。
炽烈的太阳,仿佛能把一切都烤干。
躺在里边人们,除了苦熬,还是苦熬。
相比之下,江南的天气,就要喜人很多。
越州靠海,关中能热死人的天气,这里仿佛是春天。
除了空气较为潮湿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尤其是在山阴处,更是凉爽得让人不想离开。
柳白和李二在会稽山下,看了百年的树碑,千年的石雕。
马是不能上山的。
将女眷们安置在越州城的客栈之中,两人雇了几个壮汉,坐在滑竿里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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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人杰地灵,年轻俊秀的后生比狗都多,柳白和李二这两个人,虽然在气质上有所不同,但却并不怎么吸人眼球。
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会稽山有太多的故事,就像《兰亭集序》说的,文人雅客多聚于此。
山上数不清的凉亭里,每一个都坐满了人。
总能看见衣着风流的士子,引经据典,评判诗词歌赋。
柳白找了个还算清净的凉亭,休息了一下。
他和李二倒是不累,抬着滑竿的汉子们,却累的不轻。
柳白不胖,抬着他并不怎么费力。
李二有一个标准的关中大汉体型,加上个大肚子,赶得上多半头猪。
地面湿滑,若是把汉子们累坏了,保不齐会出什么危险。
同坐在凉亭之中的,还有三四个年轻后生。
不用问也知道,是结伴来踏青的。
许褚和刘瑾早上就去听槐堂,找王弘直安排李二的行程了。
因此,此番上山的只有李二和柳白两人。
天高地远,没人知道李二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什么危险。
就算有危险,柳白也不当回事。
李二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且当个免费保镖使几天,不算过分。
没人伺候,柳白也就懒得带茶具之类的东西。
李二渴得不行,厚着脸皮,想要跟那几个年轻后生,蹭杯凉茶喝喝。
后生们倒也好客。
一个白白静静,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子,将随身携带的竹筒,交给李二。
“这位先生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听口音,似是关中人士?”
李二打开竹筒,闻到里边有一股梅子香,顿时食指大动。
“某家的确关中人士,此番不远千里,便是来朝圣王右军的!”
仅此一句话,顿时让年轻后生们,把李二引为知己。
王羲之,是越州的骄傲。
一首《兰亭集序》,道尽千古风流。
这么一说,仿佛在夸赞他们的长辈一般。
“那么这位兄台...”
一个头戴纶巾,胳膊下夹着一顶纸伞的后生,冲柳白拱了拱手。
柳白也笑吟吟的一拱手,道:“在下姓柳,同为关中人士!”
聊聊天,柳白把这几个后生的底细,摸了个通透。
这几人,都是听槐堂的学生,趁着课余时间,来山间踏青。
似乎,在山顶的大禹陵旁,还有一个由听槐堂学生们,自发组织起来的诗会。
“听槐诗会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诗词韵律繁杂,像古时的赋、今时的诗、还有近几年的长短句,都可在其中一较高下,以诗词论英雄,胜者可得长宗先生的亲笔题词!”
几个后生的言语之中,透着对王弘直无限的崇敬之情。
李二听完,顿时来了兴致。
他是历朝历代皇帝之中,难得的文武双全之人。
既然隐藏了身份,跑出来潇洒,自然要参与参与风流之事。
尤其是听说,听槐诗会上,连艳满江南的玉琉画舫,都派了今年的花魁前来,更是眼睛一亮!
玉琉画舫,算是江南的特色。
本是在金陵的淮河之畔。
与长安城的春风阁并驾齐驱。
而花魁,则是纯粹由玉琉画舫掀起来的风尚。
每年选出的两位花魁,无不是国色天香。
相比之下,春风阁就少了几分花样。
柳白也很好奇。
他对什么花魁之类的,兴趣不大。
不过,却很想知道,传说之中的花魁,到底是不是传闻之中,真的学富五车。
那夹着纸伞的后生,满脸憧憬的说道:“我曾在秦淮河畔,远远见过慕白姑娘一次,她的舞姿,真可谓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听这话,李二满脸古怪的看了柳白一眼。
慕白?
这名字,有点意思...
柳白则是一脸的纠结。
的确,不想歪了都难...
几人又聊了几句,下定居心,结伴上山!
大禹陵有年头了。
最远可以追溯到前秦时期。
李二和柳白在山下看到的千年石碑,正是大名鼎鼎的‘李斯碑’!
在秦始皇称帝后的一年,曾东游巡狩,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
那座碑,便是秦始皇命李斯亲自撰写,用来祭奠大禹的颂文。
在大禹陵旁,不知是谁盖起了一座茅屋。
说是茅屋或许有点不恰当,因为没有墙壁,没有窗户。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用茅草打起来的凉棚罢了。
里边的人着实不少。
清一色的年轻男子。
年龄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一点的,一副孩子脸。
李二这个实际三十多,看起来像四十多的人,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时有人过来,冲他行礼。
八成是把他当做听槐堂里的教书先生了。
拿着纸伞的后生,名叫朱宣,字皓文,乃是江南华族,吴郡朱氏的后人。
听他说,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听槐堂的高材生。
其中有几位,已经步入官场,最有出息的已经成了六品大员!
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见识见识传说之中的慕白姑娘,二是为了在听槐堂的学弟之中,选出几个人,当自己的随行。
对于听槐堂的学生而言,这可是步入官场的一条捷径!
贞观元年曾举行过一次科举考试,为了等灞桥书院的第一批学生毕业,第二次科举还迟迟没有开始。
举荐入官,依旧大行其道。
尤其是像朱宣怎样,有点家室,却并不怎么受家族重视的人来说,是志在必得的!
一个三十余岁,颌下留着短髯的男人走进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朱宣低声对柳白和李二,道:“这位也是咱们听槐堂的学长,如今官至越州长史,同时还是咱们本地的学正,陆敦信,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