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与站在门外的洛长川四目相对后,蔺轻舟先是吓了一跳。
因为昨日牧重山擅闯琉璃宫引风波时,眼前这人也在。
不过蔺轻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那日他戴了面具,洛长川又距离他很远,应当认不出是他。
果然如蔺轻舟所料,洛长川没有苛责诘问,他平静地看着蔺轻舟,彬彬有礼地行礼告知姓名,而后道:“宗主让我带你熟悉了解惊鸿宗。”
“好的,有劳了。”蔺轻舟暗自松了口气,与他互换姓名。
洛长川将手里的包裹递给蔺轻舟,和善道:“惊鸿宗弟子需统一着装,这是衣裳,请你换好出来。”
“好,烦请你等我一下。”蔺轻舟接过包裹,掩上门。
包裹里是两套云山蓝浪花白暗纹锦衣,蔺轻舟拿起其中一套锦衣穿好,觉得还算合身。
他嘴里叼着靛蓝发带撩起青丝准备束发时,白羽灵雀苏醒。
灵雀的目光落在蔺轻舟被锦衣衬托勾勒出的窄腰上,牧重山含笑的声音传来:“此衣裳挺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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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啊。”蔺轻舟拿下口中的发带,怕屋外的人听见不由地压低声。
“为何这样说话?”
“惊鸿宗的大师兄在屋外候着呢,我要是大清早就自言自语,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白羽灵雀赞同地颔首,展翅飞起落在蔺轻舟肩膀,将他鬓边未顾及的一缕散发叼起,塞进发带扎起的头发里。
蔺轻舟收拾妥当,不敢怠慢,打开房门走出屋:“久等了。”
门外,单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如松柏的洛长川看向他,见蔺轻舟原本散乱的青丝已用发带利落地绑起,衣襟腕处皆无褶皱,顿时觉得舒心不少,他道:“你把放在客房的东西都带上。”
“已经带着了。”蔺轻舟说着,摸摸腰间的乾坤袋。
“好,你随我来。”洛长川说着,大步朝前走去。
蔺轻舟连忙跟上,两人离开琉璃宫,沿着宽阔铺满石阶的山道从山峰一路往下,走了约莫半刻钟。
路上,洛长川对蔺轻舟说:“琉璃宫是宗主的行宫,不可御气或御剑至殿前,需先至牌坊处,再步行往上。”
蔺轻舟用心牢记。
两人穿过一片苍翠欲滴、高耸入云的杉木林,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后接小巧院落水榭亭台,此阁楼高三层,第二层和第三层各有五间厢房。
洛长川领着蔺轻舟行至第三层走廊尽头,指着一间厢房的房门,对蔺轻舟说:“以后你住这。”
“好,谢谢。”蔺轻舟道谢,他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喜悦的招呼声:“师兄!”
蔺轻舟和洛长川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见一名惊鸿宗弟子大步朝他们走来。
那人走近,蔺轻舟在瞧见他的脸后,心脏忽然猛地一跃,几乎至喉咙。
这人正是那日被牧重山扼住喉咙的惊鸿宗弟子。
虽说那天蔺轻舟戴着面具,但此人曾与他近距离接触过,蔺轻舟不知他会不会将自己认出,惶惶低头,垂手在身侧的双手不安地攥拳。
好在那人没有认出他,疑惑地问洛长川:“师兄,这是谁啊?”
“刚入门的师弟。”洛长川答道。
“师弟?”那人惊诧不已,“本宗?”
“对,宗主亲自收进来的。”洛长川点点头。
“这样啊,我叫贺沛,就住你隔壁厢房,平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贺沛直率地拍拍蔺轻舟的肩膀。
蔺轻舟连忙告知自己的姓名:道:“谢谢师兄。”
贺沛呲着一口白牙笑着:“客气!”
三人正说着话,又有一人从走廊另一端匆匆走来:“大师兄,你在这呢!”
来人是位秀气可爱梳着双螺髻的姑娘。
“怎么了?何事寻我?”洛长川望向那名姑娘。
姑娘道:“宗主唤你去琉璃宫,有要事寻你。”
“可……”洛长川看了蔺轻舟一眼。
“没事。”姑娘说,“宗主有嘱咐我,就把师弟交给我吧。”
“好的。”洛长川点点头,对几人说了句告别的话,足尖轻点,身姿翩翩地御气离开。
姑娘目光一直追随着洛长川身影,眼眸闪闪发亮。
贺沛大笑道:“别看了,倪婉婉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就这么喜欢大师兄啊。”
“哼。”倪婉婉也不觉羞,回嘴道,“谁不知喜欢大师兄啊?你不是也喜欢?”
贺沛忙道:“我对大师兄的喜欢可和你的不是一种喜欢啊。”
倪婉婉不愿再理他,扭头和气地对蔺轻舟笑:“师弟,我带你逛逛惊鸿宗。”
贺沛热络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你们一块去,走走走。”
-
此时,惊鸿宗的寻道台。
寻道台建在山峰悬崖边,由白玉石砌成占地数百平方,边缘是半人高雕刻游龙样式的石栏杆,凭栏远眺,可见无垠沧海,水天相接。
此处是平日惊鸿宗本宗弟子打坐问道汲取天地灵气的地方。
而这个时辰不见惊鸿宗弟子,仅有一位老者和一位看着约莫五十岁的女子,正站在栏杆旁谈话。
老者是惊鸿宗副宗主,北溟道人。
女子是上善娘娘的近身侍从,也是惊鸿宗鼎鼎有名的人物,宓姑姑。
北溟道人捋着花白的胡子问:“听闻上善娘娘亲自招了位小友入本宗?”
“是呢。”宓姑姑点头。
“奇也怪也。”北溟道人惊讶,“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这位小友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宓姑姑说:“明日问道时,您就能见着了。”
忽而,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吵闹说话声。
正是蔺轻舟一行人。
因北溟道人有在周身附近设结界的习惯,所以几人并未察觉他们的存在。
只有蔺轻舟肩膀上的白羽灵雀朝两人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它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好似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
倪婉婉走在最前头,指着寻道台告诉蔺轻舟此地的用途。
贺沛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插句话。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了。
北溟道人摸摸花白胡子,目光从蔺轻舟身上收回,问宓姑姑:“就是那个孩子吗?”
“应当是。”宓姑姑点点道,“我也从未见过他,上善娘娘此事决定得非常突然。”
“上善娘娘自有她的道理。”北溟道人乐呵呵地轻笑,“说起来,宓姑姑你可知上善娘娘何时收亲传弟子啊?先前决定,以本宗弟子在涛白雪山之约期间斩杀恶兽最多者做她的亲传弟子,这事怎么不了了之了。”
宓姑姑道:“长川不是受伤了么?在等他伤好。”
北溟道人乐呵呵一笑:“干脆让上善娘娘直接宣布收长川为亲传弟子吧,惊鸿宗上下,定无人有异议。”
宓姑姑:“其实上善娘娘原先是这么决定的,但长川那孩子说要公平公正。”
北溟道人点点头:“是他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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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宗说大不大,但仔细逛下来,也耗费了一天。
蔺轻舟与贺沛告别倪婉婉回到阁楼时,已是月明星稀时。
回来的路上牧重山灵体离身,蔺轻舟不得不将睡着的白羽灵雀抱在怀里,引得贺沛一阵好奇。
蔺轻舟与贺沛在厢房门前道别:“师兄,今日谢谢你。”
“客气啥!”贺沛一挥手,“累了一天,快去歇息吧。”
蔺轻舟点点头,转身走进厢房。
厢房陈设简单大方,床榻虽朴实但看着很舒适,蔺轻舟把白羽灵雀放进榻上的柔软被褥里,忽觉得腰间乾坤袋微微震动。
他将乾坤袋里的飞鸿镜拿出,举起一照,瞧见飞鸿镜那端的白念逢。
白念逢朝他挥挥手,显然是因耐不住寂寞,想与他闲谈两句。
“白姑娘。”蔺轻舟虽有些疲惫,但没有面露不快,高高兴兴地和白念逢聊起今日在惊鸿宗的所见所闻。
而隔壁厢房,耳朵灵敏度异于常人的贺沛听见只言片语,他吹了声口哨,笑道:“哎呦,白姑娘?谁呀?难不成是心上人?”
他暂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倒头躺床榻上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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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蔺轻舟起了个大早。
昨天倪婉婉告诉他,惊鸿宗本宗弟子每日辰时都得去寻道台打坐静思,让蔺轻舟记得明早来,于是乎,蔺轻舟宛如第一日上班想给所有人留个好印象的社畜,千叮万嘱自己不能迟到。
牧重山的灵体还未归,蔺轻舟抱着灵雀离开厢房,一出门碰见贺沛。
贺沛热诚笑道:“蔺师弟,真巧啊,去寻道台是不是?走啊!一块去。”
蔺轻舟对惊鸿宗还不熟悉,贺沛愿意引路,他暗自庆幸:“好,谢谢师兄。”
“你怎么总带着这只鸟啊?”两人并肩走着,贺沛指了指蔺轻舟怀里的白羽灵雀。
“缘由说来话长。”蔺轻舟讪笑。
正巧白羽灵雀醒来,飞起在蔺轻舟肩膀站定,亲昵地蹭着蔺轻舟的侧脸。
“北溟师尊可能会不允你以后带着它去寻道台。”贺沛说,让蔺轻舟有个心理准备。
“这……”蔺轻舟面露为难。
“对了。”贺沛又道,“听闻今日上善娘娘会来寻道台,宣布亲传弟子的选拔方式。”
“亲传弟子?”蔺轻舟隐隐记起上善娘娘和他提过这事。
“对,不过啊,虽说有选拔,但大家都知道上善娘娘的亲传弟子必定是大师兄。”贺沛提起洛长川,仰慕之情难藏,“大师兄太让人敬佩了,天赋异禀还刻苦,不骄不躁,这个位子只有他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