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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絮君。”蔺轻舟默念着这个名字,听容思凡继续说:“春华宗出事以后,炽焰尊发了疯似地寻找两人,最后在春华宗后山的深深山涧里找到了气若游丝、浑身是伤的兰絮君。”
“炽焰尊为救兰絮君倾尽全力,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想要移丹以命换命,幸好最后兰絮君撑了过来。”
“兰絮君醒后,因精神大受打击,近一个月未开口说话,后来,炽焰尊为知晓真相,无可奈何之际,对兰絮君使用了梦回术。”
“梦回术?”蔺轻舟不解。
容思凡道:“一种极复杂的法术,世间会用者寥寥无几,施咒者能进入被施咒者的记忆,用被施咒者的眼睛去看其过去经历过什么,咒术期间,施咒者会以为自己就是被施咒者。”
蔺轻舟试着理解:“所以梦回术能让炽焰尊看见兰絮君经历了什么,是吗?”
容思凡补充道:“不止是看到,是完完全全感同身受,以为自己就是兰絮君。”
“春华宗到底发生了什么?”蔺轻舟问。
容思凡垂眸幽幽叹了口气,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道:“陨渊魔君修炼走火入魔,杀了春华宗所有人,还因私心欲念把兰絮君给……”
她突兀地止住话,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蔺轻舟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
蔺轻舟觉得她的话戛然而止有些奇怪,但没有多问,血淋淋的陈年旧事让蔺轻舟如坠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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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容思凡继续道,“自那件事以后,陨渊魔尊身败名裂,人人诛之,炽焰尊更是发誓要报全门派的血海深仇,非杀了他不可。”
说罢,容思凡看向蔺轻舟,见其抿唇蹙眉思索着,就知他不信陨渊魔尊会做这种事,坊主叹息道:“阿舟,我知你与陨渊魔尊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你要明白,人在走火入魔时,行为是不受控制的,私欲和邪念都会被无限放大。”
蔺轻舟堪堪回过神来,与容思凡对视:“坊主,我想问个问题。”
“你问。”
蔺轻舟困惑地问:“你方才说,走火入魔者的私欲和邪念会放大,那如果一个人平日里尊师重道,他在走火入魔时,还会想着杀掉师父和同门吗?”
“这……”容思凡被问得一怔,她思索片刻答道,“不同的人,走火入魔的状态确实不同,若无邪念,走火入魔时应当只会神志不清自损经脉,不会行恶事。”
蔺轻舟还有满腹疑惑想问,可容思凡察觉到什么,蓦地抬手,打断他的话,朝空中看去。
她目光所望的方向,有三人御剑而来,稳稳当当落地。
三人穿着惊鸿宗云山蓝锦衣,为首那人蔺轻舟觉得眼熟,仔细想想,是破沧海古林结界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惊鸿宗的大师兄。
容思凡与蔺轻舟从石头上站起,双方各自恭敬行了礼。
洛长川身为惊鸿宗大师兄,样貌英俊非凡,一身正气,背挺如苍竹,他抱拳对容思凡道:“见过坊主。”
“不必如此客气。”容思凡关切地寒暄,“听闻昨日开启沧海古林结界时,你为救师弟师妹身负重伤落海,如今可好些了?”
“谢坊主关心,已无大碍。”洛长川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说,“此次前来惊扰,是奉上善娘娘之令,将这位小兄弟带走。”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蔺轻舟身上。
容思凡轻轻蹙起眉,问:“上善娘娘有告诉你为何要带走他吗?”
洛长川说:“没有,但此命令与湘御宗无关,我们不会伤害他的,还请坊主放心。”
容思凡仍有些犹豫。
洛长川没有态度蛮横地强行要带走蔺轻舟,静静地等着。
“既然是上善娘娘的命令……”容思凡松了口,看向蔺轻舟,询问他的意见。
在听见此命令与湘御宗无关后,蔺轻舟就已稍稍放松下来,再者他想到之前上善娘娘所言的‘故乡’二字,大胆猜测上善娘娘可能同为穿越者,于是对容思凡道:“坊主,我和他们走吧。”
“那好。”容思凡点点头,她看向洛长川,恳请,“还请洛道友照顾好我坊的小师弟,择日我会去寻他回坊的。”
“坊主安心。”洛长川抱拳,随后上前半步,问蔺轻舟:“道友,可愿与我同乘一剑?”
“好。”蔺轻舟点点头。
洛长川将蔺轻舟带走,四人御剑而起,离开沧海古林秘境,往幽都之山仙岛最高峰飞去。
四人于琉璃宫大殿前落地,洛长川领着蔺轻舟走进殿内,一路至五楼的一间静室,带着他走了进去。
蔺轻舟本以为上善娘娘会在静室里等他,可静室里空无一人。
洛长川嘱咐了一句‘你在此静候’转身就要走。
“等等。”蔺轻舟忙喊住他。
洛长川侧过身,看着蔺轻舟。
“请问,是要我在这里等上善娘娘吗?”蔺轻舟问。
洛长川点点头。
蔺轻舟又问:“上善娘娘如今在何处?”
洛长川答道:“宗主与炽焰尊同去湘御宗捉拿陨渊魔君了。”
蔺轻舟心中一凛,脸色惨白,目光颤栗,担忧和惧怕瞬间填满胸膛:“什么?湘御宗?”
“没错。”洛长川耐心道,“可还有其他问题?”
“没……没了……”蔺轻舟尽量控制着情绪,“多谢。”
洛长川朝他点点头,转身走出静室。
洛长川一走,厢房安静得落针可闻,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思绪极容易变得纷杂,多思多虑。
蔺轻舟不安地原地踱步,手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睁眼闭眼之间,总想起那日昏昏无光的林间,牧重山胸膛被铁鞭贯穿的场景。
“不会的,不会的。”蔺轻舟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试图用话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定有把握才去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别瞎担心。”
可嘴上这么说,蔺轻舟却想起之前两人在山林的洞穴里休息时,牧重山平静对他说:“我一心求死,或许湘御宗的灭魂谷能杀死我。”
“啊!!”蔺轻舟烦躁地揉着侧额的发,“为什么要去湘御宗啊!”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一个人胡思乱想会发疯,于是走到门边,想寻个人问问如今是什么情况。
然而让蔺轻舟没想到的是,静室房门紧闭,根本打不开。
不但打不开,敲门也无人回应。
他被困在这了。
-
而此时,湘御宗所在的赤乌山。
半个时辰前,此地还一片祥和,全宗无人发现有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半个时辰后,赤乌山山峰的东羲大殿外围着数百名湘御宗和惊鸿宗弟子,阴云密闭,所有人持剑凝神看着东羲大殿,不敢有丝毫懈怠。
殿外气氛如此剑拔弩张,殿内却寂静无声。
牧重山站在内殿,目不转睛地看着内殿墙壁上悬挂着的羲和浴日图。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牧重山没有回头,平静道:“我记得这副图,是你离开春华宗前往湘御宗前夕,师尊赠予你的。”
“住口!!”呵斥声带着滔天怒意,聂焱手持带火的铁鞭凌空抽向牧重山,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何来的脸面唤师尊的!”
牧重山侧身闪过铁鞭,眸光看似淡淡,深处却藏着极深的哀伤,他自言自语道:“罢了,提什么往事呢。”
“魔头,还不乖乖束手就擒!”聂焱再次挥舞缠着烈焰的铁鞭,击向牧重山。
这次牧重山没有躲闪,他看着铁鞭击来,悠然地勾起唇,戏谑地说:“师兄,虽说你恨我入骨,但我来此地好歹算是客,湘御宗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
话音落,铁鞭狠狠地抽在牧重山身上,只见银光一闪,牧重山消失不见,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纸片人被铁鞭抽成两半。
聂焱狠厉的眼眸闪过惊讶。
他竟没有察觉刚才那名牧重山只是纸片替身!
牧重山的幻术真是巅峰造极。
就在白色纸片人被铁鞭抽碎的瞬间,聂焱感到身后有极浅的呼吸声,他意识到什么,蓦地转头,但为时已晚。
牧重山不知何时出现在聂焱身后,扼住聂焱的喉咙,大力将他按在地上。
内殿被砸出巨坑,烟尘弥漫,地砖破裂成蛛网模样。
聂焱咬牙浑身泛起火红光芒,想召出铁鞭和火焰攻击,但牧重山未给他机会,以灵力压制灵力,让聂焱动弹不得。
牧重山伸手从聂焱怀里拿出那个淡金罗盘,他平静道:“我就不劳师兄记挂了,也请师兄转告璞玉尊,还请他不要再制这种罗盘了,他太惦记我的话,我会亲自去拜访他的。”
“你!竟敢威胁璞玉尊?”聂焱瞠目欲裂,嚼穿龈血。
牧重山嗤笑一声,不屑地说:“没错,我敢。”
可是话才说完,下一秒,牧重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低头看去,见自己的腹部被一根散发着寒气的冰锥刺穿,鲜血顺着冰柱滴滴落下。
上善娘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她身子泛着幽幽蓝光,身后是数百根冰锥组成的缭乱法阵,她对牧重山说:“陨渊,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