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四皇子有喜欢的人,皇上疑惑,“老四有喜欢的人?哪家千金?”
香怡冰挑眉,四皇子竟然没跟皇上提起?几个意思?“皇上,四皇子喜欢的人,是邺城首富的千金。”
“邺城首富?商人之女?”皇上沉下了面色,“老四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怎么可以娶商人之女为妃?”
香怡冰这才想起,士农工商,貌似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难怪四皇子什么也没说。
“皇上,商人之女怎么了?国家若是没有商人,那会变成什么样?没有商人,要钱来做什么?没有商人,我们上哪里去买吃的,穿的,玩的?”
“大到国家,小到家庭,都与商人密切相关。衡量一个国家富饶的标准,就是商业。百姓有余钱,自然能够推动商业发展。而百姓贫穷,商业自然会衰退。”
“举个例子,开酒楼的人,要雇佣厨师,店小二,还要买粮食。生意越好,雇佣的人就越多,买的粮食就越多。”
“这样,厨师,店小二,还有农民就能够挣到钱,就能够买布做新衣服。如此,开布庄的人就能够挣到钱。他们挣到钱,有利可图,就会将布庄做大,一家布庄变成两家,三家。”
“这样一来,布庄的老板就会雇佣更多的工人。工人挣到了钱,可以去给孩子买玩偶。卖玩偶的人就能够挣到钱,生产更多的玩偶。想要生产更多的玩偶,是不是又得雇佣更多的工人?”
“那些工人挣到钱以后,生活条件好了,就能买肉吃,卖肉的人就能挣到钱……”
“大家都能挣到钱,那就能到酒楼吃饭,酒楼的生意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这样一环扣一环,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就越来越富饶。”
“反之,如果没有商人会怎样?种地的农民种了粮食,只能自己吃,吃不完的就存起来,时间久了就坏掉。那些种棉花的人,只能自己织布,做衣服,用不完的棉花也存起来。”
“那不会种地,不会织布的人呢?他们吃什么?穿什么?没有吃的,那就只能抢,没有穿的,那也只能抢。”
“农民辛苦种的粮食让人抢了,他们还会接着种地吗?为了生存,会!吃多少,种多少,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饿死,冻死。”
“没有人想着开酒楼,没有人想着开布庄,没有人想着卖粮食,卖肉,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弱肉强食,统治者可以依靠武力,掠夺百姓的劳动成果,然后呢?百姓被压迫,先是屈服,慢慢的开始反抗,到最后,推翻统治者,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皇上震撼,第一次意识到商业的重要性。
“皇上,商业越是发达,证明百姓越是有钱,日子越是好过。同样的,商业发达了,国库也能充盈,因为能征得更多的税收。”
“国库收入丰厚,自然能够拿出更多的钱,让士兵拥有最好的武器,最强健的体魄,让我们的国家变成铜墙铁壁,无人敢入侵。”
“还有孩子,他们是国家的未来。可是在您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穷苦百姓的孩子不能进学堂?他们世世代代都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因为没有文化,只能依靠苦力。”
“若是国家有钱,有能力,自然能够出钱办学堂,让百姓的孩子免费上学。百姓感激您,他们的孩子摆脱穷苦的生活,将来也能够回报国家。”
“如此一来,国家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
“当然,这只是一个理想的社会,理想的国度。因为各朝各代,永远有数不尽的贪官污吏,他们尽情的剥削着老百姓,剥夺老百姓的劳动成果。”
“他们吃着最好的,穿着最好的,用着最好的,却瞧不起老百姓。在他们眼中,百姓是低贱的,是贱民。可是没有这些贱民,又哪有他们的好日子?”
“商人受到歧视,百姓受到压迫。贵族永远是贵族,贱民永远是贱民。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这就是现实,从古至今,亘古不变。”
“我不明白,商人让国家的人民过上好日子,凭什么受到歧视?就因为他们满身铜臭味?人家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不偷不抢的,为何遭受嫌弃?”
“百姓辛辛苦苦一辈子,为这个国家做出巨大的贡献,他们是光荣的,为何在贵族眼中却只能是贱民?就因为身份地位低下?”
“贵族的身份是谁给予的?一个国家存在最多的群体,就是老百姓。若是所有的百姓都不认可贵族的身份,这个世界又哪来的贵族?”
“皇上,无论是商人,还是穷苦百姓,他们都是您的子民。社会形态注定他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可他们的生命并不低贱。”
“您没有去过邺城,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相信,那里的百姓日子会很好过。因为商业发达,就业机会多,能够挣到更多的钱。官员的日子也好过,因为能够捞到更多的油水。”
“文人们自诩清高,可若他们真的身无分文,在这个世界上将寸步难行。”
香怡冰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抿了抿唇,皇上看了香怡冰一眼,若有所思。
“渴了吧?”岭南王递上茶水,面露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贪财的小女人,胸中自有沟壑,完全不输男人。
香怡冰接过茶,咕噜两下饮尽,“妈呀,忽然觉得我好高尚,为国家操碎了心。”
岭南王失笑,“百姓听到你这番话,会感激你的。”
“切,我才不要他们感激。”香怡冰撇嘴,“我也就随口说说,社会形态能决定很多东西,阶级地位再过几百年也会一直存在。”
“我说的只是大道理,而说大道理的人,只是空口说白话而已,不干实事。真正干实事的人,是咱们皇帝大大。只是皇帝大大年事已高,未来,还得靠咱们的新皇。”
皇上正想得入神,忽而怒瞪着香怡冰,“朕还活着呢!”当着他的面讨论新皇,未免也太大不敬了。
香怡冰嬉笑,“皇上,臣女是有口无心的,您老千万别介意。”
皇上斜睨着香怡冰,冷哼,“朕若是介意,这些年,你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
“就知道您老宽宏大量!”香怡冰说着,转头看向岭南王,眨了眨眼,“睿泽,你说是不是?”
“嗯,皇兄大度!”岭南王煞有介事的点头。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皇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干瞪眼。
“皇上,臣女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一件事,首富的女儿还是很不错的。您不能因为人家是商人之女,就棒打鸳鸯。”
岭南王也跟着开口,“父皇,年家的女儿我见过,叫年小龙,是个挺活泼的小姑娘。”
“对呀!对呀!人家才十八岁,年轻着呢!四皇子都二十五了,赚大发了。”
“香怡冰,朕怎么觉着,老四的婚事,你很积极呀?”
“那当然啦!”香怡冰白眼,“四皇子可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得上心!”
皇上挑眉,“既然如此,老大和老二毓王的王妃,你也尽早选出来吧!”
“凭什么?我跟他们又不熟!”
“就凭你是他们的皇婶!还有,这是朕的命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回头会写下圣旨,就由你和岭南王妃负责替王爷选妃,替公主选婿。”
“我还没答应……”
“……”皇上开始处理公务,不再搭理香怡冰。
香怡冰郁闷,恨恨的瞪着皇帝,皇帝了不起啊?滥用职权!(某人似乎忘了,是她来求皇帝滥用职权的,只不过,事情远远超出了预估。)
“对了,香怡冰,朕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帝都中发生了一个案子,平南侯的儿子被人废了一只胳膊。今早平南侯亲自到刑部报案,要求刑部抓到凶手并严惩,据说行凶者是一位女子。”
“他还好意思报案?”香怡冰瞪大眼,“脸皮也真够厚的!”
“果然是你!”这帝都中敢光明正大的逛青楼,还无惧平南侯府的女子,除了香怡冰,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你去青楼?”岭南王黑着脸。
“就是觉得无聊,去逛逛。”香怡冰毫不心虚,“别说,这百媚楼的花魁真漂亮!”
“而且咱们帝都的显贵都好有钱,跟一个青楼女子良宵一度,竟然给出上万两银子。咱们平南小侯爷最有钱,开出了两万五千两的天价,抱得美人归。”
“想当初三位王爷被通缉的时候,皇上给的赏银也才一人五千两,平南小侯爷可比皇上大方多了。”香怡冰的话里满满都是讥讽。
皇上蹙眉,面色阴沉,“香怡冰,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昨天晚上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前有襄隐城印家,后有平南侯府,这些皇亲国戚可真威风。花钱如流水不说,架子也大,走哪儿都标榜着自己是皇亲,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仅如此,来京城做客,却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天子脚下,竟然强抢民女。”
“如此恶霸,臣女废了他一只胳膊过分吗?竟然还胆敢告到刑部,这世上不要脸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皇上,这些人都是国家的毒瘤,是时候清理了。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您看不见的地方,更过分的事比比皆是。”
“臣女建议,派钦差各地巡视,严惩贪官污吏,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还百姓一些公道。同时给没有犯案的官员警告,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皇上沉默,香怡冰说的这些他并不是毫无所知。只是各地官员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惩办,影响重大。可若是放任不管,于国不利。目光看向岭南王,“睿泽,这件事你怎么看?”
“皇兄,冰冰说的没错,毒瘤太多,朝廷必须有所作为。只是各地官员,真正干净的并没有几个,忽然一下子惩治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得有一个执行标准,掌握一个度。”
“而且这件事,臣觉得由四皇子来做比较合适,有利于四弟建立威信。”
皇上点头,“这件事,朕会与老四商议!”
“皇兄,平南侯府既然自己撞上来了,不如严查!也算杀鸡儆猴,让那些怀着侥幸心理的人,安分一段时间。”
“朕也有此意,只是淑妃那里……”皇上叹息,若是办了平南侯府,淑妃怕也撑不过去了。
“皇兄,不让淑妃娘娘知道即可,就说平南侯一家已经离京。”他即将大婚,不希望淑妃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朕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们回去吧!”
“皇弟告退!”
“臣女告退!”
岭南王拉着香怡冰出了御书房,一路黑着脸。
香怡冰眸子闪了闪,小心翼翼道,“我去青楼只是因为……嗯,好奇,对,好奇!”
“好奇?”岭南王扭头怒瞪着香怡冰,磨牙,“看来是本王没有满足你,以至于你精力充沛,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风月场所去闲逛!”
“那个……嘿嘿……”香怡冰傻笑,意图蒙混过关,“我们还得去百家酒楼,走快一些。”
“冰冰,本王最新研习了几个新姿势,咱们晚上可以试试。”
“这天真热哈,真热……”香怡冰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要下雨呀?也该下雨了,都晴了好几天了。”
“……”
出了宫,两人去了百家酒楼。
几位长老迎了出来,拱手,“见过族长!夫人!”
“进去说!”岭南王牵着香怡冰,越过众人,进了酒楼。
到了大堂,岭南王与香怡冰坐下,环视一周,族人差不多都在,密密麻麻的,坐了好几百人。
因着是香怡冰的地方,这里并没有外人。
众人正准备行礼,被岭南王伸手阻止,“在外边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本王今日过来,有几句话要说。既然冰冰成了叶家的族长,那就有守护族人的义务,本王大婚以后,会携夫人回到叶家。”
众人大喜,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族长和族长男人不肯回去。毕竟,族长男人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