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来。”靠在椅子上的香怡冰忽然出声,差点让躲在树上的龙一掉下来。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龙一恭敬的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看得出来王妃心情似乎不爽,他可不要成为出气筒。
“岭南王在府上吗?还有,以后不要叫我王妃。”香怡冰撇了龙一一眼,话说他有那么恐怖吗!
“回王,香小姐的话,主子并不在府上。”龙一刚想说出王妃二字,被香怡冰一瞪,立马改口,至于主子的交代,那能有小命重要吗!
“他去什么地方了?能联系上吗?”香怡冰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可以的,王爷在军营,不过王爷走之前吩咐了,香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的。”龙一恭敬的回道。
”既然这样,如果我要搬到岭南王府呢!”香怡冰语不惊人。
“什么?您要搬到岭南王府?”龙一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样说来他家主子可不是有机会了。
“怎么?不可以吗?”香怡冰挑眉看着龙一。
“可以,属下这就通报王爷。”龙一转身就走,步伐很大,笑话,万一一会儿王妃改变主意,那他会被主子虐死的。
很快,香怡冰就搬到了岭南王府,至于岭南王,据说军中有要事要忙,暂时回不来,不过每天都不忘寄信来问候,回来的信鸽,不外乎就是一些问候,对于此,香怡冰也懒得回信。
终于八天后,岭南王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府中,原因很简单,他寄出去的信竟然没收到回信。
朗月清风,碎星漫天,岭南王府中,一人八鸟站在偌大的院落中,大眼瞪小眼。
自从岭南王将鸽子一只一只的飞过来后,这八只鸽子就齐齐住下不走了,就连那只带着香怡冰回信的鸽子,也在完成任务后自动的飞了回来,毫无疑问是决定在这里安家了。
岭南王剑一般好看的眉毛紧紧的拧着,纠结成一团,鸽子没迷路……
一阵衣袍翻飞的声音响起,他迅速恢复了冷沉的面色,轻咳一声,问道:“何事?”
龙二悄无声息落于他身前,行礼汇报:“爷,今日的第一拨刺客属下找到了线索,刺客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但他们所穿的是厚底马靴,部分刺客脚下沾有流田国特产的红泥。”
厚底鞋是流田人的习惯,主要是为了御寒,而厚底马靴只有以马代步的人才会惯穿,流田战马天下闻名,赤疆又隶属秦燕交界,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岭南王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勾起,噙着一抹阴戾的冷笑,点头道:“连续两拨不是同一批人,继续查,还有销声匿迹了二十年的徐东东,本王要知道他的下落。”
待龙二领命离开,他转身向香怡冰的卧房走去,眼中的阴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满足笑意。
香怡冰喝过青衣人开的药,身上的伤算是彻底好了。
此时,香怡冰倚在床上,看着旁边那张巨大的临时床榻,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下午岭南王离开之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又大摇大摆的去而复返,顺带着吩咐管家将这张床榻安置在她的旁边,振振有词道:“本王要照顾你!”
那架势,绝对的理直气壮义正辞严一锤定音毋庸置疑!
管家一边汗流浃背的指挥小厮将床榻搬进来,一边捂着嘴偷偷乐,直乐的她连连翻了两个白眼。
一阵脚步声传来,步力厚重呼吸绵长,带着清爽的沐浴香气,岭南王一袭合身的黑色棉袍,张扬的墨发微微带着湿气散在身后,烛火的映衬下褪去了平日里的铁血气息,反倒含了几分融融暖意。
香怡冰眉梢一挑,带着丝戏谑的意味看着他,那意思岭南王不请自来,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岭南王鹰目一瞪,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看回去:整个岭南王府那都是本王的!
他轻咳一声,大步流星走到香怡冰的床前,径自脱下外袍仿似无意的仰躺下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几不可查的扬起一个轻弧,然后摆出一副沾了枕头即睡的模样,渐渐缓下呼吸……
香怡冰勾起唇角,凤眸中寒光一闪,一脚携着雷霆之势猛然踹过去!
躺在床上装睡的岭南王身体一绷,出于本能下意识的就要抵挡还击,又在一瞬间想到她的伤势,那已经曲起的膝盖倏地一顿,硬生生的挨了这气势汹汹的一脚!
“砰”一声,岭南王整个人被踹下床榻,落地的瞬间还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床脚,呲牙咧嘴的握紧了拳头。
他黑着一张脸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香怡冰,咬牙道:“本王替你试试这床榻软不软。”
香怡冰撇撇嘴,悠然一挑凤眸:“不劳大驾。”
两人眸光交织互不相让,在空中一阵噼里啪啦的激斗,半响,岭南王咧嘴一笑八颗牙齿齐齐露了出来,拍拍身上的中衣,大步一抬就倒在一边的榻上,道:“看你有伤在身,本王让着你。”
翻过身来的一刻暗暗唾弃,活该,让你看上头母老虎!
香怡冰唇角不着痕迹的一扬,也缓缓躺了下去。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沉默无语,四周一片静寂,偶尔传来一两声低回的蝉鸣,喜欢的人就躺在旁边,此时的岭南王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好像身上招了虱子,床脚吱吱呀呀作响,更添了几分烦躁。
半响,岭南王翻过身子,看着闭着眼睛静如处子的冷夏,心头猫抓一样的感觉,脑海里脱缰野马似的狂奔到了当日亲吻的那一瞬,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正回味着,突然,下身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
对面的香怡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眸凉飕飕的瞥了一眼他的下腹处,警告的意味十足。
该死的,反应真快。岭南王干咳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睡觉!不然我就过去了!”
香怡冰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点都没把他色厉内荏的威胁当回事,慵懒反唇:“纸老虎。”
这母老虎,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有伤,本王就地正法了你!岭南王气结,烦躁的一捶床榻,从齿缝里磨出一句话:“你是本王的王妃。”
香怡冰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婚前性行为作为现代人的自己并不是不能接受现在不说两人还未成婚,就连他碰自己一下都要顶着受伤流血的压力,身为一个现代人,若说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感觉,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可是她自有她的坚持。
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近乎狂妄的傲然:“等你成了我的男人!”
岭南王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句话婚约定下来当日的第一次交锋她就说过,可那时他并未当做一回事,此时再次听见,他的心头微微有了几分触动,几分摇撼,几分渴望……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的躺在各自的床榻上,心事万千流转。
月光透过窗格流泻而下,清风微拂,摇曳一地莹白的光影,一室静谧……
清早,一阵衣袂轻拂的声音传来,香怡冰和岭南王同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锐利的视线射向房外。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卫殷离于门口泰然而立,面无表情的神色中,没有半分闯入女子闺房的尴尬,一片坦然。
香怡冰身为杀手的习惯时刻保持警惕状态,就连晚上睡觉也不会褪去里衣,以便随时随地应付突然的刺杀,再说作为一个现代人,也并未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所以对于他的冒然闯入,倒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妥。
而一旁的岭南王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个彻底,香怡冰的闺房老子都没来过几次,昨天为了解毒就罢了,你还来上瘾了!
卫殷离似是感受到他的敌意,偏了偏头,目光中一片茫然,也许是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眉毛狠狠的一皱。
半响,他将呆板的视线撤回,走到桌前将背后的药箱放下,取出纱布,缓缓转动脖子看向香怡冰:“姐姐,换药。”
柳眉一挑,香怡冰露出一个颇感兴趣的表情,这人真是二的可以,想必对他而言男女之间并无性别之分,不只是因为——不懂。
岭南王也看明白了,这小子……那就是个缺心眼!鹰眸微微眯起,深沉的嗓音问道:“阁下可是神医谷的卫殷离?”
这次卫殷离没再迟疑,头颅微不可查的点了下。
岭南王和香怡冰对视了一眼,果然是神医卫殷离,早在他出现之时岭南王已经有了猜测,然而经过接触又不禁暗叹,这样的人也能成为神医,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卫殷离继续问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卫殷离思考半响,微微转动眼珠看向岭南王,那双呆板的眸子中清清楚楚的传递出了一个名为鄙视的目光: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岭南王顿时一噎,脸上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不再同他废话,直接正题:“桎傀,阁下可解?”
这是香怡冰第一次听说了官员所中毒药的名称,奇道:“何毒?”
身为官宦人家中人,竟会不知道“桎傀”?岭南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燕国皇室秘药,无色无味,中毒后没有丝毫征兆,若不切脉诊断仅从面色看不出任何迹象。需每三月服用一次解药,一旦停药,半月后声息断绝!”
这次,卫殷离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浅淡似琉璃的眸子转向了香怡冰,目光依旧空洞,但那其中蕴含的意思却明显:你说呢?
顿时,那原本还压抑着火气等他答复的岭南王,气息骤然变得阴森无比,头顶青烟直冒,一口钢牙咬得咔嚓作响,你个缺心眼的竟然肖想老子媳妇!
而自从卫殷离和香怡冰离开神医谷,为的就是帮助香怡冰,至于别的什么人的话,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香怡冰失笑,不管怎么说,前世身为杀手的她,字典中从来没有怕字!
香怡冰看向卫殷离,他对岭南王的杀气仿似浑无所觉,站定前方纹丝不动,只一双眼睛固定在她的身上,似是在等她的回答。她点点头,勾唇一笑:“请殷离出手相助。”
将落在香怡冰身上的目光缓缓撤离,卫殷离无波无澜的点了点头。
岭南王拧着眉暗自思索,以香怡冰的为人绝对不屑于说谎,她和卫殷离应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他帮忙是为了什么?不论如何卫殷离此为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个人情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