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没有第一时间解答，而是在这蛊雕的巢穴中走了一圈。
只可惜，除了这枚晶珠外，再无收获。
也直到这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它是蜃龙精血。”
“蜃龙精血……？”
白芷梦一脸茫然。
龙，她倒也不是没听说过。
可这蜃龙……
瞥了一眼白芷梦，秦鸣把玩着手中的这枚晶珠，心中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绪。
在他的那个年代，龙族遍布九州大地，而作为其中的一种，蜃龙往往生活于山川河泽间，吞吐蒸腾而起的水汽。
当然，龙种大多都会吞云吐雾，可蜃龙却擅长构筑幻境，让陷入其中的生灵浑然觉察不出疏漏。
它们大多心情平和，只是喜好吞吐幻境、戏弄他人为乐。
也曾经有蜃龙吐出覆盖一座城池的蜃气，让整整一城的生灵在幻境中生活了足足小半个甲子也没人发觉。
眼下这枚晶珠，虽然说其气韵早已流失殆尽，可其精血的本质还是保留了下来。
至少，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后，它还能完好无损地被秦鸣发现。
“白仙子，你可要它？”
“它，可有什么作用？”
白芷梦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这蜃龙精血，光看着卖相似乎就不是什么凡品。
并且，能和龙相关，又是精血……
“它的用处颇多，不过，眼下这枚……”秦鸣微微摇头，说道。
“如果白仙子有经年不用的水泽精气，可以尝试着将注入这蜃龙精血内，其中会生发出一缕幻梦之气……
此乃先天筑基之气……”
秦明前面的话，白芷梦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什么水泽精气、幻梦之气的，她都不知道。
可她唯一知道的是，这幻梦之气，乃是先天筑基之气！
当修士将上中下三个丹田尽数修全后，便要再度重练一次，将其炼至萌发先天之气，以至于头顶三花。
此之谓，三花聚顶。
先天筑基之气！
修士们修炼气海，不就是要从后天之气中萌发出这缕先天之气吗？
若是能有这缕幻梦之气，只要能引气入体，导入气海，就是等同于能够平白无故地减少修炼的时间！
更何况，这幻梦之气定能给元气附加额外的妙用。
能够直接跨越一个小境界，还能为元气增添特性，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心甘情愿地要倾家荡产买下此珠！
而更令白芷梦震撼的是，秦鸣说这话的态度，却像是在送一件小礼物般漫不经心。
“这可……如何……使的……”
白芷梦咽了口唾沫，本想当即婉拒，可话到嘴边却又莫名其妙地变了。
是，他们金陵白家号称金陵半城半白家。
可是，像先天筑基之气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玩意，有价无市。
就算是，那也多半是以物易物，拍出天价。
他们白家倾尽家产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买回来干什么？
这是用来培养杰出后辈用的，是用来铸就极道天才的。
至少，对于白家而言，买下这一缕先天筑基之气，等于是要耗尽大半家族传承的底蕴，去赌一次家族后辈腾飞的机会！
可他们白家眼下蒸蒸日上，只需要按部就班，慢慢发展下去即可。
完全不需要啊！
至少，白芷梦自己心里清楚，她们白家，是不可能为她购置这一缕先天筑基之气的。
并且，别忘了！
这还是气海所需的先天筑基，还有赤城和泥丸宫的！
光是一缕先天筑基之气，不够。
只有这三样齐聚，才能真正意义上地培养出一个天才！
对于天才而言，天赋，永远只是一部分而已。
若是没有资源的堆砌，山谷间的树木永远高不过山峰上的野草。
看着这枚不起眼的晶珠，白芷梦只觉得喉咙发干。
素来觉得家底殷实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贫穷的滋味。
秦鸣那句“白仙子，你可要它”简直阴魂不散地缭绕在耳旁。
秦鸣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将这枚晶珠放在白芷梦的眼前，等待着她的选择。
他说的所有话语，都没错。
这蜃龙精血是真的，生发幻梦之气的条件也是真的，也是真心想要将其送给白芷梦。
一来，这幻梦之气并不与他的功法体质相配，将来虽然能为他提升不少助益，可远远不是最优解。
长久看来，反而会削弱他的战力。
简而言之，他看不上这幻梦之气。
二来，这神髓已空的蜃龙精血，哪怕还需要山泽水精灌注，可其价值远远在她“赠予”的丹药之上。
也就是说，如果她接过蜃龙精血，那么他们俩之前的因果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就是秦鸣的行事准则。
然而，站在白芷梦的角度，却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本来救命之恩就已经欠下了好大一笔人情，而秦鸣又不惜耽误行程前来帮她，更是将这价值连城的蜃龙精血赠送给她。
这番人情，层层累加下，已然已经大过天上去了。
这反而吓住了她。
只见白芷梦的眼睛如长在了这蜃龙精血上，眨都不眨一下，可姣好的面容上神色变化不定，久久不敢接过这晶珠。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福，苦笑一声，眼神坚毅，显然是想通了。
“秦道友，这……我不能要。”
“是不想，还是不敢？”
秦鸣看着她，失笑一声。
白芷梦坚毅的眼神一僵，登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委顿了下来。
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双手背到身后，不安地踢了踢脚下的土。
过了数息，微风送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细若蚊蚋的声音：“不……敢。”
然后，她又是听见了秦鸣道友毫无恶意的嗤笑声，像是在嘲笑她的胆量。
又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一声轻响。
低着头的她看见那枚淡蓝色的晶珠就这么滴溜溜地滚进了她的视线中，落在了她刚刚用鞋子刨出来的土坑中。
呀！
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俯身捡起了这枚晶珠。
一抬头，却看见秦鸣已经带着秦怜梦走远了数米。
“白仙子，快些走吧，底下的人这么久没看见我们，怕是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