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诗晨躺在张宅的客房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还是浑身乏力的厉害,索性抱着被子靠在榻上小憩。
张夫人在旁边又是亲自端茶,又是忙着指挥丁平端洗脸水。
“夫人,这些事我休息一下就能做的,你何必亲力亲为?”她歪着脸看张夫人,看着看着心里就难受起来。唉,想老妈了。她这个女儿丢了怎么久,也不知道爸妈报警没。
他们应该会很担心吧?孟诗晨咬着下唇,盈盈的泪光就要掉出来。
浮在一边的尚君竹静默的看着她,原本嬉笑中二的眸子里隐着令人无法看透的迷雾。张夫人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坐到孟诗晨身边。
“孟姑娘,你是莽儿是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张家的恩人,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她拿起帕子就要给孟诗晨擦脸。
孟诗晨眼疾手快的抢过来蒙在脸上,热热的眼泪涌进巾帕里。其实,那只猫灵真的吓到她了,江湖恶不恶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她知道江湖很险,比她在电视里、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还要危险。
张夫人见她如此,也不勉强。只是淡笑道:“没想到灵山派竟然如此贴心,居然派了门下弟子亲自到家里查探潜伏。”小妇人一家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今后有谷阳镇张家帮得到忙的地方,我们一家定竭尽全力相助!”激越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大掌柜正在在门口朝这里抱拳,“孟姑娘,苍梧山来人了。”
孟诗晨用力吸吸鼻子,拿下脸上的巾帕。
大掌柜身后站着两个人,曲雁和卫毕之。“小师妹,我们来接你回家。”曲雁脚下生风的走进来,孟诗晨的目光扫向她身后,卫毕之垂脸站在门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夫人,大掌柜,鼎力相助我不敢求,但是诗晨有一个想法……”孟诗晨朝张夫人眨眨眼睛,“等一下和你们单独说。”
张夫人一怔,旋即又点点头起身离开,将位置让给曲雁,自己和大掌柜一前一后的出去。
“我听毕之说,师妹你解决了张家的恶灵,而且还把恶灵驱出张公子的体外。这下,你可是替我和大师兄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呢。”
曲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似之前的怀疑,而是像——发现宝物一样。
孟诗晨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卫毕之,这厮果真是盯梢的。“其实,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是我的……”
“师姐知道。”曲雁有些急切的打断她,看似无意孟诗晨却隐隐觉得她似乎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亡灵的事。难道,灵山派驱使亡灵除灵是别人不知道的手段?
之后,曲雁又对她寒暄一番,便迫不及待的催她回山。
孟诗晨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就应下来,她让曲雁和卫毕之到外面等自己。顺便还让缩在一边的丁平拿来趣÷阁墨纸砚,那厮战战兢兢,发现她是灵山派的人有那么可怕吗?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孟诗晨下床提起及不习惯的毛趣÷阁蘸了写墨汁,笨拙的在纸上写起来。
浮在旁边的尚君竹才一脸“我有话要说”的样子浮到她对面。孟诗晨抬眸看他:“你放心,我会留在灵山派的。希望你这个存在了千年的老人家别食言。”
尚君竹飘到凳子上坐下,孟诗晨以为他会强调她的任务,岂料,尚君竹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江湖险恶,那些大事本就不该担在你的肩上。至于时空裂缝的数据,我现在也已经在着手收集。”
“等计算好了,我自己会送去给你。不管你的目标是周游天下,还是成为大商大贾,我都不会再干涉。”尚君竹神色宁静,浑身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
孟诗晨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到,她呆呆的看着尚君竹,一滴浓稠的墨汁落在纸上,提着趣÷阁的她却浑然不知。
“你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孟诗晨重新落趣÷阁,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是重新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说着,她垂脸继续写字,却有失落浮上眉心。
她就是这样的人,人家追着请她帮忙她嫌麻烦,但是若别人一旦有了新的人选或者退而求其次,自己的心里又会失落。唉,难懂的人。
“你的体质和骨骼太过普通,虽然头脑有些小聪明,但却不足以对付其他门派的厉害之人。之前,是我勉强你了。”尚君竹淡淡的开口,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孟诗晨提趣÷阁的手迅速起来,视线的余光却偷偷观察着对面的尚君竹。
他近乎要融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瞳光深沉。孟诗晨内心一颤,相处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尚君竹,沉静似海,看不透、量不完……
没有人能看穿这张云淡风轻的玉面下,是一颗怎样波涛汹涌、巨浪翻滚的心。
孟诗晨自嘲的勾起唇瓣,他可是走过千年时光的亡灵,怎么可能真是只是一个小白?装的那么像,只能说明他修为够深。其实,这个人已经有他的打算了吧?
虽然他有可能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江湖,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弱。相反,对面的这个亡灵有可能还很强,甚至到了无人能敌的境界!
“原来是嫌我废柴呵。”孟诗晨放下趣÷阁,提起纸张吹吹。“但是啊,我已经被你带进了这个漩涡,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的确,她曾经是想当一个将连锁酒楼开满江湖的奇女子。但是,自从看见张莽之后,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完成和尚君竹的约定,回家。
但现在,尚君竹竟然愿意放她离开灵山派,还说要帮她计算时空裂缝。只可惜,她不会再莽撞了。
“而且,我一不会武功,二没有御灵术,三没钱。碰到亡灵还好说,好歹附不了我的身,要是碰到亡命徒,我可就小命不保。想让我去死,哪有那么容易?”
孟诗晨施施然叠好纸张放进衣袖:“尚君竹,灵山派我还就待定了!”说罢,还示威的挑挑眉,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从门口钻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尚君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她还相信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