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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婆媳(1 / 1)

和先前蔡大总管那面上带笑,心里藏奸不同,咱们这位新晋升的田大总管,那从来都是木着一张脸。

他在齐玄禛身边,那也是打小开始伺候的,但齐玄禛这个做主子的,都很少见他有别样表情。

这位不管心里高兴也好,难过也罢,就算是生气了,他都还是保持着这副模样不变。

坏处是让人看不透他是欢喜,还是着恼,好处是,田七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有谁想从他这里,看出来点什么,那也是难如登天。

要说田大总管平常保持着,这样呆板的神情也就罢了,偏生这会给圣上说笑话,也用这种木然的表情,搞的人顿生诡异之感。

那里还会想笑?全身都觉得不舒服好吗?

齐玄禛甚至觉得,自家九弟那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痞样,也要比田七一点多余表情没有,强上百倍。

突然,原本嫌弃齐玄礼这不好,那不行的文华帝,顿觉睿王爷还是很顺眼合心的。

“你说说你,现在可也是辉思殿的大总管了,怎么还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这样怎么能行?”齐玄禛忍不住说了两句,“朕还靠着你掌控宫内的人脉消息呢,得亲和,亲和知道吗?”

田七暗想:“奴才就算是板着脸,可是也没耽搁过圣上您的事儿啊,这宫里现在也算是了若指掌,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立刻有人来回禀奴才知晓。”

“可见这办差事,和脸上带着什么表情,它压根就没什么大关系啊。”

可是说这话的,乃是他的主子。他的天,就算田七觉得此话不对,但作为一名忠实的奴才,也绝然不会有一丁点的质疑。

“想要笑脸?那咱家就给圣上笑一个呗。”田七刻意将嘴角向两边扯了扯,自认为这个表情很不错,躬身禀道:“奴才回圣上的话,奴才明白了。奴才自当尽忠职守。亲和众人,还请圣上放心。”

“这叫笑吗?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好不好啊!”齐玄禛看着田七脸上,扭曲诡异的‘笑容’。算是对这个心腹彻底无语了。

他摇头叹道:“行了,行了,不想笑就别吓人,好在这会是大白天。要是晚上,不定有人要喊‘有鬼’了呢!”

“传旨。摆架孝慈宫。”

田七听圣上让他不要再笑,顿感轻松,马上恢复了让他舒服的呆板模样,至于什么鬼不鬼的。只要不让他笑,田七感觉自己还是很有威严。

最起码那些太监,宫女之流的。瞧见他就自觉自愿的跪下了,比起前头的老蔡。田七自认还是比他有官威的。

按理来说,大靖朝的皇太后,应该住在后宫东边的慈曦宫,那才是正经的皇太后居所,几百年来历朝的皇太后,都是在这里荣养的。

奈何现如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呢,虽说是每日里用药养着,可人家还没升天不是?

就算已经成为了大靖朝的至尊,登上了至高点,齐玄禛也不敢鲁莽行事,下圣旨让太皇太后迁宫。

原本要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能主动提出,她想去别宫静养,那齐玄禛就会高高兴兴的应允了。

自然,对于这样有眼力见的太皇太后,他也不会亏待到哪里去,肯定会另选一座宽敞,景色宜人的宫殿给老人家。

可人家太皇太后偏就稳当的不行,连口头上的谦让,都不曾有过一半句。

反倒是端足了长辈的架子,心安理得的,花着淌水般的银子,用着各样金贵的药材,补品,一点不和谁客气。

太皇太后如此做派,着实让文华帝,在心里好一通抱怨,暗觉此人也太不知进退了,心中不免就迁怒了白国舅。

暗戳戳的没少在心里臆想,将来要怎么整治白家,才会舒坦。

既然慈曦宫是没想了,齐玄禛便亲手提了孝慈宫的匾额,将后宫西边最大的紫瑄宫,定为皇太后的所居之地。

好在皇太后的为人处事,一向奉行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至理名言。

非但没有因此事,心存不满,继而和太皇太后对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十足孝顺儿媳妇的典范。

每日都会带着前来给她请安的皇后,众妃,从皇宫的西边,长途跋涉小半个时辰,到慈曦宫太皇太后的眼跟前请安。

如此浩浩荡荡的一大路人马,还都是美女居多,一路上是裙裾飞扬,环佩叮当,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皇宫里,最亮丽的那道风景线了。

皇太后不但是自己有孝道,还带领着儿媳妇们,一起尽孝道,此举所表现出来的大度,知礼,很是为老派人士推崇。

不少老学究甚为感慨,特意的为此赋诗,作词,可着劲的赞美皇太后所具备的各种美德。

一时风头无两,头一遭这皇太后的光彩,同时盖住了太皇太后,与新进皇后的风头。

倒是结结实实的,博了一个侍母至孝的好名声,想来就算以后这婆媳俩之间,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社会的舆论,也定会多偏向与皇太后才对。

所以说,能在后宫一直圣宠不断,还养大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人,从来都不会只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善良无害。

齐玄禛坐在御撵上,走在漫长洁净的青玉路面上,难免忆起自家娘亲和太皇太后的,首轮交锋。

想到最终娘亲大获全胜的结果,他心情愉悦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母后啊,您这招示敌于弱,越发是用的炉火纯青。”

“不过今次着恼,竟是针对起儿臣我来,儿臣我可真有点冤枉啊。”

“想必这会子整个宫里都在传言,当今皇太后为了小儿子,居然头一遭没有按时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见是被朕这个儿子。气的不轻啊。”

皇帝所居的辉思殿,位于整个皇宫的正中心,从这边去孝慈宫,也就是一刻钟的路程,算不上太远。

就在齐玄禛扶着田七的手,下了御撵,脚步稳健的踏上孝慈宫正殿殿门。门口的小太监。便跪地扬声禀到:“圣上驾到,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第一个小太监传禀,这万岁,万万岁的声气,便犹如海浪翻滚。层层叠叠的便一路传了进去。

齐玄禛一边往里走,一边蹙着眉头对田七说了句。“什么万岁,万万岁,不过是骗人骗己的鬼话罢了,随便找句吉祥话。把这句给朕换了。”

“朕怎么就这么的不爱见此话呢?”

他这番举措,却是有点防患于未然的意思,齐玄禛就担心。他初始听着万岁两字,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要是时日久了。难保不会生出其它不合实际的念头来。

齐玄禛的曾祖父,就是幻想长生不老,连朝政都扔给左右相爷,自己专心一致的问道。

最后却是死到了道士进奉的金丹上,自打从那时节起,大靖朝才一改道教重,佛教轻的局面。

将道教打压了个彻底,转而扶植起佛教来。

毕竟和道教求长生想比,佛教求的是来世,就算将家财都供奉了佛祖,可至少与性命无忧。

齐玄禛一点都不想行差踏错,所以很干脆的,就把源头给彻底掐死了。

田七心里一点多余的猜想都没有,躬身回话道,“奴才遵旨。”

还没走多远呢,远远就望见,齐玄礼和齐玄辉兄弟俩,步伐匆匆的迎了出来。

在离齐玄禛十步远的地界,跪地叩头请安,恭迎圣上大驾。

齐玄禛笑着抬手,“都起来吧,朕已经说了那么些次了,自家兄弟,见面不用跪迎,打揖就成了。”

“偏你们俩较真,次次必跪,膝盖不疼么?”

齐玄礼站起来,只是笑嘻嘻的瞧着齐玄禛,也不说话。

齐玄辉作揖言道,“为人臣子见了圣驾,必须叩头相迎,这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臣弟等无德无能,年轻力壮,岂能豁免?”

“还是按着规矩走吧,臣弟可不想御史们因着这等小事,来和圣上您打麻缠,没得烦人。”

齐玄禛伸手虚点他几下,赞道,“你总是想的周到,小九,多跟你弟弟学学,别老莽莽撞撞的。”

不过照面功夫,齐玄禛已经看出来,两个弟弟笑容后面,所隐藏的疲惫。

这对难兄难弟,已经被皇太后折磨了两个多时辰,虽然没有体罚,只是这精神上的折磨,有时候比*折磨,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心里一叹,也不等齐玄礼再说什么谦恭之言,便领先踏上了往正宫去的汉白玉大道。

齐玄禛得了两个弟弟的提醒,径直从正殿,拐到了西侧殿。

就见西侧殿里的四个鎏银铜鼎中,炭火烧的正旺,烘的殿里暖和如春。

殿里到处都摆放着各式的水仙花,尤以皇太后喜欢的金盏银台最多。

这种水仙的单瓣,形似一个娇黄小巧的小金杯,下面的六个白叶托,活像杯托,故为银台。

因着它的风致独绝,培养也很是不易,所以最是少见。

常人家中,重金求购一株都极为不易,可是这西侧殿里,却足足放了三盆,可见这花房的人,伺候太后还是很上心的。

齐玄禛大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花房的人尽忠职守,甚和朕意,头领太监,姑姑,各升一等,其余人等赏银六两。”

齐玄禛这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吩咐完,殿内的几位主子,那是各有不同的反映。

首先,皇太后她老人家绷得紧紧的脸,先就有了放松的痕迹,下垂的唇角,也有一丝丝上弯的迹象。

而齐玄辉却是站起身子,大礼参拜,十分不好意思的言道:“都是臣弟的不是,因着这一点小事,还要烦劳圣上移驾,实在是有罪,有罪。”

齐玄禛亲手扶了他和齐玄礼起身,给了齐玄辉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就躬身向皇太后请安,这位再怎么惹得皇太后不快,可也还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亲儿子,大靖朝的皇帝陛下。

再加上刚才文华帝,还那么明显的示好,她到底也没能装作视而不见。

轻哼了一声,抻着调子说道:“圣上快起来吧,你在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来看看我这个母后,也真是难为你了,坐吧。”

“百吉,还不给圣上奉茶?”

百吉现在也是孝慈宫的掌事大宫女了,怕也就是只伺候皇太后一人,私底下,也都是小宫女伺候她。

这会皇太后命她奉茶,也是很给了儿子脸面。

而百吉也不是个蠢笨的,早在圣驾一到时,她便已经沏了茶来,这会太后一声命下,她就含笑上前。

待她请安起身,齐玄禛接过茶盏,这茶水的温度正好可以入口,不可谓不体贴也。

齐玄禛正在饮茶,就听齐玄礼笑呵呵的言道:“圣上刚才赏了花房诸人,可见是觉得这些奴才们,伺候母后还算尽心尽力,这才由此一赏。”

“儿臣这个二儿子,也不能比圣上差的太远不是?这么着吧,儿臣也赏他们一赏,也好让这满宫的奴才,知晓谁是圣上看重的人。”

说完还故意装作苦思的模样,最后一拍大腿,一副肉疼的样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言道:“儿臣就赏他们一人三钱银子吧!”

“唉,实在是儿臣的荷包瘪瘪,再拿不出许多了呀。”

齐玄禛登时忍不住笑着问他,“别人谁说没钱,大概人还都要信的,可是你在这里哭穷......”

“哼,谁个信你?”

“要知道,十三弟不管做什么,都会加上你的那份,甚至,有时候朕都被他抛去一边。”

“在十三弟这般用心的照应下,你还说自己没钱?”

“小九,你这可是明晃晃的欺君啊!”

齐玄礼站在被宫人擦拭的,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板上,对着文华帝,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的,连声大呼,‘冤枉。’看着好不可怜。

而齐玄禛却是故意不去瞧他,任他在哪里作怪。

皇太后一见这般景象,登时就不淡定了,不禁暗想,“好么,才将小的两袖清风的弄出宫去,这就又端架子,给老二好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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