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昆明。
石韵病怏怏的半倚在床上,看着像是在闭目休息,实际上是在和系统理论。
“你能再不靠谱一点吗当初说我睡两天就能好,这都过去多少个两天了”
虽然回来的一路上有王督军派人专门照顾,她也很是力不从心,觉得自己就是从缅甸爬回来的,没有累死在半路上真是个奇迹。
系统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挺冤枉,辩解道,“你的情况其实就是体力透支,如果能好好休息,充分补充营养,每天喝点鸡汤鱼汤,再煎两副固本培元的汤药吃,确实两三天就能恢复了。”
石韵险些被它气出个好歹,无力地敲着床沿怒道,“行军打仗呢,你让我上哪儿去补充营养,好好休息”
还鸡汤,鱼汤,固本培元汤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怪不得她恢复得这么慢呢。
系统,
系统弱弱说道,“现在开始喝这些汤也为时不晚。”
石韵挑起一根眉毛,十分不信任地问道,“喝两天就能恢复”
系统果然答道,“那肯定不行,你在身体虚弱期没能及时补充营养不说,还跟着军队跋涉,过度劳累,身体损耗得厉害,现在开始好好保养,过一个月之后大概就能精神点了吧。”
石韵扶额。
这时木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带着个高个子穿西装的斯文青年走了进来。
小姑娘是熊青岩找来照顾石韵的本地人,青年却是许久未见的齐庆轩齐二少爷。
齐庆轩最近大概很是奔波操劳,脸上有些风霜之色,进屋后就直奔石韵的床前,满脸关切,“芸舒,我才去了趟山城,听说你已经从缅甸回来,正在四处找我,我就立刻过来了。”
站近了看看石韵苍白得和死人有一拼的脸色,十分担忧,“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一趟辛苦了吧。”
石韵叹气,先让照顾她的小姑娘给齐庆轩拿个凳子来坐。
然后才说道,“辛苦不算什么,能活着回来就是好的。”
齐庆轩沉默坐下,脸上透出些黯然,缅甸战场上战况之惨烈他也是有所耳闻。
因此一直担心着李芸舒,战士们去了那里都九死一生,李芸舒一个女人去了更是生机渺茫。
万幸她最后还是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后轻轻笑了一下,“芸舒,当初我们离婚时,你执意要离开锦东县,我那时还在想,咱们虽然离了婚,但到底夫妻一场,你一个弱女子自己在外生活定然不容易,我日后应当多关照着你一些,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干,是个有能力有理想,满腔爱国热诚的有志之士,如果不是早早嫁给我被拘束住了手脚,说不定早就能做出一番傲人的成绩了。”
抬眼看着她,十分诚恳地说道,“我不及你,我虽然也一直在为抗日救国奔走,但能做的也就是一些出报纸,写文章的文人事情,比起你们这样能亲赴战场,不畏牺牲的人还差得远。”
石韵忙摆摆手,齐二少爷身上虽然有不少毛病,但修养极佳,有着这个时代那些真正进步文人的风骨,心胸风度都没得说。
谦虚道,“别这么说,你们办那些进步报纸,写文章唤醒民众的爱国热忱,呼吁全民团结抗战也一样重要,不是还有文学战士,以笔为刃的说法吗。”
她找齐庆轩来不是为了互相吹捧,而是有其它事情,因此客气了两句后就言归正传,说道,“我听说你和燕京大学的几位老师一起创办了一份报纸,宣传抗战,鼓舞民众斗志。”
说起这个齐庆轩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神采,答道,“是,主要还是多亏了济年兄,他虽然被困在敌占区,但是冒险派人给我们运来了印刷设备,我们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下,就办起了一份报纸,大家一起撰稿,呼吁全民奋起,团结一切力量抗战。反响还不错,发行量和影响范围也在增加,我前些天去山城就是为了和那边的朋友商量报纸增刊的事情。”
石韵问他,“我能一个记录缅甸战场战况的系列稿,你们收不收”
齐庆轩惊喜,“当然收你亲自去了那里一趟,能的肯定是最翔实震撼的素材,可以比得上战地记者的报道了。”
随后又有点担心地看着她,“系列稿,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石韵,“没事,我能坚持。”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她永远无法想象缅甸战场上的那些惨烈悲壮。
如今远征军虽然暂时撤了回来,但有无数的战士已经血染沙场,埋骨他乡。
他们为保家卫国而去,为杀敌御侮而亡
他们不应该默默地长眠在异国的深山河谷之中,密林沼泽之间,即便再也回不来了,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国境之南,仍有英魂羁绊。
英雄千古,浩气长存,他们理应被世人怀念敬仰。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两个月。
石韵终于再次把自己养结实了,脸色基本恢复正常,出门转一圈也完全可以自己走完全程。
照顾她的小姑娘也不用再拎着小竹凳,寸步不离的跟着,以便她走不动了随时可以坐下来歇歇。
齐庆轩因为要帮石韵修改稿子,所以最近养成了隔几天就来一趟的习惯。
这天上午没课,一大早就来了石韵的住处,却在门外看到了一溜乌黑铮亮的汽车。
车外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
周围几户邻居都被吓得紧闭门户,只敢从窗缝露个眼睛向外张望。
齐庆轩心里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快步上前,却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毫不客气地拦住。
他心里焦急,说道,“我是这家的朋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拦住这里不让人进出”
士兵上下打量了他,先皱皱眉,然后才说道,“督军来拜访李小姐,闲杂人员不得打扰。”
齐庆轩一愣,“督军”追问道,“请问是是哪位长官”
那士兵懒得再理他,只是强凶霸道地不许进。
齐庆轩心里着急起来,不知道是李芸舒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还是怎么回事,干脆提气朝院子里面叫道,“芸舒芸舒你在里面吗”
那士兵没防备,被他叫了两声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恼,举起枪就要赶人。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石韵陪着一个高大的军装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器宇轩昂,穿着一身簇新的德式黄呢子军装,英挺威武,气势迫人。
他的脸在报纸上出现过多次,齐庆轩就是办报纸的,自然认得出这是第六十七军总司令,惊讶道,“王总司令”
他知道李芸舒是跟着六十七军进的缅甸,却没想到她竟能和六十七军的总司令攀上交情,劳人家亲自上门拜访。
王督军淡淡看向他,因为身材高大,所以看人时总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与他那总司令的傲人身份倒是相得益彰。
他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齐庆轩却觉得身上压力陡增,后背一紧,忙悄悄挺了挺腰。
不由有些惊疑,他有身份有学识,见过不少世面,不会轻易被别人的位高权重吓住。
定了定神,正想要开口。
王督军却好像是懒得和他说话一样,已经转开目光,对着石韵说道,“那件东西现在在戴部长手里,我已经让人去和他接洽了,孙参谋最近几个月都要留在昆明,一有消息他就会通知你。”
缅甸失守后,日军从缅甸杀入了中国西南境内,几处重镇接连失守,怒江成了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怒江防线如果被攻破,那日军就能长驱直入,直逼中央政府所在地山城。
所以这道防线必须死守,三十六师正在苦苦支持,后续队伍的增援刻不容缓。
王督军马上要带兵赶赴怒江,增援正在苦守怒江天险的三十六师。
他在军务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能亲自来一趟,石韵很承他的情,虽然另外一个翾濮铃竟然兜兜转转地到了戴部长那个老狐狸手里实在让人有些担心,但她还是露出一个很真诚的笑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多谢。”
王督军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沉,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把手中拿着的军帽扣在头上,转身离去。
他的动作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着些力度和气势,转身时肩上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石韵看着那道果决有力的高大身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王督军时的情形。
当时在火车上匆匆一瞥,看到的是他的英武高大,气势慑人,现在却能看到这股气势后的渊渟岳峙,军人气概。
忍不住开口叫道,“等等”
王督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石韵说道,“我在山城的买卖一直有人在打理,如今西药实在太紧俏,买不到,不过他们有个小作坊,能自己配止血药粉,大活络丸之类的中药,这段时间应该还收购到一批曲氏百宝丹和七厘散,另外止血绷带,消毒酒精应该也自制了一批,督军留个可靠的人和我们保持联系,我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分批给你们运过去。”
王督军沉默不语。
石韵微一迟疑又说道,“还有,你你一定要多保重”
王督军终于点头,冲着她抬手轻触了触帽檐,随后转身离去。
这一次走得再不迟疑,长长的车队转眼便开走,只留下一溜烟尘。
齐庆轩想到前两天看到的消息,“六十七军下属的三个师马上就要开赴保山了吧。”
石韵还在望着车队离开的方向,随口答道,“嗯,王督军今天中午就会带队出发。”
看着车队越走越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才回过头来,“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外面叫我。”
齐庆轩苦笑,“没事,就是忽然看到这里多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有些担心你。”
看她一脸的怅然若失忍不住盯着她问道,“芸舒,你你和王督军的关系很好”
石韵迟疑,一时竟有点答不上来。
关系很好吗这还真不好说。
王督军曾把她当过姨太太候选,后来她却偷了王督军的东西,王督军因此打了她一枪万幸没打着。
再后来她去和人家交涉,想要换他手中另一只翾濮铃,结果交涉失败,东西没拿到,还一时意气,白送了一批挺值钱的货出去。
再然后大家同去缅甸,出生入死。
最后从景栋绕路回国的那一段也不太平,除了要应付日军的围追堵截,还要应付本地缅甸人不时的骚扰他们是偏帮日军的。
一路打一路走,石韵那时候昏昏沉沉,时睡时醒,隐约记得卫士班的人轮番背过自己,有两次背着她的人格外高大,那宽厚结实的脊背她给按摩过好多次,十分熟悉,可以确定就是王督军本人。
到现在,他们两人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已经不大好说了。
要说是关系很好,肯定还不至于;但要说是关系一般,王督军却会在百忙中亲自来探望她,主动告之了另外一个翾濮铃的下落,不用她再多说,就已经派人去接洽了。而石韵这边也很自然地准备把自己做药品买卖积累下的货物都运去给王督军的队伍使用。
石韵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出齐庆轩的问题,“也不能说是关系好,不过应该已经有了些默契和信任。”
齐庆轩,“那他对你你们是”
石韵知道他要问什么,忙摆摆手打断他,“现在国难当头,哪有功夫想这些”
齐庆轩抿抿唇,他虽然只旁观了一小会儿,但男人的直觉让他觉得这两人中有一个大概是真的没有去多想,不过另一个就难说了。
石韵回身推开院门请他进去,把思绪从已经离开的王督军身上收了回来,开始和齐庆轩说起最后两篇稿子的修改细节。
说了一会儿后发现齐庆轩看着不大精神,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齐庆轩捏捏眉心,简单答道,“没什么,就是睡得有点晚。”
其实岂止是睡得晚,他昨晚几乎就没睡成。
他妹妹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妹夫和妹妹的丫头小喜鹊跑了听说是拿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两人一起私奔去了香港。
齐二小姐受到了大打击,差点没被气死,昨晚到他这里来痛骂了那对狗男女一晚上。
可惜现在齐家的境况大不如前。
为了逃避战乱,举家搬到云南之后,齐家的已经从以前的锦东县大户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家,没权没势的,碰到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齐庆轩苦口婆心地劝妹妹想开些,那种道德败坏的轻浮男人跑了就跑了,不值得她伤心烦恼。
可是齐二小姐一时难以想开,在他那里连哭带骂的闹腾了一晚上,话里话外都是想让齐庆轩这个家里人替她出头,追到香港去找那两人理论。
齐庆轩报社的事情正忙,根本走不开,全民抗战的关键时刻,他总要尽自己所能为国出一份力,不可能在这种琐事上分心,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劝妹妹,一晚上都没休息成,今天精神难免萎靡。
要是前两天被石韵问起,他可能顺口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毕竟齐二小姐和小喜鹊都和石韵关系匪浅,一个是她前小姑,一个是她前丫头。
齐庆轩自认光风霁月,家里这些事虽然丢脸,他也不至于要特意去藏着掖着。
现在却下意识的不想在石韵面前提这些。
世事无常,自己妹妹当初自诩是受过新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最看不起李芸舒。
然而现在她这个新女性却活得浑浑噩噩,在她眼中天崩地裂的大事,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觉得在李芸舒这里提都不值得一提,免得浪费了人家时间。
孙参谋没过多久就联系了石韵,只不过给出的消息不是很好翾濮铃已经被戴部长送给了别人。
孙参谋请石韵在昆明城中的如意居酒楼见面,酒楼里的汽锅鸡,酸汤鱼,芙蓉豆腐都是名菜,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还能将下面街景一览无遗。
可惜石韵这个时候既无心吃饭,也无心赏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满脸诧异道,“那位戴部长我在燕京时接触过,应该是个识货的,他怎么会轻易把翾濮铃送人”
孙参谋摇摇头,歉意道,“李小姐,当真对不住,那时戴部长不知从谁口中得知督军手里有这样一件古董,就托人来问督军是否愿意割爱,他原先只领了个闲职,在燕京家里养老,可是跟着撤到山城之后不知走了什么运,又被政府起复重用,管着物资调度的事情,我们也要经常和他打交道,既然开了口就不好太驳他面子,当时还是我劝督军把翾濮铃让给他的。”
他其实不必对石韵有歉意,毕竟那时候翾濮铃就是王督军的,他完全可以随意处置。
只不过从缅甸战场回来后,孙参谋对石韵的态度就越发谨慎客气。
原本他们绕道景栋回国,一路上也不是很顺利,开始的时候孙参谋还经常要患得患失一下,猜想如果选择跟着总指挥穿越胡康河谷山也许比他们这样走还更好走。
直到带着队伍千辛万苦回到国内,得知缅甸战区的总指挥带着他的直属部队还陷在胡康河谷山里没有消息,孙参谋才确定他们走的这条路确实比进胡康河谷山强。
等到又过了一段时间,进了胡康河谷山的队伍终于被联络到,其状况简直惨不堪言,最后只有十之一二的人走了出来,其余绝大部分都永远的葬身在了恐怖的密林之中。
孙参谋震惊悲伤之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李小姐会说那是一条死路,拼着重伤昏迷也要给他们另外寻一条出路。
自此后,李小姐在他心中就直接和隐世高人划上了等号,且这位高人还急公好义,为国为民,真是不仰慕钦佩都不行。
石韵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孙参谋的心里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只是心里也明白自己那时和王督军翻了脸,他当然没有义务替自己保存翾濮铃,因此孙参谋很不必为此道歉。
于是说道,“那时咱们双方有些误会,你们把翾濮铃让给了戴部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孙参谋不用觉得歉意,只不过戴部长怎么会把它送人呢”
孙参谋最近为了帮石韵查翾濮铃的下落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这时就有第一手信息。
叹道,“其实戴部长也是不得已,还是为了他的女儿。”
石韵惊讶,“为了戴小姐”
孙参谋解释道,“戴小姐跟着她父亲到了山城后就结识了陈上将的夫人,后来借助陈夫人的关系也入政府任职,她很有些能力,工作都做得十分漂亮,还几次跟随第一夫人赴前线慰问战士,不过大概也因为她过于出挑所以给自己招来祸端,有一次外出公干时被人绑架了。戴部长也是个交际广泛的,七拐八绕,竟然联系到绑匪,还求到人帮他去说情,不过那人要求的酬劳就是翾濮铃。戴部长为了女儿,自然把翾濮铃送出去了,后来听说那位戴小姐也厉害,临危不惧,被绑架之后和绑匪镇定周旋,最后竟全须全羽地回来了。”
石韵张张嘴,心说我当初就看戴小姐连王督军这么冷硬高傲的人都敢试着攻克一下,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看来我还真没看走眼,她确实是和那些什么陆才女,齐小姐的不一样,委实是个人才啊
唏嘘一番后又回到自己最关注的问题上,“那你们有查到戴部长把翾濮铃送给谁了吗”
孙参谋皱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说起来真是奇怪,那个人是钟屹钟顾问。”
石韵挑挑眉,“是他啊。”
如果是钟屹那就一点不奇怪了,只不过很麻烦。
孙参谋把自己能查到的消息都说了,然后又道,“李小姐,我们队伍里选拔出了一批青年,要送去印度兰姆伽训练,我得跟着,马上也要离开这里了,不过你放心,已经派人加紧追查钟顾问的下落,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石韵觉得今天在孙参谋这里听到的每条消息都挺让人惊讶的,“为什么要送人去兰姆伽”
孙参谋笑笑,“缅甸虽然暂时被日军控制,但它是滇缅公路的必经之地,中央政府乃至美国人都不能听之任之,我们送人过去,美国人负责帮我们训练一支强兵。”
几天之后,政府就开始号召后方的广大知识青年投笔从戎,保家卫国
昆明城里到处都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激昂口号。
短时间内就有大批知识青年从军。
按照孙参谋的说法,他们会被送去兰姆伽接受美式军训,然后投入缅甸战场。
石韵的稿子已经写完,又开始在她的制药小作坊里忙碌,有系统给的配方,再辅以云南丰富的野生草药资源,他们能自己配出不少药来。
她工作的太投入,暂时把找钟顾问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这一天正在忙着,系统忽然激动无比地叫了起来,“快快去上次和孙参谋见面的那个酒楼”
石韵被它吓一跳,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药粉,问它,“怎么了”
系统着急,“快点去我感觉到另外一只翾濮铃现在就在那里”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