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要的水来了。”
小二端了盆水进来,毕恭毕敬地笑道。秦霜戟冷冷地倚坐床前,看小二把水盆放置桌上,扔出一锭赏银,小二灵巧地接过,眉开眼笑地恭身退出,关上门。
身後帷帐紧闭,一只苍白的小手从帷帐里伸出,紧紧抓著他。秦霜戟皱著眉,抬了抬手,帷帐里立刻传出一声哭泣似的低吟,如被弃的小猫般哀弱可怜。
秦霜戟叹了口气,拉过袖袍塞进那小手中,果然那只手便笨笨地抓紧了袖袍。秦霜戟於是脱下外袍,站起身走到桌前,将那盆温水端到床前。
拉开帷帐,宽大的棉床上只隆起小小的一块,长长的乌丝从锦被下散开,掀开锦被,便露出了一具满是青紫的娇小身躯。
因为冷空气突然袭来,那小东西颤了一下,蜷得更紧。秦霜戟无声叹气,侧坐床上将小东西搂入怀里,一手从小东西背後导入内力,暖著他的身体,另一手拧干了湿巾,开始擦拭那小小的身子。
身子一暖和,那小东西便整个软了下来,手抓著秦霜戟刚才脱下的衣袍,窝在他怀里,还舒服地哼了哼。当真像只小猫。
秦霜戟勾起嘴角,湿巾慢慢探到小东西身後,便听小东西一声痛叫,整个身子都疼得颤起来。人未醒,只将小脑袋埋进衣袍里,口中哀哀地乞求:“爹……爹爹……不气……”
秦霜戟没照顾过小孩,平常远远见那些小孩不是哭便是闹,忒是烦人。头一次碰上这种不哭不闹,疼极了也只会细声乞怜的孩子,心中却更觉难受。
拍哄著小东西的肩,另一手绕到腰下给他轻轻按摩,未几,小东西便安静了下来。秦霜戟将那衣袍拉开,抬起他的小脑袋,便露出了一张皱成一团的苍白小脸。
想来应该还是很疼的,一晚的放纵,对这具小小的身子来说,根本是不可能承受的负担。偏小东西极是倔强,高烧三天,愣是一声不哼,除非疼极了才小小的吭一下,连声音都不敢大。待稍稍缓过劲来便即咬著牙忍著,死也不发一点声音,似乎忍痛已成了习惯。
秦霜戟一想到这点便忍不住想杀人。这小东西身上除了那晚留下的吻痕,还交错著道道新旧鞭痕。看起来应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却比同龄人要小得太多。发容憔悴,极易受惊,稍微大点的声响便能令他吓得全身发抖。更别提为他治疗时,发现他竟已许久不曾进食所感到的愤怒了。
看看这小孩晕迷三天来,满口不是爹,对不起;便是娘,不打我。不用猜都知道造成他这副模样的便是就是他的亲生爹娘。再想想两人相遇的地方,秦霜戟握了握拳。
若不是自己误中魔女的春情而导致功力大失,不得不退避深山逃逸,这孩子只怕当晚便要死於那斑澜猛虎之口了.将自己的孩子丢弃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野林喂野兽,这对父母也当真是丧心病狂到极致.虽说自己最後也没让这孩子好过.秦霜戟想到这禁不住尴尬的咳了咳.
咳,算了,反正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等回头把他身子养好,再找户好人家收养,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算得上补偿了吧。
秦霜戟搂著小东西一同窝在锦被里,边拍他的肩边打算。这是他三天来养成的习惯,小东西虽瘦瘦干干,抱起来却极为舒服,软绵绵不带一点劲。
正打算抱著这小型抱枕再睡上一觉,那抱枕便突然动了。
像是猛然惊醒,大大的眼睛圆睁,双眼对不上焦聚,一脸茫然地四顾。然後又闭上眼,小脑袋在他胸口无意识摩蹭,舒服的嘀咕两声,又欲睡去。
然後整个身体突然僵住,似乎终於醒过神来。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嗅了一口,尔後抬头,怯生生中含带著不确定与更多惊喜对秦霜戟直笑:“爹……爹爹……不生伊儿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