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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晋江独家首发 修河蟹(1 / 1)

因为季节和天气,黑夜降临的很早。

就在快入夜的时候,一搜快艇出现在码头,雾气环绕的四周只能隐约看到两个黑影,末几,其中一人跳下快艇,提着手里的包一路往前走。

前方一早就有人等在那里接应。

展暮走过去跟人说了几句泰语,那人笑了笑随后将他们引入了一间瓦房中。

魏无斓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趟,一双眼睛在油灯下兴奋得发光。

良久,他脸色凝重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

他侧脸看着桌前的展暮,想到白天的一切,顿觉浑身的血液沸腾了。

刺激,真他妈刺激!

“收好。”险险接过展暮扔过来的地图,魏无斓霍然起身,为求保险他又将图纸分成了四块。

“早点休息。”展暮吹熄油灯跟着上床。

他往墙边挪了点问道:“最迟明天沧忠信就能收到消息,你确定不给沧蓝打个电话?”

那头在一片静默之后,传来展暮的声音:

“不需要。”

微挑眉梢,魏无斓不予置评,正想着过几天给程英去个信息的时候,展暮提醒道:

“无斓,很多事在做的时候……死人永远比活人方更方便。”

晚上吃过佣人端上来的饭菜,沧蓝一个人坐在小床边。

此时窗外的风声格外的清新,算算b市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也不知是不是暴雨前的宁静,周遭总透着一股窒人的闷热。

小祤在吃饱喝足之后便乖巧的睡去,看了她半晌,沧蓝不自觉的往口袋里摸。

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屏幕,那里风平浪静,她的朋友不多,来来去去也就程英一个,而会主动联系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沧蓝的房间在二楼,所以门外总是不时的传来佣人的脚步声,可那些脚步声却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再也受不了这样窒人的氛围,她取来遥控器,在电视屏幕亮起的刹那,心中不禁一阵发憷。

画面上在播什么?

沧蓝不知道。

而平时喜欢的频道,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蜷曲起身体,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样不分昼夜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而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宝宝,如果爸爸再也不回来了,妈妈该怎么办?”

这次回家,展暮只带来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佣人洗干净后,便一直压在她的柜子里,直到前几日才被她找了出来。

沧蓝呆滞的摸着手下的料子,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房门,展暮如果再也回不来了,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自由了?

那个危险的男人已经消失,再也没人能够阻止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再也没人能……

可是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眼泪沿着手心滑落,一滴滴的砸在西装外套上,摊平的衬衫在不知不觉中被水渍晕出了一小块痕迹……

展暮的事沧忠信处理得很低调,虽然口太上说会派人去找,可接下来的数十天,爸爸给沧蓝的感觉,更像是在敷衍。

难道女婿出事,他这个做丈人的,就一点也不着急?

可是沧蓝没有办法,每次她问起,沧忠信总是找来各种理由推脱,现在不单是警方在查,他也有派人过去了解情况,而船员的尸体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相继被人找到,只余下数人依然下落不明。

早上程英过来,看着她的笑与说到魏无斓时的满面光彩,沧蓝只能收拾心情沉默以对,她不敢告诉她或许魏无斓也在那艘船上,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疑虑,只能将一切藏在心底,日复一日的压抑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或许只在下一秒,她就会疯掉。

沧家除了沧蓝,沧忠信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就连沧红、冯元照这些亲人,对此也是全不知情。

直到数日后遇难者的名单被电台公布,众人这才接收到这个噩耗,当晚程英就给沧蓝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颤抖,隐约带着哭腔。

她哑着嗓子,一遍一遍的问,魏无斓是不是也在船上,他是不是出事了。

沧蓝同样哭着说不知道,她也想知道,她的丈夫怎么了,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连一通电话都吝啬于给她。

沧蓝一直不懂,上一世自己在死后展暮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吞食……

如今她隐约能明白了,抱着小祤的手又紧了紧,现在的她尚且存有一丝希望,可当时的男人抱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尸体,她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两人处境互换,躺在她面前的换成是他……

她会怎样。

浑身忍不住的哆嗦,怀中小祤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紧张,睁开眼哇哇大哭起来。

“姐,小祤要是饿了你就抱给奶妈嘛。”沧红捂着耳朵,不高兴的睨了她一眼。

“小红……”冯元照轻声提醒。

沧红一脸不满的嘟起嘴,却还是隐忍了下来,沧蓝自从展暮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成天阴阳怪气的闷在房里,饭菜也是佣人端上去,如果今天不是沧忠信亲自敲门,她还不知道要把自己关多久。

“展大哥的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嘛,你……”沧红念叨着,很快又被人打断。

“闭嘴。”沧忠信放下手里的报纸,语带威严:“瞎嚷嚷什么。”

沧忠信的话引来了沧蓝的侧目,她诧异的拧起眉,却没做声。

从小到大,沧忠信对于两姐妹的纠纷通常只是持旁观者的态度,既不曾偏袒任何一方,也从不掺合。

会这么做也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点沧蓝突然起身,抱着小祤就想上楼。

“小蓝,你明天打扮打扮,家里要来客人,你给人家弄几样小菜尝尝。”

闻言她顿住脚步,沉默许久后点头应下。

她虽然不知道明天来的客人是谁,可心里却很清楚,沧家并不缺佣人,还没有窘迫到需要大小姐亲自下厨的地步。

所以在第二天,沧蓝没有按照沧忠信所说的,好好“打扮”,只是像往常一样套了条宽松的裙子,把小祤交给奶妈后,便套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她本身长得好,即使是在不施脂粉的情况下,一张小脸依然清丽动人。

方厅长一入沧家,两眼便死死的锁在她身上,轻言软语的好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都被她婉拒,看着面前的男人,沧蓝终于明了了沧忠信的用意。

这个方厅长早年丧妻,之后便一直未娶,无子无女,都四十好几的人也没个遇到个对眼的人,直到数日前在沧氏门前碰上沧蓝,自此对这个与自己前妻长得极为相似的小姑娘一见钟情,百般查探后对她的喜爱更甚,最后更是千方百计的接近。

方厅长在b市是管经济这一块的,沧忠信一早就想巴结上去,无奈对方不收礼,不会面,为人低调让他一时钻不到空子,现在倒好,不用他巴结,人家就自己送上门了。

“小蓝真是贤惠,小祤也可爱,谁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方厅长喝了口茶客气道,也在语中表示出,自己并不介意她带着个孩子。

而从他温和带笑的面上,不难看出这一定是个好相与的人。

“方厅长,快来尝尝这上等的西湖龙井。”

“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真是好茶。”方厅闭目品茗:

“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我记得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经四次到龙井茶区品茶,并对其赞不绝口,之后更将胡公庙前的18棵茶树封为‘御茶’。”

沧忠信哈哈大笑,都是爱茶之人,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了十几年,可像是突然间找到了知己,聚在一块便有聊不完的话题。

把碟碗通通端出来后,沧蓝面上闪过一丝晦暗,因为沧忠信有意无意的把方厅长安排在了自己旁边,也使得一顿饭下来,沧蓝食不知味的根本没吃进几口。

不可否认方厅长保养得是极好的,整个人看上去至多三十五上下。

耳边不断的传来方厅的问好,闲聊的内容从理想到一些生活细节,轻言软语的并不时的给她夹菜,对于她已于人妇的身份更是全装作不知情。

沧蓝面有难色,看着面前那张慈祥的笑脸,好几次想要拒绝,都被沧忠信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现在她的心很乱,根本无暇去顾及旁人,吃过饭后沧忠信与他又闲聊了一会,方厅长看看时间,暗示着说道:

“关于沧氏年后那批货,我回去会让下头好好处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多谢款待,小蓝做的菜很好吃,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那该多好。”

沧忠信会过意来,却不明说:“哈哈,方厅长想什么时候过来吃顿家常菜,我都无任欢迎。”说着他朝沧蓝招手道:

“小蓝,方厅长要走了,你送送人家。”

沧蓝又怎会听不懂两人的意思,毕竟都说道这份上了……当下她面色一白,这才两个月,展暮就是真出事了,沧忠信也犯不着这么急着把自己卖出去。

“我上去看看小祤。”再也顾不得礼数,沧蓝转过身往楼上跑,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关上了房门。

沧忠信目光一凛,可随即又道:“都是个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好意思啊,方厅长我送你出去。”

“没关系,没关系。”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客气的道:“只要你们不嫌我天天上门叨扰就行了,司机还在门口接我,沧总咱们合作愉快。”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您能过来是我们的荣幸,都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

听到“自己人”这三个字方厅长笑得更欢,这不异于沧忠信已经默认了两人间的关系,有了他的同意,往后他要想追求沧蓝,也会变得更加的畅通无阻。

送走了方厅长,沧忠信心情甚好,就连沧蓝的无礼现在看来,也变得微不足道。

“爸爸,我有点事想跟您谈。”沧蓝静静的等在书房里。

僵直了背脊她站得笔直,外表虽然柔弱,可无形中却散发着一种无法折碾的拗气。

沧忠信回到位置上,点了支雪茄,凑到嘴边吸了一口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谈。”

吐出嘴里的烟圈,他缓缓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展暮真的出了事,你们母女要怎么办?”

“爸爸,我……”

“我看方厅长人就不错,私生活干净,也从来没传出过什么绯闻,洁身自好,确实是个好丈夫人选,既然人家不嫌弃你,倒不如……”

“我拒绝。”沧蓝没有动,只是胸膛起伏着像是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沧忠信微愣,毕竟沧蓝自小就乖巧,也从未忤逆过自己。

“爸爸,我想明天就带小祤回去。”

“回哪?”沧忠信明知故问:“爸爸也是为你好,都多久了,展暮能不能回来谁都不知道,难道你想要为他守一辈子寡?”

“他不会有事的。”沧蓝这句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没有意见。”沧忠信沉下脸,也不勉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出了这个大门,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沧家无关。”他倒要看看,她能犟几天。

沧蓝也懂得在这个时候离开沧忠信的庇佑有多不智,可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想到走这条路。

展暮虽然没有给她留下现金,可平时的吃穿用行却从未苛待过她,隔天中午抱着小祤回到公寓后,她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将自己的首饰给找出来。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几条钻石链子,加上抽屉里的戒指手环,拿去典当应该也能换到不少的钱,而这些钱已经足够她撑到小祤上幼稚园。

到时候趁着她去学校的时间,她可以到饭店里给人帮厨,打工,也可以用业余的时间自我增值,以便能找到一份薪水更多的工作。

四周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麝香,那是展暮身上独有的烟草味,仰起头,沧蓝看了眼敞开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他们的衣服,男人的西装与女人的长裙交叠着,不分你我。

展暮,你的衣服我不是洗好了放在你的柜子里了吗,你为什么总喜欢挤过来。

她还记得在他走的前一段时间里,她曾经忍无可忍的朝他怒吼,当时他只是看着她笑,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他总是这样,无论她如何冷淡,也总有办法将她撩的跳脚,有时候是气的,更多的时候是羞的……

走过去,她对着柜子中的衣服发怔,指尖忍不住在面料上轻触,沿着边缘缓缓摩擦,并幻想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冷着一张脸,看似无情的一个人,却细心得可怕。

很多事,不需要她去说,他已经着手去做了,并在她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早一步将道路铲平。

这个男人不善言辞,却愿意将自己捧在手心,如珍宝般对待,沧蓝吸着衬衫上的味道,紧咬着唇隐隐颤抖:“宝宝,是妈妈没用……”

是她沉溺在过去的魔障中无法自发,以至于看不到他的改变,她或许可以离开他,可以忍着不再见他,却无法接受他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

他的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人已经不见了,消失了,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人,感受不到他的体温,哪怕是从报纸,杂志也再也获取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如今就连远远的看一眼,这个微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我该怎么办?”她看着熟睡的女婴,似乎从展暮出事后,她就变得很乖,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疼。

“把你生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她躲不过八年后的劫,那么失去父母的展祤要怎么活?

离了沧家,沧蓝发现自己病了,在屋里,她总会出现幻觉,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射入房间的时候,她睁开了双眼。

侧过脸,看着一旁躺着的展暮,沧蓝在心中叹息。

伸出手,果然摸了个空。

微风轻轻的吹起房中的窗帘,小祤就睡在一旁的小床中,沧蓝赤着脚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而后将窗户合上。

她恍惚的走进浴室里,在拿起牙膏的瞬间,身旁又一次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侧过身顶着一头乱发看着自己,有些玩味,又有些不愉,之所以不愉是因为展暮的起床气,而他这个毛病沧蓝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他总喜欢在醒来的时候恶劣的弄醒自己,势必要将自己的坏心情通通加诸在她的身上,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却可以在出门的瞬间换上一副虚假温和的嘴脸,用以欺骗大众。

沧蓝吐掉嘴里的洗漱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俊脸,可当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的时候,又一次摸了个空。

冰箱上放着一件大号的围裙,大红色,花格子。

这其实是她故意选的,每每在看到他套着这条大花色的围裙在群房里晃悠的时候,她总是忍俊不禁。

看到她笑,他也不恼,只不过展暮从不喜欢让人占便宜倒是真的,而在晚上,当他扒光她的衣服,并将那条围裙强行往她身上套的时候,她便尝到了得罪他的苦果。

想吃什么?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即使这已经是每日的列行公事,可她心底还是忍不住的一惊,然而在抬头间,面前的男人已然随着阳光逐渐消失……

这个屋子,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每日醒来,面对的都是他的幻影,沧蓝再也忍不住的蹲下身,崩溃的大哭。

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自己撑不到小祤长大,好怕展暮再也不会回来,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她想她已经疯了!

“爸爸……”数日后,沧蓝又一次出现在沧忠信的书房前。

“我想求您一件事。”

当着他的面,她“砰”的一声跪下,扯着他的裤管说道:“求您帮帮我,我想去找他。”

午后的阳光倾斜而入,暖意融融的室内只余下女人压抑的啜泣,沧忠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漠的好像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既没有关着你,也没有锁着你,你要是想去找他就去好了,求我做什么?”

沧蓝跪在地上没有动,她看了眼怀中的女婴,就金山角那种危险地带,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是万万不敢单独前去的。

“如果你坚持要去……”沧忠信看出她的顾虑,心中一动,说到底她也是自己的女儿:“回头我派几个保镖跟着你,小祤可以暂时让奶妈看着,你也大了我管不动了,自己看着办吧。”

方才还是晴朗的天际转眼间已经聚满了乌云,冒着雨,沧蓝在隔天搭上了飞往云南的班机,沿着老挝泰国的路线,带着沧忠信分给自己的保镖,一路来到展暮出事的那片水域。

新闻里每天都在放,出事船员的尸体大部分已经被人打捞上来,可依然有好几个人没有找到。

看着失踪者的死相,在这个江匪泛滥的土地,大家都知道,失踪的人员十有八九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沧蓝一连在老挝逗留了一周,到底还是没能找到展暮的尸体,虽然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也许还活着,可每当午夜梦回,又总是被噩梦惊醒。

她想不明白,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与她联系……

这段时间不止是沧蓝一个人不好过,沧红亦同,沧忠信是个迷信保守的人,按照家乡的风俗,家里出了丧事,沧红要想出嫁,就必须在百日内完成,否则要推迟到三年后才能结婚。

原本定于半年后的婚礼,因为展暮的事儿被迫移前,对此沧红自然是不满的,却迫于沧忠信的威严,只得乖乖披上嫁衣,等待出嫁。

经此一遭,沧红对沧蓝那点同情心也跟着消失了,看着奶妈怀中的展祤,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沧蓝迟迟不归,找不到母亲的女婴整夜整夜的大哭,吵得人不甚烦躁。

而越是临近嫁期,沧红就越发暴躁,冯元照按照习俗,已经在外头租了房子,只等着那天早上过来将她接走。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加上女婴整夜的哭闹,终于在一天晚上沧红忍无可忍的跑了出去。

她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的猛灌,各种酒混着喝,很快就醉的找不着北,耳边缭绕的是震耳的dj。

看着周围扭作一团的男女,沧红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一声后,她放下空酒杯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撑着路边的石柱又吐了一阵,她抖着手想要从包里掏出手机,酒气上脑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面对着不远处耀眼的霓虹灯,她只觉阵阵晕眩迎面而来。

晚间的夜风冷飕飕的在耳边挂过,却始终吹不醒她的醉意。

手指隐隐颤抖着根本握不住掌中的电话,微微的眯起眼,沧红想将屏幕中的数字看清,可还没等她从电话薄里找到司机的号码,周围一暗,一亮面包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沧红本能的往后挪了挪,继续翻找着司机的号码,谁知车门一开,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极快的扣住她的手臂,并使劲往车里扯。

沧红心头顿时一慌,尚且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拉了上去。

看着面前几个陌生的男人,沧红的酒意也被吓醒了大半: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我唔……唔!”

在一连串的笑声中,她的嘴巴被一块抹布塞住,随着马达的发动,几双肮脏的大手一起摸上她的身体,拉开牛仔裤的拉链,粗鲁的探进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几秒的时间,车子已经绝尘离去,耳边嘈杂的乐曲逐渐变小,如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只余下少女微弱的尖叫与布帛撕裂的声音。

几天之后沧蓝风尘仆仆的回到沧家。

展祤自出生以来就很少离开自己的母亲,这次出发去老挝,因为那里条件较差所以沧蓝就没把她一起带去。

可刚进门,她便感受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冯元照看到她,是少见的黑了脸,而这个时间点沧忠信应该还在沧氏里办公,沧蓝被冯元照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只能在看过女儿之后,随便找来一个佣人询问。

沧蓝在沧红门前徘徊,最后还是敲门问道:“小红,在吗?”

刚才还隐隐传来哭声的房间,这会儿倒是瞬间安静了。

“小红,我进来了……”

没有得到沧红的回应,沧蓝犹豫了一阵,掰动把手将门打开。

沧红动也不动,像是不知道她进门了一样,全程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僵硬的仿佛一块没有灵魂的木头。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碗白粥,几样小菜,干净的碗筷整齐的放在一旁,可以看出她没有动过这些食物。

“小红。”沧蓝轻唤了声,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也不想看到她这样。

从佣人那里,沧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沧红在两天前的夜里无故失踪,直到隔天清晨,沧忠信的人才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她。

当时她浑身赤裸的躺在垃圾桶旁,钱包、手机,一切财物通通被洗劫一空,身上全是被暴力侵犯过的痕迹,红肿的下体更是惨不忍睹。

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沧忠信当场气白了一张脸,虽然隐退多年,可他的威信犹在,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他的人……

很快的,他的手下便找到了那辆面包车,经过调查,这几个男人都是从外地偷渡过来,与沧氏并没有利益冲突,而当天晚上也只是看到穿着光鲜靓丽的沧红醉醺醺的站在路边,一时起了色心罢了。

至于沧忠信处置那几人的过程,沧蓝没有问,只知道沧红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不哭不笑,形如死人。

“小红,起来吃点东西吧。”这一年沧家多灾多难,一个接一个的去了,如今在又出了这一遭,即使不信,可沧忠信还是怕了那句因果报应。

所以在处理完一切后,也没顾得上女儿的心情,便花钱找来几个在业里颇有名气的道士开坛做法。

沧红在她的帮助下坐起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稀粥。

“小红……”冯元照听到动静也跟着推门进来,看到沧蓝手里的碗已经空了一半,面上闪过一抹喜色。

“你终于肯吃东西了。”

沧蓝礼貌的对他点点头,一勺又一勺的将稀粥喂进了她的嘴里。

沧红难得的配合着,可以说是沧蓝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厨房拿。”冯元照惊喜的道,二话不说的端起托盘。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沧红也将最后一口粥咽了下去。

“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沧蓝放下碗,轻声问道。

“……”沧红僵硬的坐在那里,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收拾好了碗筷,她虽然对沧红的举动感到诧异,却没有去细想,可是在回身的瞬间,头皮一紧,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沧红随即翻身坐到她的身上,两手扣着她的脖颈,狠狠的掐了下去。

沧红动作太快,沧蓝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她想挣扎的时候,双臂已经被她的大腿压制住。

“你干什么!”沧蓝惊得尖叫,看到她一双阴冷猩红的双眼,浑身颤栗不已,而扣在脖颈间的手,却像是要至她于死地般,掐得一下比一下紧。

她披头撒发,犹如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仿佛厉鬼索命的狠戾:

“好笑吗?我知道你在笑,快笑啊!现在怎么不笑了?笑不出来了?”

因为窒息,沧蓝的脸色涨的通红,两眼暴突惊惧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放……”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的挣扎着,可沧红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沧蓝根本反抗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狰狞到近乎扭曲的脸。

“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你……”

咳嗽被卡在喉咙里,双手无力的下垂,沧蓝只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袭上心头,悚然的凝着她满是戾气的双眸,沧蓝恍然间明白过来,沧红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冯元照端着热粥上楼,刚进门看到的就是在床上纠缠的两人。

哐当

手里的餐具应声而落,里面的食物从碗口泼出,弄脏了铺在门口的地毯。

“小红,住手!”冯元照看的心惊肉跳,赶紧上前阻止。

身上一轻,沧红已经被人拦腰抱进了怀里。

脖子上的重力顿时消失,当着两人的面,沧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翻身往床下爬去。

“放开我!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沧红在冯元照怀中挣扎,已然是语无伦次: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碰上这种事,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现在我被人上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怎么不笑了,你那副嘴脸露给谁看?啊?!”

沧蓝捂着胸口终于顺了气,沧红现在情绪正激动着,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的声音,冯元照为了不让她伤到自己,只能紧抱着她,抬头说道:

“小蓝,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可是求你行行好,小红现在情绪不稳定,受不得刺激,你还是快走吧……”

摆在床头的镜面折射出她的身影,看着脖子上清晰的指印,沧蓝扶着墙颤巍巍的起身,按在墙面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好好照顾她。”

“不准走!”沧红朝着她的背影怒吼:“我还有帐要跟你算,啊!冯元照,你放开我,放开我!”

熟悉的清香随着夏风迎面吹来,沧蓝抱着小祤走出了大门,扫了眼铁栅栏上的蔷薇,一簇簇的依然在绽开,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花儿依旧美丽,可世事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走到路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那几片花瓣,花开花落,这一季凋谢了却能迎来下一季的绽放,可她等来的却是无尽的绝望。

钥匙孔转了一圈后,“咔嚓”一声大门被人由外推开。

展暮提着行李进来。

小祤趴在沙发上玩耍,看到父亲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间房子不大,从橱柜处一眼就能看到玄关。

听到动静,沧蓝关小了火回过身,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口处的男人,便敛下眼撇开了视线。

展暮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沉默的抿起唇,数月不见,这个女人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张削尖的小脸两颊微微的凹了进去,他不悦的皱起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东西,原本就纤细的身子如今更显羸弱,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将她吹跑似的。

扔下了手里的行李,他沉默的朝她走了过去。

绕过厨台,由后用力的把她拥进怀里。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沧蓝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很淡,那是展暮常用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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