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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再一次哀哀的叮嘱盛国纲:你要好好照顾我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要丢下他,好不好?

盛国纲非常痛快的一点头:小二爷,你放心,有我一口粥喝,就绝对有你哥一口饭吃。这大半年你也看见了,我在你哥面前根本没有脾气。

虞光廷低头又轻轻摇撼了虞幼棠两下,然而对方只是木然的望着他,仿佛神魂早已出窍了一般。

这时狱卒走了进来,低声通知道:虞先生,外面冯先生催您出去呢。

虞光廷叹了口气。把虞幼棠放回墙角处委顿着坐了,他拉起哥哥一只手,又将衣袖向上撸了起来。

他轻轻咬住了虞幼棠的一条手臂。

牙关渐渐加了力气,他那眼泪珠子同时就噼里啪啦的滚落了下来。口中隐隐弥漫起了血腥味道,他哽咽着和虞幼棠一起疼!

虞幼棠漠然的闭上了眼睛,依旧是毫无反应。

虞光廷再没有什么可以付出了,所以他只好在哥哥身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渗血牙印。兄弟一场二十几年,他们之间刚刚生出了感qing,刚刚学会了互相去爱,可是今日一别、天各一方,也许永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狱卒把虞光廷带了出去。

盛国纲眼看着铁门关上了,便连忙把那个大包袱拉过来打开,然后很快乐的发现里面有两套洁净衣服,两大包糖果点心,一袋代ru粉,几样常用药物,以及一小瓶掺了鸦片酊的白兰地。

现在他那双手不疼了,浑身上下都是狂喜而生的力气。挑出退烧药来掰碎,他按照喂面糊的那个法子,让虞幼棠吃下了这一点碎药片。

从纸包里掏出两块点心丢进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继续翻检包袱,结果在那衣服里面又找到了一叠钞票,约摸着也能有个千八百块的。在点心甜美的味道中俯下身去,他张大嘴巴跪伏在地,无声的哈哈大笑。

午夜时分,盛国纲为自己穿上了gan净衣裳。

他不困,兴致勃勃的将包袱打了个利利索索。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了虞幼棠身边,他刚要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不想虞幼棠呻吟了一声,却是醒了。

盛国纲抬手把他搂到怀中,又剥开一块硬糖送到他嘴边:幼棠,宝贝儿,咱们有活路了!

虞幼棠依旧是发着烧的,只是身上不再那么滚烫。嘴唇碰触着那块硬糖,他依稀听到盛国纲说了话,然而那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气若游丝的开了口,他对着黑暗自言自语道:我梦见了老二。

盛国纲听到这话,知道他还是有些糊涂,不过并不戳破,只是保持沉默。

虞幼棠又奄奄一息的说道:老二哭了老二怎么哭了呢?

盛国纲不打算说出真相,所以缄口不言。

不必说,不必告诉他虞光廷为了救这两人的命,把自己又送回了冯希坤那里。盛国纲希望虞幼棠尽快忘记虞光廷,将来好死心塌地的把自己当做唯一亲人。

当然,他也承认虞光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承认而已,仅此而已。

盛国纲清清醒醒的等到凌晨时分,牢房铁门果然开了。

和来人三言两语的jiao谈过后,他把那个包袱绑在胸前,然后背起了半死不活的虞幼棠。虞幼棠现在那神智仿佛是更清明一些了,伏在他的背上轻声发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盛国纲并不回答,只是跟着来人疾走,一鼓作气的就离开监狱,上了一辆汽车。

夏日的凌晨,还是很美好的。

虞光廷站在一处青石台阶上,远远的望向前方码头。一艘小货轮停在那里,朝阳的光辉镀在水波上,轻风过处,就起伏了一片片的碎金。

有汽车停在了岸边,随即车门一开,他看到盛国纲拖拽着把虞幼棠背了出来。

然后盛国纲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上栈桥,一路向那货轮前行而去。

阳光明亮亮的披洒下来,他那背影看起来身姿矫健,qiang壮而又充满活力;而虞幼棠软绵绵的伏在他那背上,一只手垂下去,随着他那步伐轻轻的摆动。

虞光廷痴痴的远眺,心里说:哥,再见。

待到小货轮吐着黑烟开动起来后,虞光廷才转身上了身边汽车。

冯希坤仰靠在后排座位上,未曾开言,先以手掩口打了个大哈欠:这回眼看着他们走了,你该放心了吧?

虞光廷在脸上调动出笑容,关上车门向他靠去:冯兄,多谢你啦!

冯希坤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半闭了眼睛说道:回家睡觉去,养jing蓄锐,今晚儿我再邀个大局面,咱们通宵达旦的乐一乐!

虞光廷立刻凑趣儿的笑道:那你得多找些人,咱们打梭哈!昨晚儿我在李王八蛋那儿连输了八千,我不服气,今晚儿非要赢回来不可!

正文完

番外

第110章苦中作乐

一九三八年,重庆。

下午时分,盛国纲拎着个旅行袋跳下长途汽车,然后随着人流兴冲冲的走上山路,直奔前方的新村而去。

新村,顾名思义,乃是个新建立起来的村落。如今国土沦丧,难民大批涌入西南后方,有人就要有房子,而房子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规模。

正所谓人以群分,这新村同新村也不一样。盛国纲所在之处坐落着一所中学校,加之邻近长途汽车站,jiao通便利,所以村中聚集了许多文化人物文化人物们往日可以乘车进城,到大学去授自己那份内的课程;而闲暇时期无所事事,又可以在附近中学教学,挣一点散碎零钱贴补家用;况且这里毕竟算是郊区,值此大轰炸之际,反倒是比市区更为安全许多。

盛国纲并没打算从此受到什么文化的熏陶,他只是觉着这一带斯文空气很浓,而且那茅糙房里居住的又都是些穷酸文人,想必恶霸蟊贼不会多,居家生活总能更安心一些。

提着手中的旅行袋,他步伐矫健的走过了两里山路,又一个助跑飞跃过了一条淙淙小溪,最后就遥遥的看到了一排齐整糙房。新村的家庭中都有主妇终日劳作,所以那房门也大多未关,由着孩子进出玩闹。

盛国纲快步走到自家门口,半路遇到几位邻居,互相都是含笑问候。邻居们虽然都是饱学之士,对盛国纲这位东跑西颠的游击商人心存轻蔑,然而盛国纲总是摆出一副热qing诚恳的面孔,xingqing又是十分的慡朗,所以饱学之士们不由自主的对他倒还都有些好感。

欢欢喜喜的打开自家房门后,他见房内无人,一扭头就转身走出去,在紧挨着的邻家门口探进头去,正好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半老妇人在打扫房屋,便笑呵呵的问道:婶子,我弟弟是在您这儿吗?

那妇人抬头看到了盛国纲那张喜气洋洋的面孔,就一手扶着笤帚,一手一指里屋,口中笑答道:他和鸿儿在里面读书呢,盛先生进去唤他一声吧。

盛国纲笑着对那妇人又一弯腰:什么盛先生,您叫我国纲就好。

那妇人是位温柔女xing,斯文惯了的,到重庆后第一次遇到盛国纲这种热qing洋溢的人士,总有点招架不住,故而只好是笑。

国难期间,一切从简,各家那住宅也随之简化到了极致。盛国纲进门之后向左一拐,掀开帘子就直接进了书房。

这书房放到战前,基本就是个茅厕的水平;可是如今讲不得那许多,能够存放书籍的房间,也就可以叫做书房了。盛国纲站在门口,就见房中四壁层层叠叠皆是书本,而靠窗摆了一张木桌子,两人守着一个桌角各自读书,正是虞幼棠和这家的大少爷李竞鸿。

这回盛国纲倒是又讲起礼节了,仿佛很尊敬似的招呼道:李先生,你好啊。

李竞鸿今年二十多岁,因为战事耽误了出洋留学,目前只好在附近中学里教书谋生。他和盛国纲是熟识的,此刻就放下书本起身笑道:盛兄,你今天可是回来的早!

盛国纲走上前去,伸手轻轻一拍虞幼棠的肩膀:他昨晚上有点咳嗽,我心里惦念着,今天进城买了药就赶忙回来了。

李竞鸿听了这话,很感慨的叹了一声:长兄如父,诚然如此啊!

虞幼棠这时偏过脸去,微微的斜睨了盛国纲一眼,随即合上书本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走掉了。

盛国纲当着外人,只是苦笑,又低头拉开旅行袋的拉链,从中掏出一瓶药送到李竞鸿面前道:李先生,劳驾帮我看看,缅甸来的英国药,说明上一个中国字都没有,我简直不知道怎么给他吃。

李竞鸿是个有学问的青年,这时就低头从那报纸上撕下一条,一边看那药瓶上的标签说明,一边将其翻译成中文写在纸条上。盛国纲把旅行袋放到桌边,饶有耐xing的等待。而李竞鸿翻译完毕后,把药瓶和纸条一起送到他手中,一眼看到那袋口大张,里面还放着些许ji蛋,一瓶牛奶,一只鼓鼓囊囊的小米袋,另有几只大玻璃瓶;便不由得笑道:盛兄,你倒是有本事,这个时候还能买到鱼肝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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