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棠低下头,为自己系好了衬衫袖扣:不必。
盛国纲垂首望向虞幼棠的双脚,又伸出手去,隔着绒毛拖鞋去按对方的脚趾头:你想吃点什么?我知道我这里的厨子不好。你说,我让人出去买回来。
虞幼棠抬脚,踩住了他的手:我到底要在这里住多久?
盛国纲笑了:很久很久。
虞幼棠转向窗外,叹了一口气。
室内一片静谧,虞幼棠望着窗外出神,虞光廷蹲在一盆花糙前,用细铁钎偷偷挖掘花根;而盛国纲捧着虞幼棠的一只手,饶有兴味的摆弄来、摆弄去。
正值此刻,院内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引得盛国纲也站起了身。随即外间一声大门响,就听得那边仆人发出了问候:太太回来啦。
盛国纲万没想到马三小姐会突然回来,刚要出去拦截,不想马三小姐觉察到了客室内的人气,因以为盛国纲是在招待客人,就悄悄的走到门口想要窥视结果正和丈夫迎头相遇了。
盛国纲好一阵子没回过家了,所以马三小姐很高兴能见到丈夫:国纲!
盛国纲把手搭在马三小姐的肩膀上,顺势就要带着她往外走;不想马三小姐眼尖,一眼瞧见了房内还有两位男客,其中沙发上那位十分眼熟。扭头留意多看了一眼,她登时就反应过来了!
虞幼棠!她尖声叫道,挣扎着要往回返:国纲,他是害死爸爸的虞幼棠!
盛国纲想要把马三小姐推出去:太太啊,男人的事qing你不要管。
马三小姐和父亲的感qing最深,这时就扒着门框死活不走:国纲,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杀了他给爸爸报仇啊!说着她从肩上摘下小皮包,遥遥的就投掷向了虞幼棠。
虞幼棠是无力躲闪的,幸而虞光廷这时眼疾手快,一跃向前接住了皮包。而盛国纲见太太不听话,也发起火来:闹什么闹?你懂个屁!
马三小姐处在激动之际,忽见虞幼棠服饰单薄,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便立刻联想到了自己那一场匆忙的搬家然后她就难以置信的哭喊起来了。
你是要我给他让房子吗?她猛力的捶打盛国纲:你要gan什么啊?你和我家的仇人混在一起,还要把房子给他住?你怎么对得起爸爸?
盛国纲一时三刻狡辩不清,又不想当众打骂老婆,故而索xing把马三小姐拎起来,直接就用胳膊夹着带出去了。
盛国纲不知道把太太带去了哪里,良久之后也不见返回。虞光廷在盛国纲留下的那个小板凳上坐下来,将手中的小皮包打开来看了看,又从里面掏出一盒香粉,打开来对着里面的小粉镜照了照。
哥。他转向虞幼棠问道:那是盛太太?
虞幼棠点点头:是的。
虞光廷从里面又摸出一支口红:挺漂亮的嘛!
虞幼棠冷冷答道:婚礼那天更漂亮。
虞光廷把口红香粉尽数放回去:哥,盛国纲好像有jing神病,要不然就是他真的喜欢你。
虞幼棠踢了他一脚:闭嘴。
一个小时后,盛国纲一身冷风的回来了。
他大概是在外面和马三小姐发生了争执,冻的鼻尖都红了。进门之后他打了个喷嚏,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虞幼棠身边:这娘们儿真是难缠,还他妈想挠我!随即他欠身一把将虞光廷从矮凳上拉了过来,搂他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还是咱们三个好,让那帮外人都滚吧!
他抬起手臂揽住虞幼棠的肩膀,左拥右抱的吁了一口气。
马三小姐本是要回旧宅取些什物的,没想到会眼见了这么一幕qing景。直接回娘家找到马大公子,她悲愤jiao加的向兄长叙述了自己今天的见闻。马大公子听得此言,怒不可遏,当即就带着随从打到了盛公馆。盛国纲当初连马荣生都不怕的,如今更不会把马大公子放在眼里。带着门口两名勤务兵迎上前去,他根本就没让马大公子进门。
马大公子这人,只富有体重和气派,其父的头脑和手腕则是完全没有继承学到。和盛国纲对骂了三言两语之后,他打算扑上去痛揍妹夫,结果被盛国纲扭住前襟一个过肩摔他立刻横飞起来,合身跌进了门前的水泥花坛里。
冬天,盛家门房惯于把院内院外的落雪全部扫起来铲入花坛内堆积,如此攒了半个冬天,却也攒出一座冻了又化、化了又冻的肮脏小雪山。马大公子压着疾风拍入雪堆,登时就砸出一个大坑。
虞家兄弟站在二楼窗前观战,一直看到盛国纲赶走了马大公子。
虞光廷望着盛国纲大胜而归,口中不禁喟叹了一声:哥,我们要被他欺负到什么时候啊?现在我就想要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回北平也好啊。
虞幼棠抬手搂住弟弟的肩膀拍了拍:等他玩腻了。
这句话让虞光廷回想起了往事,随即就羞耻的低下了头:哥,我原来真是太不懂事了。
虞幼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了出去:老二,忍一忍,我还有点钱,只要是能活着出去,生活总还是可以维持几年的。
虞光廷深深垂头,半晌后喃喃说道:哥,他总是要一起抱我们两个,真恶心。其实其实他原来就欺负过我,他坏极了
虞幼棠立刻转过头去看了弟弟: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虞光廷没敢说自己那时曾对盛国纲心存爱慕,只是含糊答道:就是你和我分家的那次我没好意思说
虞幼棠急促的叹了口气,把脸又转向了前方窗子:好了,别说了。
这时盛国纲步伐轻快的走进来了。
盛国纲站在虞家兄弟身后,骤然出手,一把就将两个人全抱住了!
他嗅了嗅虞幼棠的头发,又在虞光廷的后脖颈处咬了一口,手臂勒得紧紧的,仿佛是抱着两个宝贝。正是愉悦之际,他忽听虞幼棠背对着自己开了口。
盛国纲。虞幼棠微微侧过脸来,低垂眼帘轻声说道:我有话想和你谈,单独谈。
第95章第二次
虞幼棠和盛国纲走进了书房。盛国纲关好房门后,就把写字台后的大沙发椅搬了出来,让虞幼棠坐下说话。
沙发椅很阔大,虞幼棠孤零零的坐在其中,简直被衬托了小了一圈。目光散乱的望向前方,他很清晰的开口问道:盛国纲,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盛国纲蹲在了他面前,一手托腮仰头看他:幼棠,我当然是爱你。
虞幼棠缓缓摇头道:我看你的所作所为,倒像和我有着几世的深仇。
盛国纲笑起来,将一只手覆在了对方的膝盖上:幼棠,我说过我是个坏人,肯定会做坏事。不过对待你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那所作所为,也快称得上孝子贤孙了吧?
虞幼棠把他的手从膝上拨开:你让我失去了亲人和自由,陷入痛苦的境地,还要当着我弟弟的面侮ru伤害我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是爱。
盛国纲低头想了想,还是笑了。
这回重新抬起头,他固执的把手又搭上了对方的膝盖:幼棠,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做不到,我没那么高尚。我只知道我爱你,我要把你养在身边,每天可以亲手喂你吃东西,给你穿衣服,想你的时候抱抱你亲亲你,睡觉前我给你端水洗脚。你不高兴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不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我可以忍,我打我老婆我不打你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小二爷我只是觉着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挺好看的,正好能凑成一对儿,又是你的亲弟弟,所以凡事就都没避着他。你要是觉着不自在,那我以后让他回避就是了。
盛国纲的这番表白让虞幼棠深觉头痛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大讲歪理!
微微向前探过身去,他轻声答复道:你的爱,折磨了我。
盛国纲眼看着虞幼棠,就见他眉宇间透着淡淡的苦楚悲伤,然而神qing还是平和清淡的,一如他往日的做派。
我没折磨你。他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是你不习惯。
你像禽shou一样,我不可能习惯。
我不在乎自己是人还是禽shou,而你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幼棠,不管怎么说,我没有nue待你!
虞幼棠终于忍无可忍的伸手抓住了盛国纲的领口:你,还敢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