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玖安来说,过年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她甚至没有特意去吃一顿好的,每日在茶楼和兰桂元之间往返,只有张兴兴来看过她几次,每次来都给她带一堆坚果水果各种吃食。张兴兴时常感到很矛盾,他也知道玖安总那么有意无意的吊他胃口,同时又与他很是亲近,他觉得玖安本质上还是有些骚。但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崇拜者多一些。他只能像升级打怪一样,拼命加血刷高好感值,迷茫时也会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有成功通关的那天。谭瑞那天从玖安那里离去之后回家就病倒了,高烧了一天,过年的那几天每天还强撑着出去拜年,到初三那天终于撑不住了,谭书意强行把他送去住院了。玖安初三上班时候正巧碰见了谭书意,因为没看见谭瑞就问他谭瑞去哪儿了,谭书意即使不喜欢她,也还是告诉了她谭瑞感冒生病在安海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和具体的房号。玖安七点下班后先回家化了个妆,换上了一条碎花低圆领收腰长裙,在路旁候了许久才拦到了一辆的士,司机是个油腔滑调的中年男人,总是叽叽喳喳地问玖安话,玖安低头刷手机几乎不回他的话,他也丝毫没有闭嘴的迹象。因还是春节期间,街上大堵车,十来分钟的路程在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玖安到医院的时候都快到九点了,她在医院楼下买了个水果篮子,又买了一捧玫瑰花,忽然觉得自己像去看望生病的女朋友,不禁笑了起来。谭瑞住的是单人间病房,玖安见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她看见了文蓝坐在病床旁,谭瑞一只手握着勺子在慢吞吞地吃粥,另一只手还插着吊针。不速之客进来了后,谭瑞没说话,依旧在吃粥,文蓝却是落落大方地起身,上前接过了玖安手里的花和果篮说“你来看谭瑞了,那边有沙发,坐下吧。”很有一副当家作主的派头。玖安拿不准他们是不是和好了,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文蓝依然坐在病床旁。谭瑞吃完了,文蓝就帮他把床桌撤了,他又躺平了闭上眼睡。三人枯坐了一会儿,护士小姐敲门进来了,“家属跟我去签个字拿药。”文蓝立刻应声起身“好的。”文蓝走了,玖安才慢慢踱步到了病床边,她出神的凝视着谭瑞。玖安觉得他好像瘦了,以前脸上线条比现在柔和许多。谭瑞突然睁开眼“你来干嘛?”玖安嗫嚅地动了动唇,“你爸爸说你生病了。我就来看看你。”谭瑞冷冰冰地直视她“看完了,你可以走了。”玖安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你和文蓝和好了?”“这好像和你无关吧。”“她以前那样对我,你还和她好。”玖安忽然就想要哭,但是扁了扁嘴把泪水咽了下去。谭瑞自然知道玖安是说文蓝曾经在网上写的那些帖子攻击她,她虽糊涂,却记仇。“对你现在的生活不也没影响吗,再说帖子也都差不多都删了。”玖安微微垂眸一眨眼睛,睫毛上就挑出了一颗泪珠,一股子酸楚热泪荡漾在了眼眶中。“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她很过分。”谭瑞看了她那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心中疼了一下,同时却又感到痛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文蓝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这时才装作刚回来,见谭瑞闭上了眼睛就皮笑肉不笑地问玖安说“应小姐我送送你吧,谭瑞要休息了。你要是有空下次再来看他。”谭瑞在她们出门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玖安的碎花裙消失在门口了。可是没过两分钟他就听见了玖安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巴掌声。接着就听见走廊有几人一边惊呼一边快步跑过去劝架的声音。谭瑞无法,只得自己快速把针头拔了,等他到了病房门口才看见玖安坐在地上,裙子领口被扯烂了,她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胸口,脖子和锁骨还有指甲划过留下的骇人红痕,头发散了满脸。文蓝也没好到哪儿去,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若不是被人死命地拉着还要上去教训玖安。谭瑞回病房拿了件薄线衫蹲下身套在了玖安身上,“走,我送你下楼。”文蓝这时才开始哭了起来,她捂着脸看着应玖安和谭瑞并行下楼去了。围观的众人纷纷了然地互相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了这是两个女孩争一个男孩争的打架。玖安想牵谭瑞的手,可是她又必须两手抓着线衫捂住胸口,谭瑞穿着空荡荡的蓝色条纹病号服走的不快不慢,偶尔低咳。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玖安突然发现他手背在流血,“哎呀,你这针孔要按住,流血了。”谭瑞看着玖安伸着一只手来按自己的针孔,另一只手勉强抓住了领口,线衫就没人管的垂在了一边肩膀上,雪白丰满的肉从她领口下露了出来。谭瑞猛地甩开她的手“你他妈的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啊!老子不需要你操心。”他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玖安方寸大乱,唯一抓着领口的那只手也松了,这下真的是敞开了一大片,就差露点了。谭瑞气不打一处来,扯过线衫直接围在了她胸前,系在脖子后还打了个结。玖安顿时又滑稽又可怜。两人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玖安强行地握着谭瑞的手,脸贴在他的左臂上。谭瑞突然觉得自己错怪了秦盛,以前他总是骂秦盛拎不清,明明知道她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为什么分手了还要和她纠缠,可是他现在清楚明白了应玖安有一百种缠人的方式,哪里又能轻易撇的清。玖安偏着脸看他,车窗外的路灯光芒射进来,淡淡的渲染出了他消瘦的面部轮廓,仿佛是个若有所思的模样。到了兰桂元,谭瑞终于转头看向玖安示意她下车,玖安鼓着嘴不开门“你也下车。”两人僵持着。的士司机已经在不耐烦了,发牢骚道“小情侣要吵架下车吵诶,不要耽误我做生意的嘛!”谭瑞还是跟她一起下车了,玖安得逞地拉住他的胳膊“去我家,主管送了我一盒好茶叶,我泡茶你喝。”“我为什么要喝你泡的茶?”玖安围着可笑滑稽的线衫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带出了哭腔:“你到底要怎么样。”谭瑞没忍住又咳了好几声,“我只是想和你说,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瓜葛。”“那你那天干嘛去李子林接我回来啊!你不是不想管我死活了吗!”“那天是我犯贱,以后不会了。”“你现在不也送我回来了吗!”“我只是特意送你回来,和你说清楚!不要再打扰我生活,也不要无事生非去找文蓝打架。”玖安气疯了,抓狂地将线衫从身上扯到了地上一脚踢的老远,随着她的动作雪腻的胸脯剧烈的抖动着,她浑身发颤就势蹲了下去,蒙住脸哭起来。谭瑞收回目光,沿着小区破败的窄路转头走了。玖安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发毒誓“谭瑞,我再也不找你了。再找你我就被车碾死。”文蓝还在医院等谭瑞,脸上肿还没消。谭瑞回来后一言不发地躺回了病床盖上了被子,咳的停不下来。文蓝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了床头,谭瑞疲惫地睁开眼对她说“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你和她和好了?今天是她先挑衅我,我才还手的。”文蓝想听见答复,又有些怕。“我和她不可能了。”文蓝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说“我们也不可能的,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谭瑞一直觉得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导致他一直对爱情抱有悲观消极的看法,可是他给爱情划的底线就是不能有背叛。结果却是他背叛了文蓝,玖安也背叛了他,无法挽回的三人关系就这样及时中断就好了。又过了三天,谭瑞就出院回家了,大开刚从外地回来就去他家看他,两人闲聊瞎扯觉得过年太没意思了,谭瑞也在医院闷了几天,于是就约上了几个好友去茶楼打麻将,玩着玩着,大开突然说“对了,我昨晚在天虹茶楼包厢看见应玖安也在打麻将,她怎么和黄作铭那几个人玩到一起了?你知道黄作铭吧,就是丁维的朋友啊,你也见过几面的,昨晚我去那里玩,在厕所碰见了他,他就拉着我去他包厢坐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