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比我年长,但同为凌家长老,你无凭无据,胡乱栽赃我是叛徒,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之举,这便是你身为凌家人的骄傲?”凌若烟俏颜寒若冰雪,眸光厉芒闪烁,看得众人心生寒意。
凌文渊悲痛欲绝,咬牙切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须多言!”
凌若烟反驳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测,凶手未必是他!”
“两人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给我们金乌山庄丢脸吗?”凌淮安双手负立,脸容严肃,凝视着他们,沉声道:“一个失了理智,一个拔剑相向,你们还记得凌家的铁规,族人不得互相残杀吗?”
“家主,凌若烟纵容外人行凶,害死我凌家大好男儿,她已然是凌家叛徒了!”凌文渊虽然气愤不已,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停手,不至于当着凌淮安的面动手杀人。
“我明白你的苦衷,此事我定会明察,给你一个交代!不过,正如凌若烟所说,事情尚未拍官定案,你不分青白皂白乱下结论,不仅可能错杀好人,还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躲在暗处看我凌家的笑话!”
“难道家主不认为他是凶手吗?”凌文渊悲愤地问道。
“我凌淮安一诺千金,说会还你一个公道,那便不可能食言。不过在此之前,还望你自重,不要干扰我寻出真相。”言罢,凌淮安将目光移向浪九鸦,神色肃穆,一字字道:“我平生最恨别人欺骗我,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也不喜欢被人欺骗,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又要如何回答你?”
凌淮安微一侧身,指着那块白布,说道:“你可知道底下的人是谁?”
“若我没猜错的话,死者应该是凌玄吧?”
“家主!你看他明明就知情,方才还装作无辜!他若不不是凶手,为何根本连白布都未掀开,便已知道那人是我儿?”凌文渊勃然大怒。
“我说过别打扰我,下不为例!”凌淮安冷瞪了他一眼,转回头看向浪九鸦,继续问道:“你为何知道那人是凌玄?”
“此事不难猜出来,能让凌长老如此愤怒,不顾身分朝我这小辈出手,这名死者必然与他有密切关系。我思来想去,除了丧子之痛,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浪九鸦不卑不亢道。
“你倒是很冷静,若你真不是无辜之人,那便是一个很可怕的刽子手。”凌淮安沉吟半晌,望向一旁的凌若烟如,忽然问道:“你是跟他一块来的?”
“回家主的话,正是如此,所以他不可能是杀害凌玄的凶手。”
“这下总抓个正着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何话可说?”燕惊羽似是逮到了机会,连忙插口说道。
因为燕惊羽不是金乌山庄的人,凌淮安不能直接命令他,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暂时忍了下来。凌淮安沉着脸,缓缓道:“眼下最要重要的找出真凶,无关紧要之事暂不谈论。”
“这话可不对了,倘若他们真有私情,说不定有人捏造事实,故意隐瞒,好用来替凶手开罪。”
“燕副楼主的意思是说,我说了谎吗?”凌如月俏脸一沉,目光冷峻。
“小ㄚ头,你想威胁我还早了个几十年!”燕惊羽冷眼看着她。
“燕惊羽,我敬重你是名剑楼副楼主,所以一再忍让,但你可别以为我凌淮安没有脾气。你若再胡乱诋毁我凌家子弟,休怪我翻脸无情,不顾江湖情面!”凌淮儿警告地说道。
“我说得有错吗?”燕惊羽毫不畏惧地说道:“你们金乌山庄自诩公正,不让我们在比武招亲结束前接触这小ㄚ头,却放任她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你又如何能给众人一个交代?再者,我方才所言合乎常理,倘若他们真有私情,你又如何断定她说的话是对的?”
“审问的人是我,对或不对由我判断,还望你别干预其中。”凌淮安冷冷道。他看向凌如月,脸色凝重,说道:“你必须给我一个原因,否则不能饶你。”
“凌庄主莫生气了,是妾身让他替我送药酒给凌姑娘的。”话音方落,一名美妇从人群中走出来,正是伪装成竹夫人的上官霜。
“可笑,你有手有脚,为何让一个陌生人替你跑腿?”燕惊羽反驳道。
“首先,妾身要让谁替我送药酒,那是妾身自己的事。此外,他并非陌生人,我早就与他相识了。”竹夫人不以为然道。
“竹夫人,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凌淮安问道。
“这药酒是桃花谷让妾身酿制,仙姬谷主原本希望妾身亲自送去,偏偏妾身方才脚不小心扭到了,不便行走。正在烦恼之际,恰好在擂台处撞见了他,想起仙姬谷主对他十分信任,妾身便拜托他去送药酒了。”
“胡扯!你们一个个都在说谎,全都是一丘之貉!”凌文渊忿忿道。
“我们说的话便是胡言乱语,你的指证就是千真万确,阁下未免太过傲慢了?”上官霜黛眉一蹙,俏脸微沉,语气甚是不悦。
“凌庄主,若当真是如此,那燕某可就有话要说了。”燕惊羽环顾四周,兀自说下去道:“倘若竹夫人所言为真,此子真是去送药酒,那多少说不通。众所皆知,凌如月居住的别院离擂台不远,听闻此子身法犹胜凌玄,按他的脚程计算,至多一炷香左右便可抵达。但是,凌玄离开擂台,前后足足有一个时辰。换言之,此子大可先杀死凌玄,再去送药酒也不迟!”
“他结束比试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药酒送来我这里,过程中绝无拖沓。”凌如月不卑不亢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在你的院子待上了一个时辰?”燕惊羽冷笑道。
“纵是如此,那又如何?”
“哼,倘若此事为真,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燕惊羽挥了挥衣袍,一脸不悦地瞪向凌淮安,说道:“他们小两口若是私下苟合,甚或互许终身,凌庄主又何必举办比武招亲,这岂非故意折辱我们?”
沉默许久的杨沧海,点头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倘若他们真两情相悦,我们杨家宝也不愿棒打鸳鸯,还请凌庄主给我们个说法!”
“凌庄主,这可跟说好的不同!”尹文仲面色难看,微怒道:“不管是何人擅自决定,当初你们已将凌如月许配给我,事后出尔反尔,说要举办比武招亲,我点头答应已是相当忍让了。如今你们却又告诉我,凌如月早已名花有主,此事若在江湖上传开,我尹文仲岂非沦为笑柄?金乌山庄虽是一方霸主,但我们铁扇门又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凌如月,就算你是我凌家子弟,你若无法无天,我一样会依家规处置你!”凌淮安语气些许沉重。
凌如月慢条斯理道:“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家主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实不相瞒,诸位所担心的事完全没发生,我与他并非是那层关系,那时我之所以把他留下来,目的是让他测试八卦金铃阵而已。”
“这是怎麽回事?”凌淮安问道。
“家主应当知晓,为了避免有贼人闯入,我院子外的树林设下了八卦金铃阵,一旦触发,金铃大响,方圆百尺听得一清二楚。”凌如月瞥了浪九鸦一眼,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听说他击败了凌玄,而且是身法见长,所以我便灵机一动,让他试探一下我重摆过后的八卦金铃阵。”
“简直一派胡言,他若是知晓八卦金铃阵,岂非表示他能来去自如?”燕惊羽不以为然道。
“我只是让他试探其效用,到时候我当然会再改布置。”凌如月说道。
“凌庄主莫不是也信这个鬼话吧?”燕惊羽皱眉。
“我自有判断,不劳燕副楼主费心了。”凌淮安淡然道。
闻听此言,燕惊羽不禁眉头大皱,他听出了凌淮安这句话的意思,多半是要袒护凌如月到底了。正当他思索该如何继续追问之际,一旁的浪九鸦却忽然开口道:“横竖你们的目标是我,又何必为难她呢?”
燕惊羽目光一亮,心中暗喜,他正愁不知如何逼凌如月就范,没想到当事人浪九鸦却主动送上门来。燕惊羽望向浪九鸦,故作镇定道:“莫非你是想英雄救美?这样也好,事情既是你闯的,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敢作敢当!”
“我想阁下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有件事想不明白。”浪九鸦摇了摇头。
“小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简直无可救药了!”燕惊羽脸容微变。
“燕副楼主,现在审问的人是我,还请你莫要越俎代庖。”凌淮安瞥了燕惊羽一眼之后,目光移向浪九鸦,问道:“你有何不明白的?”
“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们都说我是凶手?”浪九鸦剑眉微蹙,反问道:“先前裘锋之死,你们说我是为了比试晋级而杀他,虽然十分牵强,但多少有几分道理。但是,凌玄之死,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为何你们一致怀疑我是凶手?”
凌淮安眼射寒芒,罩定前方,四目交触,似是探其说话虚实。过不一会,或许是觉得浪九鸦表现豪无异样,这才收敛目光,缓缓道:“凌玄虽然惨死于剑下,但他胸口莫名发黑,多半是中了毒。因此,我们怀疑杀与凌玄之人,很可能与杀死裘锋的凶手为同一人,均是先下毒再动手。”
“这我就更奇怪了,难不成诸位怀疑我下毒?”
凌文渊指着浪九鸦,怒斥道:“你莫要装傻充愣,我已打听到你与我儿凌玄当日在擂台比斗的情况,他是被你以掌心击中胸口之后跌出擂台,你必然是在那时趁机下了毒!”
“依你的意思,莫非说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仅伤了他,还意图对他下毒?”浪九鸦皱眉。
“当时只有你能办到这件事,你还想否认吗?”凌文渊不满道。
凌淮安虽对凌文渊屡次不听劝,一直插嘴干扰他问话有些不悦,但想起他丧子的哀痛,多少也有些同情。况且,凌文渊虽然很愤怒,他说出的话多少有道理,所以凌淮安这次选择静观其变,打算先看看浪九鸦如何回答。
浪九鸦转动目光,环视四周,若无其事道:“我想当时在场的诸位,虽然亲眼看见我打伤了他,但也必然知晓他身上有金乌软甲才是,我又如何能下毒?”
“这有何难事,你若是修炼毒功,便可利用真气贯通软甲,直接伤到五脏六腑,从而将毒打入他体内。”燕惊羽解释道。
“阁下说得轻巧,但毒功施展,再明显不过,莫非在场众人均为瞎子,无一人可认出我使毒功?”浪九鸦摇了摇头。
“小友所言不假,这点展某可以证明。”展世恶从铺着白布的尸体旁起身,似是听见这里的对话,朝他们缓缓走来。展世恶望向凌淮安,抱拳施礼道:“死因大致明朗,正如先前初步推测一般,死者应是中毒后被人用剑杀死。当然,详细结果,可能还要等仵作前来验尸才能确定。不过,展某方才发现到死者的右肩上有个细微如针的伤口,倘若展某推断无误,凶手很可能是用毒针偷袭他。”
沈云飞连忙喊道:“当时我们大家都看得出清楚,他从头到尾施出掌法,哪有可能对他下毒针?”
“他身法迅快,若是趁乱出针,其他人也未必能发现。”燕惊羽质疑道。
“依照阁下此言,莫非众人眼力均不好,分不出当时我是否使出暗器?”浪九鸦反问道。
凌淮安冷冷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当时主持擂台的人是凌若烟,她武功虽比你逊色,但她眼力可未必你差。”
燕惊羽仍是不以为然道:“她年纪尚轻,分不出来也很正常!况且,她与这小子有关系,说不定是故意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