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袅袅,青烟绕梁。
等屋里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景庭这才进了屋。
姜卿羽依旧是半坐在床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就连睡梦中都拧着眉,极不安稳。
景庭眼底一痛,抬手轻抚过她的眉骨,熟悉的冷香传来,姜卿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抱住了他的手臂。
“别走。”不过只是一句无意识的呢喃,却让景庭薄唇紧抿,眼底满是忍耐。
他半敛了眸子,将手从她怀里抽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可却还是停在了方寸之间。
景庭的眼里满是挣扎,转而紧攥成拳,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回了一句,“睡吧。”
眼见她神色渐松,景庭这才朝外走去,只是他刚起身,姜卿羽的眉便陡然皱了起来。
这一夜,姜卿羽意识朦朦胧胧的,始终是半梦半醒,却不愿意睁开眼。
大梦恍然间,心事了无痕。
等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她才不情不愿地转了个身。
身上的被子一动,她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坐直了身子。
“这被子有何不妥?”白桃正巧端着水盆进来,就见她若有所思地拽着被子,心底一紧,连忙放下东西便快走了几步。
“白桃,昨夜可有人进来过?”姜卿羽只觉得心跳陡然快了几分,开口时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曾,可是出什么事了?奴婢就不该听王妃的!该在这里守夜的!”见她这样,白桃顿时急了,一双杏眼隐隐发红。
既然不是她们,那昨晚便是夫君来过了。
“什么事都没有,把心给我放回肚子里。”姜卿羽眼底似有流光划过,心底依旧烦躁的理不清头绪,可再开口时心情却明显好了不少,笑骂了一句,“小哭包。”
洗漱完后,白桃那丫头就往同济堂跑了过去,依旧是秋雨陪着她去了花厅,苏沐和谢景行早已等在那里用膳。
苏沐眼下青黑,神色肃穆,而谢景行则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两人原本正说着什么,只是一见她过来,便立刻噤了声。
见他们不说,姜卿羽自然也不问,只是抬眼看了眼秋雨,“去我那儿拿些梅花香来,给小表哥送去。”
“是。”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针对昨日的事情,她也没有多一句嘴,转身便去取香。
只是苏沐却啪得一下摔了碗筷,一脸不满的看着她,“苏家世代经商,从来重情重信,老祖宗遗训,不敢有片刻怠慢,表妹你也是半个苏家人,自当遵守祖训。”
“小表哥说的是。”姜卿羽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不知道苏沐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见他脸色微沉,便喏喏地补了一句,“这梅花香是我自制的,不曾偷也不曾抢……”
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见苏沐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噗——”谢景行倒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小表妹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呆萌的一面。
“你笑什么?”苏沐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让谢景行轻咳了一声,压下了嘴角,可眼底的笑意星星点点,根本收不住。
苏沐瞪了他一眼,直直地看向了姜卿羽,又问了一遍,“表妹,你明白了吗?”
她该明白什么?
姜卿羽不懂,但她点了点头,坐姿端正得活像是个受了教训的学生。
见她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苏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端起了碗筷,“从前既往不咎,此后你和那姓林的莫要再来往!”
“什么姓林的?”姜卿羽一头雾水,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小表哥,你误会了,昨晚那人是……”
青玉阁阁主,怎么会是林初墨?
只是她话未出口,便被苏沐陡然打断,见她似乎还要狡辩,顿时有些痛心疾首,却也不忍心数落她,“我在越州日日盯着他,这背影绝不会有错!”
姜卿羽神色一怔,将先前的事情串联了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小表妹,若单是只有我们也便罢了,只是昨晚,你那夫君怕是也看见了。”谢景行咽下了嘴里的汤团,冲她挑了挑眉,眼底意味深长。
话一出口,姜卿羽的神色陡然一怔,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昨晚没有看错,可既然他都看到了,还不过来吗?
姜卿羽突然就没了胃口,便索性放下了筷子。
苏沐见状,刚想说些什么,却正巧有小厮来报,“王妃,唐姑娘来了。”
“请进来吧。”姜卿羽神色微动,不一会儿,便见唐千音满脸笑意走了过来,朝他们三人行了个万福礼。
“见过两位公子。”唐千音先朝着苏沐两人盈盈一拜,这才冲着姜卿羽眨了眨眼,“王妃万安。”
态度俏皮,像极了朋友间的日常相处模式。
“来的这般早,可用过早膳了?”姜卿羽神色稍松,朝她笑了笑,见她摇头,便招呼了一句,“一道吃些?”
“求之不得!”唐千音也不和她客气,径直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笑意清浅,举止端雅。
她吃的极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举手抬足间,都是京中贵女的典范。
苏沐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可谢景行却对她无感,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分给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苏沐。
唐千音心里藏着事,自然也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
她急匆匆吃完,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姜卿羽,“今日天气甚好,想带着小晏他们一道出去放纸鸢,特地来问问王妃可要同往?”
虽是询问,可她脸上分明满是期待。
姜卿羽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点了点头,“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万事俱备,王妃只管来便是了。”见状,唐千音立时笑了起来,伸手就去拉她。
陡然被人挽住了手臂,姜卿羽眼底一动,笑意渐深。
马车一路朝着同济堂行去,唐千音依旧是拉着她的手,神色间满是好奇,可问出的话却都是常识,“那生理盐水是何物?”
“其实就是一定比例的盐汤水,正好叫这个罢了。”姜卿羽神色微怔,用了种最简单的方式讲解。
“那何为解剖?”于医术这一道,唐千音并没有多少悟性,能记下这些也只是为了闲聊。
姜卿羽倒是一样样耐心解答,一来一往间,她竟暂时将景庭的事情压了下去。
可刚行出不久,马车便在僻静处陡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