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立在枝头,脚下几人已前行而去,而他却并未动身,只盯着豫王府深处思索着。
若她也穿越而来,果真是穿到那位小郡主身上了吗?
念及于此,他当即传音给嘉菲道:
‘嘉菲,问下太监,春闺梦和虎乳飞仙传这两出戏,最初到底是出自王府哪位之手?’
‘好!’
嘉菲干脆答道,而后思量一二便向太监开口询问。
郑太监之前与老班主聊天之时,悄么几都会顺带着瞧嘉菲几眼,此时见对方问话,语气再不似之前那般傲慢,平缓许多答道:
“这个自然是出自咱们王爷之手哩,不过咱家有几次瞧着,好像郡主娘娘也跟着王爷一起,给调校过这两出戏,所以呐……”
郑太监说至此处格外多看一眼嘉菲,再开口居然带了丝语重心长的味儿来:
“我劝你们,待会考校之时把真本事都拿出来,咱们王爷和郡主娘娘可都是门儿清,就连郡主娘娘手下那几个女官儿,眼界也高的很哩。”
嘉菲闻言轻轻点头,一行人此时已沿着一条甬道行至一座大门前。
门前立着几个太监,再旁边是一队金甲武士,看门太监验过郑太监手中金牌之后,宫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两个捧着黄铜熏香炉的女使出来。
“站好了,先熏一熏你们身上的那股子味儿……不过你这后生倒是干净的很哩。”
郑太监瞧着嘉菲说完,还是冲捧香炉女使摆摆手:
“也略熏一熏罢。”
老班主自打看到宫门外那排金甲武士后,便一直蜷缩在嘉菲身后,闻听要给自己熏香,当即便老老实实地敞开身上褂子,待女使将香炉放在地上,便站在香炉旁边不住的打着转,好让香气都能均匀覆在自己身上。
嘉菲身上自是干净的很,只在香炉旁边略站一站,便让女使将香炉捧走。
待老班主浑身上下都熏透之后,郑太监指着两个小太监说了声“搜!”。
老班主闻言苦笑着脸道:
“您看我这都快脱光了,还……还需搜吗?”
郑太监闻言眉梢一立:
“怎么不搜?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菜地哩?”
嘉菲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老班主顿时也想起旁边这位大武生乃是女扮男装,若是被太监搜身察觉出异样出来,难免又起祸端,顿时额头开始见汗。
所幸旁边两个捧香女使此时行上前来:
“云姐儿吩咐,我们来搜便是。”
说完便从袖内各自抽出一根比筷子略长的黄铜细棍,在嘉菲与班主身上来回扫几遍,见对方并无长硬之物在身方才作罢。
嘉菲与老班主此时都暗中轻出口气,旁边郑太监见都已完事,便开口催着前行。
两个女使在前面引路,嘉菲与老班主跟在后面,最后是郑太监领着另外两个小太监一起压阵。
一路行去,皆是各种奇花异草,一时不知已走出多远,老班主渐渐开始有些气喘。
“我说公公,这还有多远呢?”
郑太监闻言也不回话,只甩给他一个白眼,余光却瞥到另一旁的嘉菲边走边左右张望起来。
‘程兄,这里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好似是来过一般。’
嘉菲传音道。
程羽知道这里以前是靖安侯府,只是没想到过了三百年,这猫妖居然对此还能有印象?
正寻思着,前面领路的女使已行至连廊尽头,转身穿过一道月亮门,又行十几步后,就停在一座精致小院跟前。
小院院门前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映照着门头匾额上的三个大字。
“月云斋?”
嘉菲立在院门前,仰头瞧着门上匾额,又左右巡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小院门前还另站有两个女使,其中一个见来人,转身进院禀报去了。
“稍待,西厢房待客。”
院里正房传出沐云的声音,而后门口所立的两个女使一个去西厢房点灯,一个却向后院轻声吩咐道:
“快!搬两个冰鉴放到前院西厢房内。”
与此同时,正房内传来“哗啦”的纸张轻轻抖动之声。
程羽越过嘉菲头顶,立在院墙上,此时终能借助猫妖的法眼神通,穿透那层丝织窗纱看到正房内的情形。
里面在辉煌烛光映照之下,正有两个年轻女子收拾着桌案上的笔墨纸张。
此时看不到二人正面容貌,但只凭侧颜便知都是极美的。
再看屋内陈设,素雅但不失精致,虽与与普通闺房无二,但总觉得哪里又颇为不同。
尤其是在地上,还放着两个方形的铜制大缸,大缸上盖着镂空打眼的铜盖,铜盖上铺着一层各色花瓣与水果,丝丝凉气与果香花香混在一处,令整个屋里都清凉舒爽。
原来这就是富贵人家用来避暑降温的冰鉴。
之前只是听说过,实物还是第一次见。
程羽目光又移回到屋内两女,只见她俩头上皆戴着一样的薄纱镶金官帽,正好包住满头青丝,身穿半袖薄棉织就的浅白色女官官服,在屋里众多烛光下,更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朦胧之美。
真个是唇似樱桃肤赛雪,臂如莲藕指如葱。
这两个郡主的贴身女官儿,无论样貌还是举止做派,比之往常所见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还要高出许多。
只见她二人收拾文案之时,行动端庄典雅且毫不拖泥带水,并无丝毫慌乱之感,只几息之间便将整个文案收拾整齐。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拿过床边木架上的帷帽,帷帽中心镂空,正好卡在官帽上,一层薄纱遮住两人的绝世容颜,但依然挡不住猫妖的法眼神通。
此时程羽终于得见两个女官的正面容颜,再想起外面传言的所谓豫王府五美,果然并非虚妄浮夸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