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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沥州风烟城。
太真宫就坐在风烟城的中心,高高的门墙将太真宫分为内门和外门。内门中都是经过选拔的较为优秀的弟子,而外门的弟子除开履行一般门人的职责外,还负责经营太真宫名下一系列的产业,为门派积累财富,扩张势力。
此刻在太真宫内门中最为精致富丽的宫宇中,一名女修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她屏息踏入殿中,脚步轻盈得像猫儿一样,无声无息。
尽管殿中空无一人,但她仍不敢轻易抬头张望,谨慎地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像每日按时来这里做的那样,将托盘放在一张小几上,打开木盒,一股淡远的幽香扑鼻而来。
盒子里是香片,而她则谨遵师尊的命令,每日定时来到师尊起居的这座大殿里,把定量的香片放进熏炉,让大殿里时时刻刻溢满了那股幽香。这样师尊无论何时出关,这里都还和她老人家闭关前一样。
女修拿起盒中雕纹繁复的小银匙,不多不少三匙半。添香完毕之后,重新将熏炉盖盖上,轻烟从熏炉的各个小孔逸出,盘绕着升向空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女修重新端起托盘,转过身,忽然像惊觉了什么似的,急忙跪下道:“拜见师尊!”
她面前数丈远处,细密的珠帘一动不动地垂着,丝毫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但珠帘后,一个女人正懒洋洋地倚着座椅,日光从窗外照进,她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动:“嗯,我吩咐你每日寅时添香,你倒还算勤勉。”
女修低头道:“师尊有命,弟子不敢有一丝怠慢。”
女修的师尊,也就是太真宫的宫主半合着眼,纤长的手指轻轻打着扶手。女修顿了一顿,想到什么忙道:“弟子恭喜师尊,贺喜师尊!”
太真宫宫主懒懒道:“恭喜我什么?”
女修道:“师尊闭关前曾说要三百年整,如今才不到两百年,师尊便已出关……”
宫主凤眼一睁,袖袍一甩道:“我这次出关,不是功力又上了一层,而是有人把我叫醒了。”
女修不由诧异,小心翼翼道:“何人……如此无礼?”
宫主冷哼一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瞧着扶手的手指停了一停道:“你去西配殿,把我的天星仪拿来。”
女修怔了怔。那天星仪是师尊的旧物了,一直锁在西配殿的柜子里,她曾经见过几次,是一个高脚的银盘上盛着两个半个手掌大的圆球,放在一个长方的雕花木匣中。
女修顾不得多想,连忙起身退下,走到西配殿,在存放各样宝物的柜子里找到天星仪,打开匣子一看,却愣住了。
原本只是静静躺在银盘中的两个小球,此时正悬浮起来,绕着彼此上下翻飞转动,原本圆球表面冰冷的光泽,也变得柔和明亮。
女修惊讶的同时合上木匣,将天星仪带来正殿,呈给师尊。
宫主看到那两个人如同有了生命力一样,不停翻飞旋转的小球,一下子站起身来,弟子连忙半跪在地上,双手将天星仪高举过头顶。
大殿一时寂静无声,直到宫主的一声呢喃响起:“武夷……这便是你选中的人么?”
女修的心中虽满怀敬畏之心,此刻也不禁想象起来师尊脸上的神情,武夷?是那个人啊……
宫主怅然失神之后,淡淡道:“你起来吧。”
女修连忙起身,仍旧低着头。
宫主看着她,忽然皱眉道:“我记得西配殿的钥匙,一直是仙乐掌管,怎么不见她人?”
女修心里一跳道:“仙乐师妹……已于二十年前离开了本门,至今仍不知去向。”
宫主眉头狠狠一蹙,拔高声调道:“离开了本门?谁允许她擅离门派的?”
女修忙道:“仙乐师妹是自行离开的,走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宫主伸手道:“书信呢?”
女修连忙在宝囊中翻找出书信,呈递上去。
宫主将薄薄的信纸展开一看,眉头跳动了两下,冷笑道:“好,好!这妮子,以为逃得无影无踪,我便不能处置她了么!”
太真宫每一名内门弟子体内都有入门时打下的金印,掌门可以通过金印随意探知她们的所在,虽然杨仙乐体内的金印随着她自废修为后变得极浅极淡,但宫主闭眼神识追寻过去,还是大致知晓了方位。
正巧,和那小子所在的地方十分接近。那么就借着去考校武夷传人的机会,顺带清理了门户。
宫主打定主意,便对大弟子道:“我有急事离宫一趟,宫中一切事务仍旧由你来处置,既然仙乐不惜福……”她手腕一翻,将一枚金光灿烂的元丹扔给了女修。“此物便给你了。”
女修不由又惊又喜,忙跪伏道:“谢师尊!”
等她再抬起头来,神态冷漠高傲的女子已经消失在殿窗投映的光影中,只剩仍旧垂坠不动的珠帘和满室幽香。
不过片刻,碧山的三叠峰顶,身形颀长有力,只是脸上疤痕十分可怕的青年在刻有“桃花岩”三个字的岩石前转过身,微微躬身,朝踏着云涛虚空而来的女人道:“晚辈余潇,见过尹前辈。”
论剑大会的最后一天,所有门派的弟子和真人都集合在碧山镜湖旁的广场上,为了这一次的鉴道大会做个收尾。
广场上早就布置好了席位,方淮余潇和其他将要启程去昆仑的五名太白弟子的位子被安排在了一起,而不远处就坐着峨眉那四位中选的弟子。
还是自由交谈的时间,方淮身边几名的弟子跟他说说笑笑的,说些之后到昆仑相互关照的话,余潇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些仙家弟子的资质,还不如我太真宫的外门弟子。】
轻蔑的话语被灵力裹挟着,只送到余潇一个人的耳边。
余潇脸色无波无澜,用同样的方式回道:【前辈还没有找到宿体吗?】
尹梦荷,即是来考验余潇资质的太真宫宫主,若是真身出现,难免会惊动仙界的人,此刻只是元神的形态停留在余潇附近。
【这些皮囊,哼,丑陋至极,本座连碰都不想碰。】
余潇道:【一个满意的都没有吗?】
【有一个。】旁人看不见的絮状的雾凝成一个人形,虽然模糊,身姿却依旧曼妙,人形伸出手,轻轻触上余潇身边方淮的脸,手指抚过他无神的双眼。【这具皮囊倒还不错,只是灵根驳杂,况且又是男儿身。】
方淮眨了眨眼,回头对余潇说:“阿潇,是不是起风了?”
余潇眉梢一动道:“没有。”
【前辈还是另选吧。】
女人的笑声有些玩味:【这个是你什么人?】
【他是……】
忽然那边坐着的四名峨眉弟子中,林想想站了起来,她这样的美人,即便坐着不动,也能招来不少的目光,这一起身,便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尹梦荷悠悠道:【这小丫头……倒还尚可。】
林想想似是下定决心,抬步向余潇方淮这个方向走来,到了方淮面前,行礼道:“方师兄。”
烟雾凝成的人形在空中流动着,来到林想想的身后,缠绕着她,一缕轻雾凝成纤细的指尖,抚摸过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道:【那就她了。】
方淮忙起身道:“林师妹,不知找我何事?”
林想想咬了咬嘴唇,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余潇:“我……我有些话,想跟这位道友谈谈。”
她此话一出,可谓语惊四座,大家都想不到,这样的美人搭话的对象居然是那个阴沉的疤脸。
唯有余潇仍旧坐在那里,眼神平静得犹如不见底的深潭。
【前辈。】
【嗯?怎么,这小丫头找你说话,你不忍心了?】
【不是。】余潇的目光扫过广场的东南角,【附近有五名化神期以上的修士。为免打草惊蛇,前辈要夺舍还是走远些好。】
林想想已经站到了他面前,一只手紧紧攥了攥自己的裙摆,仓促行了个礼道:“余道友,请借一步说话。”
【正好,你跟这小丫头走到远处树林子里,方便我夺舍。】
余潇于是起身,淡淡道:“林姑娘请。”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席位。
好吧,收回之前的话。方淮坐在原地心想,看来就算脸上有疤,也挡不住主角的桃花运啊。
身边一名弟子问道:“方师兄,敢问……余潇跟林师妹认识吗?”应该说,林想想居然会认识余潇?
方淮回过神来道:“啊……我也不大清楚,或许他们私下有什么联系吧。”想了想又道:“或许是林师妹要讨教些剑道上的问题。”
他记得原著里林想想和主角本来就有婚约,难道是为了说这个事?想到这里,方淮忽然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玉佩被藏在衣领内侧,贴着锁骨附近的皮肤,是余潇亲手给他戴上的。
而远离人众的树林中,一男一女面对面,林想想抿着唇,有些难以开口。余潇就更不会主动开口了。
【前辈,还不动手么?】
尹梦荷来了兴致道:【不着急,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话要说。】
“余道友。”林想想终于开口道,“我爹爹是姑苏散人林瑛,不知你认不认得?”
余潇道:“姑苏的林前辈,我爹曾跟我提起过。”
林想想身子颤了一颤道:“那当年我爹和令尊的约定,你是否……”
余潇道:“玉佩作定礼,约为婚姻,我爹跟我说过。”
余潇的声音清朗中略显低沉,并不难听,只是太缺乏感情,听着让人心底发凉。
林想想手心冒汗,张了张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话虽如此,可是……”
她的下巴被余潇抬起来,那张疤痕错杂的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想悔婚?”
“我,我……”对上余潇双眼的那一瞬间,林想想还没出口的话、下定的决心都被恐惧代替了,她的身体战栗起来。
比满脸疤痕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的眼神。就好像一头蛰伏在深渊里的,嗜血的野兽。
【哈,原来这丫头是你的未婚妻,罢了,若是你的人,本座也可以不下这个手。】
这次尹梦荷的笑声,两个人都听到了。
余潇缩回手,林想想则往后踉跄了几步,发抖的手搭上腰间的佩剑,惊惶道:“什么人?!”
余潇不再多看她一眼。【前辈,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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