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菲听后,俨然难以接受这一切,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歇斯底里。
她曾以为所有人都在排挤她、利用她,乃至于抛弃她。
她被封为才人后,张皇后对她置若罔闻,从来没正眼瞧过她。
皇帝利用她,只为追求她的姐姐,连她腹中龙嗣都可以不要。
姐姐抛弃她,只想让她回归秦家,做一个继承香火的工具,罔顾她的感受。
殊不知...却只是她个人的错误想法罢了,这些人非但没有排挤利用她,反而私下对她多有照拂。
即便是她利用自己孩儿之死,陷害自己的姐姐,被姐姐知道后,姐姐依旧没有对她产生过丝毫的怨恨和报复之心,甚至至死都在维护着她。
她本无需抗争,就能有一个相对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如愿以偿留在皇帝身边侍奉。
却因为自我误解的抗争,导致了无数人悲惨的命运。
替她暗中构陷的宫女及其家人,无辜遭遇诛连而死。
张皇后因她入狱,被困冷宫三十年,不见天日,为求苟活,竟以鼠肉为生,人不像人,何其凄惨。
秦芳菲与皇帝本有大好姻缘,却因她而入狱,远嫁大燕,更因她透露隐秘而受了十余年的虐待,最后回国惨遭毒死。
司徒敏因受母亲牵连,过着人不如狗的童年生活,饱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极端压力,产生了精神分裂,前路未卜。
而这一切如今真相大白,却说...都是因她个人的恶念和嫉妒之心而起的,所有人都没有害她之心,她所做出的报复行为都是错误的,又让她如何能接受?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实情不是这样的,你们没有这么好心!你们都只想利用本宫,谋害本宫,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秦芳雪大喊着,不肯接受现实。
随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大力,竟猛然挣脱了手上的绳索,两眼泣血。
但在场之人并没有感到震惊,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更不会觉得在这样的局面下她还能做些什么。
只因整个京华宫都被布下了凤涎香之毒,秦芳雪只要走出寝室,就会立马进入幻境。
加上萧霞带来了忠于她的数十禁卫,纵然秦芳雪挣脱绳索,也是插翅难飞。
萧霞望着她,冷笑:“哼哼,事到如今,你仍不肯接受现实,仍不知悔改?枉费芳菲当年至死都还护着你,你就不配她为你牺牲!”
秦芳雪双手撑着床板,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样子,却怒眼道:“悔改?还怎么悔改?事情都已经做了,难道还可以重来?本宫若悔改,你们就能放过我?陛下就能待我如初?少在此惺惺作态!萧霞,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霞还未及表态,一旁的司徒无恨倒是先轻叹了一声:“冥顽不灵!实情已告知于你,而你若有丝毫悔意,小生倒可给你一个痛快!但你执意顽固,便另当别论!”
说着,它吹响口哨,召回了秦芳雪身上的毒虫,冷漠接道:“小生给过你机会了,你不愿受,那就让司徒锐来对付你!”
言下之意,它竟想唤出司徒锐的人格,用屠夫的方式了结秦芳雪。
而毫无疑问,司徒锐若出来,她必遭活剥人皮而死。
可还没等司徒锐的人格出来,秦芳雪就再次大喊起来:“哈哈...笑话,你们以为自己赢定了?本宫已成你们手中玩物?那就太看不起我秦芳雪了!你们以为逼迫本宫说出当年之事,就能将本宫入罪杀死?妄想!”
“本宫是当朝皇后,我两个儿子一个是储君,一个是漠北王!满朝文武,会信你们还是信我?真正死到临头的是你们!你们私自闯入本宫寝殿,意图加害,罪无可恕,谁也逃不了!”
“再者,这里是本宫的寝殿,你们认为本宫没有后招吗?”
话说之间,她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黠笑,忽然伸手拍向身后的墙壁。
只听“啪”的一声,也不知拍到了什么机关。
下一刻,床板竟自动翻合,秦芳雪大笑着,落入了床板下的一处黝黑洞口中。
也是这时,众人才发现...秦芳雪的床板居然是金刚石做的,且联动着某个机关,逃生洞口连通着某处暗道。
机关的开合极快,众人始料未及,想要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洞口之下,呈斜坡向下的态势,就像一个长长的滑梯,也不知通向何处。
秦芳雪自由滑落了一会儿后,重新着地之时,已身处在一处密室之中。
这里常燃着一盏鱼油灯,光线虽暗,但足以视物。
秦芳雪衬着光亮起身,脸色尽是怒色,毫无悔意,自顾自语道:“哼!想杀本宫?痴心妄想!事到如今,已无回头路可走!只有懦夫才会屈服,本宫决不认命。对错都好,本宫要做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她坚定的样子,并没有逗留太久,便迈步朝密室的黑暗出口走去。
但...还未走出几步,却又惊恐地退回了油灯的光亮处,眼里尽是恐惧。
只因面前正有一个形态佝偻,宛如行尸走肉的老妪朝她走来,身上还拖着沉重的铁链,宛如地狱的勾魂使者,样子阴森可怖。
“你...你是谁...”
秦芳雪望着老妪,不觉心惊胆寒。
老妪却发出“咯咯咯”的阴笑声,褶皱而耸拉的面部被乱发遮住,却露出一口带血的黄牙
“我是谁?秦芳雪,多年不见,你竟比我先老糊涂了?”
老妪缓步走进,宛如刺刀般的眼神盯着秦芳雪。
秦芳雪退无可退,倚在墙壁上惊慌着,没几秒,似乎听出老妪的声音,震惊道:“你...你是张茹惠...你怎么逃出来的?本宫用精炼的锁铐将你锁在冷宫地窖,你不可能逃得出来...你本该死了...”
在秦芳雪姐妹还未入宫之前,萧无忌还是太子之时,他的太子妃便是张氏,张茹惠。
萧无忌继位后,张茹惠成了皇后,直到因秦芳雪的构陷才被取而代之。
此时,张茹惠闻言,冷笑道:“贱人!亏你还能记得我的声音,那就正好了。好久不见了,我可是有好多话,好多帐要跟你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将你交给朝廷,毕竟你还不能死,要活着受罪啊。哈哈...”
她不知是开心而笑,亦或是悲愤而笑。
说完,也不多言语,残破肮脏的衣袖一摆,便洒出一道药粉落在秦芳雪身上。
秦芳雪不由自主吸入后,顿感浑身无力,随即瘫软在地,慌张道:“你想干嘛?别过来...你对我用了什么毒...”
张茹惠黄牙一笑道:“你知道那么多作甚?先跟我走,到了地方,我跟你说。”
言尽,便伸出手掌,一把抓住秦芳雪的脚踝,将她拖着走。
秦芳雪养尊处优惯了,没有面对危险时的应变能力,又中了毒,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摆布。
但还是不免问道:“你要带本宫去哪...”
张茹惠连头也不回,只顾拖着她走:“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话你听说过吗?你将本宫锁在冷宫三十年,这样尊贵的待遇...本宫怎能不让你尝试一下?”
“就让那处冷宫成为你的埋骨地吧,但...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我这三十年来所受的罪,我都要你一一尝试!”
“还有!你既然能跟他们坦白你做过的好事,为何不干脆说完?为何还要隐瞒?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对我做过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当年你自己喝下堕胎药后,已再无生育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