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用药吧。”呼其图说。
巫医马上出去配药,一会儿,一个女奴拿着治冻疮的药进来说:“大汗,这是冻疮药。”
“给……给她涂上吧。”呼其图原本是想说给我,但转念一想,这女人是个烈性子,万一知道了我给她涂药可能会做出傻事来。
“是。”女奴小心翼翼地为玉如妍上药。
呼其图看去,只见女奴为她上着药,又将手轻轻地用布条缠好。接着,女奴掀开被子的脚,轻轻为玉如妍脱掉鞋袜。玉如妍脚上也生了冻疮,呼其图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一会儿,只听女奴说:“大汗,药已经换好了。”
呼其图道:“给她梳洗一下,换身儿干净的衣服,完了叫我。”
“是。”女奴乖乖地出去打水,又进去给玉如妍梳洗。
梳洗完后,女奴出去道:“大汗,已经梳洗好了。”
“出去吧。”呼其图说,“把巴音给我叫来。”
呼其图进了毡帐,看着玉如妍清秀了脸,怎么看怎么和以前自己在这附近见过的女人不一样。出了模样秀丽以外,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大汗,您找属下有何事?”
呼其图看着玉如妍道:“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你去查查她的来历。”
“是。”巴音应承道。
呼其图为玉如妍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玉如妍醒来时,只见自己躺在毡帐中。玉如妍挣扎着要爬起来,看见手上缠上了布条,闻着还有一股药味儿。掀开被子,只见脚上也缠着布条,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匈奴的衣服。
“姑娘,你醒了?”一个女奴进来后,看见玉如妍坐起来,笑着说。
“你是谁?”玉如妍警觉地问,“昨天怎么回事?”
女奴笑着说:“姑娘,你手上和脚上都生了冻疮,大汗让奴婢给你换了衣服和药。”
玉如妍下地穿上鞋,就要往外走,被女仆拦住道:“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放开我!”玉如妍喊道。
玉如妍刚冲出毡帐,迎面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你醒了?”呼其图问道。
呼其图的下巴正好抵住玉如妍的头顶,玉如妍只觉得一股暖气贴着头顶而过。
玉如妍急忙后退,又撞到了刚走出毡帐的女奴,身子不自主地朝旁边倒去,被呼其图一把捞入自己怀中。
“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摔进我怀里么?”呼其图笑着问。
玉如妍一把推开呼其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呼其图笑着说:“你用那么漂亮的眼睛来瞪我,岂不是糟蹋了?”
一句话让玉如妍如遭雷轰一般,曾经,唐云落也说过类似的话。呼其图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又戳到了玉如妍的痛处。
呼其图见玉如妍怔怔地,问道:“你想什么呢?”
“放我回去。”玉如妍拉回思绪,冷冷地说。
呼其图笑道:“你们可是我们的俘虏,怎么能轻易放你们回去呢?何况,陈国也不会傻到因为几个妇人就随意出兵来攻打我们。”
“我们这些粗鄙妇人自是不值得。”玉如妍冷笑道,“可是你们劫走了军粮,你以为陈国会放过你们么?”
呼其图笑着说:“无所谓,他们要来就来好了。”
玉如妍懒得再和他争辩,转身要走,被呼其图拦着问道:“你上哪儿去?”
“回牢里,这总行了吧?”玉如妍说,“既然我是俘虏,就应该待在牢里。”
呼其图强行将玉如妍拉进毡帐中,说:“你用回去,我也可以放了那些娘们儿,但是条件是你不能走。”
“为什么?”玉如妍问。
呼其图没有回答,而是说:“要么你留下来,我放她们走,要么你们都关在地牢里,你自己选吧。”
玉如妍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完呼其图身上的每一寸地方,才咬着牙说:“好,你放她们走,我就留下。”
呼其图笑了,说:“好,我现在就下令。”
玉如妍没想到,呼其图真的会放走被掳来的那些人,看着她们惊慌逃走的时候,玉如妍也算放了心。
“你就住这儿吧,那边我正让人给你新建了一个毡帐。”呼其图说。
玉如妍望着远处,没有再搭理他。呼其图也不生气,转身走了。
晚上,玉如妍在女奴的代领下,来到了自己的住处——竟然就在呼其图的毡帐旁边!
“这是什么意思?”玉如妍冷冷地问,女奴也不知为何她的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吓得不敢喘气。
“这是我的意思。”呼其图的声音传来。
玉如妍转过头,瞪了呼其图一眼,说:“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这里?”
“你们汉人不是说,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呼其图笑着说。
玉如妍冷笑一声,回敬道:“我们汉人同样也说,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香。”
说罢,玉如妍径直走进了毡帐,留给呼其图一个冰冷的背影。
呼其图被玉如妍甩了好几次冷脸,却只是站在原地发笑,这时,一个女奴走过来说:“大汗,和妃娘娘请您过去呢。”
“你让她今晚自己休息吧,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呼其图不悦地进了自己的毡帐。
次日一早,巴音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呼其图,呼其图这才知道,旁边毡帐中的人就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官玉如妍。
“我就说嘛,那个女人一看就和那些粗鄙妇人不一样。”呼其图脸上出现了更加灿烂的笑容,笑得巴音有些毛骨悚然。
巴音道:“不过听说,那个女官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陈国皇帝,先是被贬官,后来又被发配到漠北为奴。”
呼其图笑道:“陈国皇帝算什么,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懂得珍惜人才呢?那些汉人的皇帝都是一个德性,一句话说错了就要打要杀的!”
“大汗说的对,詹先生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来我图桑部落做谋士的么?”巴音道。
呼其图笑着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女官!对了,巴音,你去让詹先生多给我找些汉人的书来,越多越好。”
巴音有些莫名,但也没有询问,只道:“属下遵命。”
一会儿,巴音带着几个壮汉将一堆书搬了来,堆在呼其图的毡帐中。呼其图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人退下。
一下午,呼其图都窝在毡帐里面看书,夜幕降临时,才听见门外玉如妍的声音传来。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玉如妍明显带着些怒气道:“我四处走走也不行么?你们这算什么,软禁?要么就把我关回地牢里!”
“别那么大火气嘛,玉姑娘。”呼其图走出毡帐,笑着说。
玉如妍斜视着呼其图,他从何得知我的姓氏?难道他已经派人调查过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如妍冷冷地说。
呼其图问道:“难道,你的名字不是玉如妍么?”
玉如妍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玉如妍是谁,我姓云名若。”
呼其图虽不知玉如妍为何要谎称自己的姓名,但也不愿意追问,笑着说:“哦,是么,那我以后就叫你云姑娘好了。”
玉如妍很庆幸呼其图没有继续追问,正要转身回去时被呼其图叫住,说:“云姑娘,在下今天下午读书有些地方疑惑不解,不知云姑娘可愿意为在下答疑解惑?”
一旁的女奴吓了一跳,大汗在部落里从来都是威风凛凛的人,为何突然对一个汉人女子如此恭敬?
玉如妍本想说自己并不读书识字,可转念一想,既然呼其图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只怕自己的来历他也一清二楚。说自己不识字,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正在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呼其图上来握住玉如妍的手说:“进来看看吧,我是真的看不懂啊!”
玉如妍嫌恶地甩开呼其铺图的手,转眼却看见他满屋子堆着的书。四书五经,《汉书》《资治通鉴》《史记》铺满了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