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玉如妍皱眉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先帝遗诏!”慕容玖一字一顿地说,“玉太傅,把遗诏拿出来吧。”
玉如妍错愕地望着慕容玖,问:“你说什么遗诏,我从未听说。”
巫若雨冷笑道:“你就别装了,先帝临终前曾留有遗诏。谁曾想这遗诏不在宫中,不在宗亲手中,更不在相国手中,先帝则把它给了一个女子——这个先帝生前最看重的女子手里。”
“荒谬!”玉如妍断喝道,“先帝何曾留有遗诏?就算有,也不可能留给我,这是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慕容玖短小的匕首已经抵在了玉如妍白皙的脖颈上,冷笑着说:“玉太傅,先帝遗诏上有对皇后和左相不利的东西,你真的没有?我很难相信。”
玉如妍瞪了一眼慕容玖,笑道:“慕容玖,自从三年前我离开朝堂,一直不问世事,从未与朝廷中人接触过。先帝驾崩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哪里来的先帝遗诏?”
慕容玖手上又用了点力,玉如妍只觉得脖子发凉。慕容玖阴险地笑道:“玉太傅,您若不肯配合,我们只好鱼死网破了。”
玉如妍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他,问道:“慕容大人,我若有遗诏,早就在得知先帝驾崩时回朝堂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威胁我?”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如妍冷笑了几声,叹道:“慕容玖,我已官居一品,位列三公,陈国唯一的女太傅,必定留名青史。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巫若雨气愤地说:“玖哥哥,既然玉太傅这么坚持,油盐不进的,倒不如直接给她个了断呢。”
慕容玖伸出手,制止了巫若雨的话,收回抵在玉如妍脖子上的匕首,站起来笑着说:“去,把那个人带上来!”
“玖哥哥,既然她不肯合作,那还跟她废话……”巫若雨有些不耐烦了。
慕容玖喝断巫若雨,道:“还不快去!”
巫若雨瞪了玉如妍一眼,转身朝破面后堂走去了。
慕容玖笑道:“太傅,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与于相国,朱皇后一起扶持三皇子登基,我保证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玉如妍瞪着眼睛反问道:“三皇子?太子明明是四皇子赵文政,你们这是要谋朝篡位么?”
慕容玖摇摇头,说:“玉太傅,我们扶持三皇子登基,陈国皇室依然姓赵,怎么能说是谋朝篡位呢?我们不过是找一个比太子更适合做皇帝的人而已,至于太子最好是退居让贤……”
“呸!”玉如妍没等慕容玖把话说完,就呸了他一口,“先皇驾崩,太子登基是顺应天命的事。政儿聪敏,已有明君之相,三皇子天性懦弱谁不知道,你们扶持他做皇帝,不就是想找一个傀儡,把朝政大权握在手中么?”
慕容玖冷笑一声,擦了擦脸。
玉如妍冷笑道:“你们和奸相、妖后沆瀣一气,意图窃取陈国!慕容玖,你们一定不会得逞的!”
慕容玖笑道:“能不能得逞不是你说了算。玉太傅,我们已经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和你合作了。只要你点头……”
玉如妍打断道:“痴心妄想!”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先别急着反驳嘛,您还没有见到我们送上的大礼呢。”说着慕容玖拍了两下手。
玉如妍疑惑地盯着二人,只见巫若雨和另外两个黑衣喽啰压上来一个衣衫不整、脏乱的女人,被按倒跪在玉如妍的面前。
“让她抬起头来!”慕容玖道。
黑衣喽啰抓起女人的头发,不顾她因痛而发出的哼声,在玉如妍看到女人面容的一刻,刚才的些许同情荡然无存。
玉如妍指着那个妇人,强压着怒火,声音中有难以掩饰的愤怒:“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儿?”
慕容玖笑着说:“玉太傅,鱼儿见不到食物,怎么会轻易咬钩呢?这是我等送给太傅您的见面礼。”
“什么意思?”玉如妍盯着慕容玖,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有话直说。”
“玉太傅,难道你不想报仇?了”慕容玖指着眼前的女人说,“您忘了,这个女人曾经对您做过什么?当年您大仇得报,离开朝堂,可唯独这个罪魁祸首成了漏网之鱼。难道您就不想看她痛苦的样子么?”
玉如妍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思绪开始有些飘飞了。
当年,玉如妍只是一个小女孩,父亲在母亲没有生出儿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妾室。这个女人天性阴狠,欺负母亲老实,害得父亲对母亲疏远甚至后来的打骂。母亲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玉如妍为她不容,常受虐待。
后来,这个女人与县官的小老婆起了争执,县官就伙同他上司将玉如妍全家下狱,霸占了家里的财产,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宣判流放。父亲在狱中病死,若非文帝微服出巡,恰巧遇见了流放途中病得奄奄一息的玉如妍,将她带回宫中,只怕玉如妍已经命丧黄泉。
后来听说,那女人趁押解的差役不注意,偷偷跑了。玉如妍凭借自己的聪慧,从皇子伴读到少傅,再到太傅,才将当年家中变故一案翻了出来。朝廷严惩了无辜陷害玉如妍家的县官,但这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因为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治。
思绪回转,玉如妍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逼死娘亲,害得全家被流放的女人就在眼前,不禁握紧了拳头。
慕容玖看出了玉如妍的小动作,趁热打铁道:“玉太傅,杀了她只会脏了你的手,不如交给我们,我们定让她尝尝世间最痛苦的刑。”
玉如妍挑了挑眉,冷笑道:“所以呢,你们让我和你们合作?慕容玖,我一个女人,又是文官,既没有武功,又没有兵权。你们内宫有妖后,朝堂有奸相,还需要我么?”
慕容玖笑着说:“太傅何故这样贬低自己呢?您是女中孔明,足智多谋,当年四皇子被先帝立为太子,您也是功不可没吧?”
玉如妍道:“慕容玖,你这话错了。我朝立储向来不论长幼,贤能者居上,先帝立太子自然是他圣心独断。岂是我能够左右的?”
“玖哥哥,玉太傅这么不识抬举,我们何苦还要浪费唇舌呢?”巫若雨道,“不如让她和这个女人一起到阴间去算账吧。”
玉如妍瞪了巫若雨一眼,迅速抽出巫若雨腰间的剑,向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的心口刺去。慕容玖和巫若雨都没有来得及制止。
鲜血喷涌而出,玉如妍冷冷地说:“这是给我娘报仇!你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让你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便宜你了。”
那女人瞪着眼睛倒在玉如妍的面前。
“玖哥哥,她……”巫若雨指着玉如妍,有些说不出话来。
玉如妍冷笑道:“你们不用拿这种腌臜的诱饵来逼我就范,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不劳烦你们动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早晚会有报应的!”
“玉太傅,我最后问你一句……”慕容玖说。
玉如妍冷笑一声:“慕容玖,你回去告诉那老匹夫,就说太傅玉如妍,宁死不从贼子!”
话刚说完,玉如妍用巫若雨的剑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尽,只听见慕容玖“不要”一声,手腕突然酸麻不止,剑掉在了地上。
玉如妍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身后杨楚亭一声“太傅小心!”
杨楚亭等人在绣房外面没有见到玉如妍出来,又听见院内有异动。急忙冲进去,玉如妍已经被抓走。循着黑衣人的踪迹,追到破庙中,远远地见玉如妍手握长剑,又见她要自刎,杨楚亭急忙用石子打在她的手腕上,一把抓过要自尽的玉如妍的肩膀,将她拽到身后。
玉如妍没有站住,身体向后倒去,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萧大人?”玉如妍小声叫道,总算稍微安心了一些。
“太傅,您不要紧吧?”萧飞卿问道。
“杨将军,您这是要截胡么?”慕容玖冷声问。
杨楚亭长缨枪一挥,骂道:“你等乱臣贼子,妄图挟持太傅,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妄想!”巫若雨喊道,“给我上!”
几个喽啰兵和杨楚亭打了起来,纠缠不休。
杨楚亭的声音突然传来:“别磨叽了,快带太傅走!”
此时,杨楚亭正和他们打得胶着,巫若雨带来的手下都冲了上来。萧飞卿拉着玉如妍就要走,玉如妍回头喊了一声:“杨将军!”
萧飞卿硬拉着玉如妍,刚冲出破庙,一把剑就朝玉如妍刺了过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