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 章(1 / 1)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过了两日后的一个傍晚,晋南王妃晚膳只简单吃了一点,便没了什么胃口。不多时,晋南王从外面进来。王妃赶忙迎上去,询问:“有消息了没有?”

她不相信在这京都的地界,他们王府想要找一个人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倒是想弄清楚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劫晋南王府的人!

晋南王眸色略深,他没有接王妃的话,缓步往屋里去。王妃细瞧了一下他的神色,挥了挥手,让屋内的侍女退下去。她跟着晋南王往里走,挨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下。

“找到了。”晋南王开口。

王妃松了口气,紧接着愠色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人怎么样了,怎么没救回来?”

晋南王搭在小桌上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想着该如何解释。

王妃察言观色,不由站起身,急道:“当日若不是她冲进火海里救我,说不定已没了我的今日!别的不说,她的性命我总要保的!到底是什么人将玉玑劫走了,竟然能把王爷难为成这个样子?莫非是天王老子不成!”

“是太子。”晋南王沉声道。

王妃愣住。

太子?

过了一会儿,王妃拧着眉慢慢坐下来,不敢置信地说道:“往日里怎没瞧出来太子是个好色之徒?纵使玉玑的确貌美绝伦,可名义上玉玑还是他的侄媳啊!”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四弟刚被撵去封地,三弟如今整日闭门不出。满朝皆知过了年储君之位会有变动,大哥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若是被人揭发,他身为太子品行不端强占侄媳,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人废黜太子的借口。”

王妃立刻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占着嫡长的身份还坐不稳太子的位子,一直不得陛下器重。干出这档色迷心窍的事,也不足为奇!”

晋南王沉默地听着王妃的话,却并不是很赞同。诚然,大哥的确不算个聪明人。可当真会在这个节骨眼干出这等荒唐的事情?

晋南王仍旧觉得这事有蹊跷。

那边王妃还在生气地抱怨:“平日里瞧着软弱平和的性子,这么大岁数了搞强占侄媳这一出!他孙子都能开口唤他阿爷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不要脸?简直是个老不羞的东西!”

“慎言。”晋南王习惯性地开口阻止王妃议论太子,可语气听上去竟是带着股轻视敷衍,显然他也没把太子太当回事。

王妃将手搭在晋南王的腕上,轻轻摇了摇他的袖子,道:“如今想将太子拉下马的人太多了,何不将这件事情送给需要的人?”

晋南王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关心尤氏。”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不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道义吗?”王妃反问。

晋南王沉吟了一会儿,道:“再等等。”

“等什么?”王妃急问。

晋南王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太子不是好色之徒,这件事□□后恐怕还有蹊跷。四弟这个时候已经启程去封地了。他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倘若不将事情弄清楚,冒冒失失将事情捅出去,谁知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四弟。”

王妃也从最初的愤怒中回过神,细细思量着晋南王的话。虽然她很焦急地想要将尤玉玑救出来,可是也明白身为皇家人,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像走在悬崖边上似的,若不瞻前顾后谨慎些,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要着了别人的道儿。

“我知道你记挂尤氏的安危。虽然与尤家和离,于晋南王府而言只有弊没有利。我也曾想过她还不如死在王府。不过一件归一件,她既救过你,我自然不会欠着这份恩情。”晋南王拍了拍王妃的手背,“放宽心些。太子兴师动众将她劫走,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至于其他……”

晋南王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王妃知道晋南王的言下之意。尤玉玑的美名动十二国,一个男人将她劫走,就算有别的目的,恐怕也不会将人冷落到一旁。

王妃又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只盼着玉玑万事以性命为重。”

她转念一想,尤玉玑在和离之事上好不犹豫,没有留下半点回转的余地,竟也完全不在意和离之后的名声问题。这似乎安慰了王妃,让王妃觉得尤玉玑不会傻傻地寻短见。

·

平淮王府。

“什么?”陈琪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往前迈出两步,望向自己的父王。

书案后,平淮王皱着眉,同样不理解太子的行径。就在刚刚,他将太子把尤玉玑掳进东宫的事情告诉了陈琪,其意是因为他想不通,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可陈琪哪里还有意见?他怔怔站在那里,懵了。他满脑子都是尤玉玑此时此刻的安危。太子可欺负她了?她会不会害怕和难过?她那个性子,会不会拼死去杀太子?

陈琪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琪儿?”平淮王又唤了两声,陈琪才回过神来。

陈琪艰难将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努力用寻常的语气说:“太子如此行径实在难堪国君之位!父王应该将这件事情立刻禀之陛下!”

扳倒了太子,才能将她救出来……

陈琪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对尤玉玑的名声不好。可比起名声而言,他相信对于尤玉玑而言被囚禁一定更难以接受。

“不可!”平淮王板着脸,“你何时变得如此莽撞!”

陈琪张了张嘴,将满腔的话咽下去。他也知道这样做很莽撞,很可能中了圈套。但是对尤玉玑的担忧,让他方寸大乱。

当初他没能在西太后赐婚时站出来,救她远离陈安之。此番她再遇险,他再也不愿当个懦夫,拼尽一切也要将她救出来!

走出书房之前,平淮王又叮嘱了两遍让陈琪不要轻举妄动。陈琪知道父王心意已决,也不好颔首,表面答应下来。

回自己院落的路上,陈琪始终皱着眉想着该如何救尤玉玑离开东宫。明日就是元宵日,宫中有元宵宴。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参宴的几乎,想法子去一趟东宫。

·

此时,盛湘王陈彻一家正启程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心腹手下快马赶到盛湘王身边,附耳禀事。所禀之事,正是太子殿下将安世子妃掳走之事。

盛湘王听了只是笑笑,完全不似另外两位王爷那边多虑。他只望着一望无垠的天幕,道了句:“多事之春。”

太子殿下大费周章想要隐瞒劫持了尤玉玑的事情,却不想他的几个兄弟都陆续只道了这件事。足以证明,太子属实算不得聪明人。

·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体内的毒效一直困扰着尤玉玑。这种全身软绵无力的感觉着实让她心烦。她也说不好是那种不知名的毒在体内一直毒效未尽,还是日日用的膳食里一直有加药。若是后者,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活活把自己饿死。

她只好和枕絮尽量减少食量,少吃一些。

“夫人不再吃一些了吗?”白芙毕恭毕敬地询问。

尤玉玑下意识地摇头,又很快抬起眼望向白芙,询问:“我可以点些宫外的东西吗?”

白芙微笑着回话:“当然,下面的人会出宫给夫人置办。”

尤玉玑有点意外。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百蜜铺的软果子蜜饯、醉乡楼的烤鱼、芙蓉胡同的肉包子,两串糖葫芦,还有两袋糖炒栗子。”

白芙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规规矩矩地弯了弯膝行礼回话:“天色已经黑下去了,明日再令下面的人去给夫人买回来?还是现在去买回来当宵夜?”

“明天吧。”尤玉玑说起话来,始终有气无力。

她起身离开膳桌,迈着软绵无力的步子往里屋走。这么短的距离,当她走到里间,在梳妆台前坐下时,已是脸色泛红,微微喘着。

尤玉玑望着铜镜中弱不禁风的自己,心里生出恼意来。

枕絮在旁边的绣凳上坐下,说:“夫人,要歇下吗?”

枕絮话音刚落,尤玉玑还未开口,一阵脚步声和宫婢整齐的“恭迎殿下”,让尤玉玑抿了唇。

太子陈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满面红光带着喜色。他大手一挥让外间的所有宫婢退下去,将里间的房门推开,迈步进去。他微眯了眼,望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尤玉玑,笑道:“上次见了本宫还知道起身相迎,这次竟是连回头都不肯背对着本宫,一点礼数不讲了?”

礼数?

尤玉玑听着这个词觉得十分讽刺。她仍旧脊背挺直地背对着太子端坐着,不卑不亢地说道:“侄媳希望太子殿下按照礼数,将侄媳早日放回晋南王府。”

“侄媳?什么侄媳?”太子笑笑,一边捻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一边朝尤玉玑走过去。他立在尤玉玑身后,望着铜镜中的尤玉玑好一阵。

尤玉玑攥着犀角梳的手微微用力。可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纵使以为用了力气,握梳的手却丝毫瞧不出紧握。

“玉玑,你有小字吗?”太子问道。

尤玉玑仍旧紧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回话。

太子也不介意,他径自说下去:“白南霜和屠之玉,这两个名字你喜欢哪一个?”

尤玉玑虽未理会太子,却仔细琢磨着太子的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给她改名换姓吗?

等等……

屠之玉?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尤玉玑努力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她之前听下面的侍女闲聊时听到过屠之玉这个名字。康龙侯府有个嫡出的千金,自幼养在江南,开了春就要来京城议亲。下面的侍女们之所以议论屠之玉,是因为她那门婚事似乎出了变故。具体的事情,尤玉玑则是不知道了。她无心听那些旁人的闲事,当时听了一耳,不过是因为屠这个姓氏比较少见罢了。

屠之玉既然是真实存在的人,那么另一个白南霜难道也不是太子凭空编出的名字?

太子想做什么?

尤玉玑仔细琢磨自太子进来后的每一句话,猜着太子恐怕是要让她改名换姓不再做尤玉玑。这样,他也担不上强占侄媳的恶名。

不过屠之玉是侯府之女,那就说明太子给她找的身份都很高。如果是这样,那么太子就并非想要将她永远囚在暗处!

想到这里,尤玉玑心头快速跳动着。

面色温和带笑的太子忽然沉下脸,拉住尤玉玑的椅背,猛地将尤玉玑转过身来。

“看着本宫。”他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2更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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