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一大扎精神病院资料想了大半夜,乔蓁蓁总算想明白池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将近凌晨一点的时间,她突然冷笑一声,抬手关了灯就睡。
大约是太气了,她刚睡着就做了个梦,梦里她躺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跟池深诉衷肠,每说一句话,他就拿出一本精神病医院的手册扔向她,她说了大半夜,他就扔了大半夜,结果她逐渐被手册给埋了起来,心口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无限趋于窒息。
在她快要憋死的时候,求生欲让她猛地睁开眼睛,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发现,昨天随手放在枕头边的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身上来了,而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却掉在了地上。
……难怪她会窒息,合着是因为空调太凉,把资料当被子盖了。乔蓁蓁心情莫名不好,在心里又给池深记了一笔,缓了缓神才慢吞吞地洗漱下楼。
“起来了呀,快过来吃早餐,”秦静正坐在客厅喝咖啡,本来是随口打声招呼,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她的黑眼圈,“你昨天熬夜了?”
乔蓁蓁打着哈欠:“嗯,有点失眠。”
“是失眠还是打游戏追剧了?”秦静不高兴,“你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能不能好好学习?”
乔蓁蓁有点蔫:“我也想好好学习,可是我听不懂老师讲课。”
“之前两年都没学习,能听懂才怪,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秦静顿时板起脸。
“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乔蓁蓁做保证。
秦静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
乔蓁蓁撇了撇嘴,眼巴巴地看向她,可怜得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猫。
“……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学习跟身体至少得有一样是好的吧?”秦静横了她一眼。
乔蓁蓁这才高兴,陪着秦静吃完早饭,又随手拿了两块披萨才离开。
她吃早饭的时间有点久,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校门口只剩下寥寥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就是站在角落等着的池深。
乔蓁蓁一看到他,就想起被噩梦支配的恐惧,当即木着脸走过去,将披萨盒杵到他面前:“喏!”
池深默默接过来,当着她的面开始吃。他不喜欢甜甜咸咸的东西,受不了芝士和乳酪的口感,但在她面前,还是乖顺地一口接一口。
【好感+5,现存90点】
乔蓁蓁板着脸等他吃完,这才突然开口:“我没病。”
池深捏着餐余垃圾的手猛地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也直直看着地面,没有与她对视的意思。
乔蓁蓁一看他这逃避的德行,便直接气笑了:“我也没疯,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想跟你做朋友,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池深给的回答是默默后退一步。
“池深!”她咬牙。
池深总算肯正眼看她,和她对视许久后,脸色越来越苍白。
学校早读铃声响起,校门口的摊贩陆陆续续收摊,学校保安拿了铁锁正要锁门,看到他们还在外面,当即高声催促:“那边两个学生,哪个班的,怎么还不进来?!”
乔蓁蓁站着不动,板着脸跟池深僵持。之前是以为他有精神病,才不敢轻易逼他,生怕把他给逼发作了,现在既然知道他没病了,就不能再由着他了,必须把误会解释明白了才行。
她对他好,不是人格分裂,也不是精神有病,就是想对他好,想保护他,她需要他明白这一点。
池深薄唇微张,颤着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更加粗粝难听:“你去医院吧。”
乔蓁蓁:“……”
短暂的沉默后,确定池深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她彻底没招了,深深看了他一眼后扭头往学校走。池深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翻江倒海的胃终于迫使他弯了腰,对着地面吐了起来。
一阵一阵的恶心让他把胃清空,吐到最后已没东西可吐,只勉强吐了些清水。他看着地面上多出的秽物,指尖不住地打颤。
乔蓁蓁走得很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快到教学楼的时候才回头看,结果并没有看到池深的身影。她赶紧回头找,等了一会儿看到池深出现时才松口气,然而没等太放松,就注意到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先前只是苍白,现在白里还透着淡淡的青。
……自己把人吓成这样了?
乔蓁蓁顿时后悔,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她想上前解释,可一想到自己的靠近只会让他更紧张,便生生停下了步伐,狠了狠心转身上楼了。
池深无声地跟在后面,她的犹豫与决然尽数落在他的眼里,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进的教室,赵恋乔看到后心中暗恨,木着脸翻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乔蓁蓁照例无视她,到座位坐下后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如何,虽然维持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也不错,可她总不能让他在后面跟一辈子。
池深是个人,将来还有很漫长的一生等着他,他得知道正常交友的方式,也要学会正常表达感情,不能一辈子缩在阴暗角落当蘑菇。
该怎么做呢?乔蓁蓁撑着下巴沉思,想了一节课的时间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
当天中午,她陪池深吃过午饭就请假了,一直到晚自习才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她不是上午请假,就是下午请假,一整个星期都没好好上过课,只是不管怎么请假,都会在饭点回来监督池深吃饭。
池深试图像以前一样跟着她,可是她每次请假都在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直接逃学,每次走得都毫无预兆,且都在他有事的时候,渐渐的他也觉出了,她是故意躲着自己。
也好,这样才正常。池深看着又一次空了的座位,心脏像被攥碎了一般生疼。
乔蓁蓁的时不时消失,在班里也引起了一阵小议论,都在猜她要准备出国了,动不动请假是为了参加面试。
“恋乔,你是乔蓁蓁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最近都干嘛去了吗?”有人找赵恋乔八卦。
赵恋乔斜了那人一眼:“反正不是出国。”
“你怎么知道?”那人好奇。
因为乔建每天都去找赵琴,但从来没提过乔蓁蓁要出国的事。赵恋乔有点不高兴:“反正不是出国,别的就不知道了。”
她比谁都想知道乔蓁蓁请假干嘛去了,原文中也没提到她这个时间段做了什么,她猜都没方向猜,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真差劲。
“你也不知道啊,那她瞒得够严啊,”那人更好奇了,一扭头看到角落里的池深,顿时眼睛一亮,“你说他会不会知道?”
赵恋乔随意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池深后顿时不耐烦:“我哪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啊。”
“……我就是跟你八卦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那人有些无语,说完扭头去找其他人说话了。
赵恋乔平时在班里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以至于一个人被晾在了原地。她咬着牙横了池深一眼,把这笔账也记在了他身上。
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这个眼中钉了。
乔蓁蓁从最后一家精神病医院出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她再赶回学校也来不及陪池深吃晚饭,索性晚自习也不上了,直接直接回家了。
她到家时秦静正在做瑜伽,一看到她回来顿时惊讶:“不是还没放学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点不舒服,就提前回了。”乔蓁蓁故意咳嗽一声。
秦静斜她一眼:“别装了,不想上学就不想上学,跟我整这些弯弯道道。”
乔蓁蓁嘿嘿一笑,赶紧跑回卧室休息了。
不用上晚自习,她不到九点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六点多才醒,醒了第一件事先检查书包,确定东西都在后才往学校去,一到学校就先找池深。
然而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他的踪影。
乔蓁蓁蓦地不安,反复找了几遍确定没看到人后,这才皱着眉头往学校走。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走路的速度不断加快,到最后直接小跑起来。在距离教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赵恋乔嚷嚷的声音——
“一直知道你是个变态,没想到你这么变态,你真恶心!”
乔蓁蓁想也不想冲进教室,一进屋就看到班里大多数学生都在,此刻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后排角落,而包围圈中间,钱游的两个朋友像扣犯人一样扣着池深,赵恋乔戳着池深的鼻子怒骂。
乔蓁蓁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厉声开口问:“你们在干什么?!”
她一说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围观的人自觉让出一条路,等她走进包围圈后才重新涌上来。
赵恋乔一看她来了,急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你看,这是你的不?”
乔蓁蓁黑着脸,一低头便看到半包拆开的卫生棉。是一个国外的小众品牌,在国内没有专柜,而且价格昂贵。她对大多数卫生棉过敏,这一款是秦静精心挑了很多遍才选出来的,每年都趁出国玩的时候亲自给她买,全校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用。
赵恋乔见乔蓁蓁不说话,当即得意地斜了池深一眼:“我昨天晚上放学后,看到他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你座位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所以他走之后就翻了翻他的桌洞,结果看到了这个。”
“这也太变态了,竟然偷女生的卫生棉。”围观的人中一个女生小声道,“现在我开始同情乔蓁蓁了。”
“真的,被变态盯上太惨了。”
乔蓁蓁拿着卫生棉的手逐渐攥紧,柔软的包装袋在她手中逐渐变形。池深低着头,一双眼睛藏在黑色微卷的刘海下,安静得像没有生气的尸体。
可他的手指分明在颤抖。